169.第169章 黑暗中的人脸

赵家七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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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猜到了结尾,但没猜到开头。

    事实上这是一种很简单的思维逻辑,在小柳连续两次给出的情报都是谁谁谁还活着,或者说谁谁谁还没死的情况下,我的潜意识就已经认定,她即将告诉我的第三条情报多半也是关于某一个人的生死,但我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人。

    又是彭佳木。

    之前她提起过这个名字一次,却是用的一种神话的手法,说的离奇,说的不靠谱,就跟咱凸洼子山的歪脖子树一样,咋个看都不直(不值)。

    至于这一次……

    我摇头哂笑:“小柳同志,我不晓得你到底当没当过兵,假设你当过,你应该晓得,咱无产阶级的构成虽然是贫下中农,但这不代表我这样一个从村里出来的人真就是无脑,没文化,咱好歹也是读过书的人,没读过书也听得懂话。彭佳木先生1980年失踪的事儿,全天下哪个不晓得,国家为了这事轰轰烈烈的又登新闻又上报,往后还补了纪录片云云。依咱们国家的做派,假设真要把一个人藏起来,把一个事掖着,还会搞那么隆重?吃饱了撑的不是,在那个年代,死一个人就跟落河里的石子儿,飘飘然的,眨眨眼就沉了,只要不上报,谁晓得还有那么一个人活着,还有那么一个人死了?“

    小柳也不生气,笑眼看着我:“你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我耸耸肩:“啥?“

    小柳又是一笑:“你好像潜意识里特别不乐意他活着一样。“

    此言一出,顿如雷鸣。

    看着她眯起的笑眼,我一时间居然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国家只宣布了彭佳木失踪的消息,至今没公布过他的死讯,也没声称找到他的尸体,我只是说他还活着,你为什么反应那么大?比守棺灵和黄述活着反应都要大?“小柳笑得越发灿烂,“为什么你一定认定他死了?“

    为什么……

    脸颊两侧瞬间涌起的烫意,灼得我心颤,躁郁,就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炸出了一股子气流,震得我自己双耳欲聋,小柳的嘴确实厉害,用石家庄人的土话来说,叫‘****不错‘。原本一件子虚乌有的事,到了她嘴里就变得莫名其妙,令我差点对我自己的人格产生怀疑,产生恐惧,甚至联系过去种种,竟然有一个瞬间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自己,自己灵魂深处是不是还藏着什么东西?

    不过这种念头稍纵即逝,我有些恼怒的看着她,但又不能发作。

    恼怒是因为我看破了事情的本质,为什么我当彭佳木死了?理由很简单,因为这个老头早在我出生时就已经失踪,至今音讯全无,谁能想象一个迷失在浩瀚荒漠里的人能再活个几十年?这已经不是奇遇,而是逆天了。

    就算彭老先生真的活着,就算是在荒漠里被人救了,活了回去,可他那个年代的人相当忠诚,相当保守,何况是他这样一个为国家拼死拼活大半辈子的人?他不可能不回来,回来了自然少不了封赏,少不了被当时的媒体捧上神坛,竖立成另一座鼓舞人心的丰碑不是?

    所以,我认定他没有回来,也就是说,不可能还活着。

    至于我不发作,因为小柳说过,这三个情报是一道选择题,选择相信哪个,不相信哪个是我的权力,我只有从中选择出一个真的去找她确定的机会,至于在思维过程中我陷入几次恐慌,陷入几次危机,与她毫无关系。

    “你果然是条毒蛇。“我低低骂了一句。

    小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朝我一笑,也不说话,只是转过身静静的走着,看着她流线型的背影,我顿时有种朝上面狠狠一抽的冲动,这丫着实是可恶,相遇不过短短三十分钟,就已经好几次用言语把我逼进了思维迷宫。

    这三道选择题里,第三道对我来说显然是可信度最低的。

    唯一能给出第三条情报真实性的解释是:彭佳木老先生活着,被某个组织关着,囚禁着,想通过他去研究,去解密某些事情。

    这种可能并非完全没有可能,只是这件事与我来说太遥远,也似乎丝毫没有跟我的人生,我的经历产生任何交错,就像两根平行线,他走他的大漠以北,我过我的天山十四峰,怎么串都串不到一起去。

    然而,种种迹象告诉我,小柳她不像是会个在一个问题上纠结很多次的人,但短短时间内,她偏偏连续两次提到了彭老先生,这到底是她故意布置的巧合,还是她想从中暗示我点什么?

    我微微眯眼,想起管仙儿跟我说过的那个故事,故事里她父亲,那位神秘的管队长曾经去过一次魔鬼谷,还捡到了某一个神秘的东西,而那条路线也曾有一位神秘的科学家走过,他叫赵子允,也叫赵工。

    比起彭佳木,赵子允离我的时代更近一点,直到2004年因为一场意外才夺走他璀璨的科研生命,这两个人同样都带队进过旁人不敢随意踏足的险恶,他们走过的地方同样发生过神秘离奇的事情,不管是罗布泊,还是魔鬼谷。

    小柳两次提到彭佳木,还是以两种荒诞离奇的说法,到底有什么玄机?

    思考是人类进步史上不断前行的一条路;

    但路,总有走完的时候。

    就好比我脚下这条看似走不完的黑色阶梯,看似漫无目的的延伸进深邃无边的黑暗,但事实上,在走过无数步之后,随着我又一次右脚抬起,习惯性的想要往高处一踩时,却踩了个空,脚底最后落在了与左脚高度齐平的一块地板上。

    高度相同,位置却不同,我整个人朝前一倾,差点没摔到,等再站稳,前头的小柳已经好似归家的老鼠,摸着黑自如的前行,渐渐走到了一个我看不见的位置,眯着眼也只能朦胧的看到她似乎弯着腰拿起了什么,随后虔诚的一次次拜着。

    我不知她在拜着什么,却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她每一次拜下,黑暗里都好像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睁开。

    那种被凝视的感觉很可怕,呼啸的风就像是有个人突如其来的呼吸,吹在我脖颈上,竖起了两胳膊的汗毛,渐渐的,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很沉的一声嘎吱。

    像是什么东西被启了开来,又像是什么东西合了起来。

    黑暗中,窜起了一簇火苗。

    一张苍白的人脸倏然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