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农家腊酒

一烟飞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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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信楠的武技多半是哥哥姐姐传授的,在督促方面自然不如江敬林亲自督促严厉。最近农忙即将到来,江敬林又诸事繁多,更没那心事理会这事。

    此时,江敬林还真想好好看看满儿的水准。

    江敬林见江信楠就在堂屋里演练,板着面孔道:“到瓜棚去。”

    江信楠见父亲没阻拦的意思,就真的来了兴致,是得好好表现一下,至少能展示自己也长大了,别让父亲动不动就拿自己训斥。

    江家大门前是个不小的土坪,四周用柴条围住。

    靠向大门一方,有一节用木桩打实,横上粗木条,靠在横木条上的是一堆柴火。其他方向种着些许瓜果,藤蔓攀爬在围栏的柴条上,正前方左右两角各有一颗枣子树。即便如此,瓜棚也显得宽敞亮堂。

    因为有藤蔓和房屋的遮挡,瓜棚下,阳光能照到的地方不多而且并不强烈。

    江信楠在耍了一阵拳脚,微微出了身虚汗,见江敬林没有让停下的意思,只好打起精神,更加卖力。

    演练完一套拳脚,江信楠抄起一根柴,抡起来虎虎生风。

    “信北哥,回来了啊。”鼓楼外传来邻居吴胜的声音。

    吴唤强年龄比江信北小一来岁,和江信北的关系不如杨力峻和石顺东几个,但终究是邻居,关系也次不到哪里。

    江信楠听到吴唤强和三哥交谈的声音,更加卖力,总不能叫三哥小瞧了自己不是。

    江敬林没在意江信北,虽然江信北外出那么多天,心里不免担忧,但哪个孩子也不能总蜷缩在家里,那没出息。专心看着江信楠的演练,江敬林心里或许有想法,脸上却看不出表情。

    不一会儿,江信北扛着捆柴,柴下吊着两串用稻草串着的泥鳅和黄鳝,见江信楠在卖力的耍棍,把柴火往柴堆墙上一靠,转过身来,说道:“今儿,真的得好好看看太阳的方向。”

    说着,江信北还真的转着身子,看向天空,像自言自语,道:“怪了,好像太阳还是在东面呀。”

    江信楠本就想在三哥面前卖弄一下,结果换来三哥这等调侃,心里老大不畅,一恼怒,柴棍便朝江信北腰身扫来。

    江信楠自然清楚弟弟是个什么水平,辩风听音,斜出一步,一旋身,转身过来,将将让过柴棍,抬脚就把柴棍踩在脚下。江信楠把持不住,柴棍立时脱手。

    江信楠自我感觉相当不错,想不到却不是三哥的一合之敌,而且还是在偷袭的情况下,心里一阵沮丧,不由朝江敬林看去。

    江敬林呵呵一笑,道:“不错,不错。”

    江信楠不由嫩脸一红,心道,这多半是夸三哥吧?但也许是对自己,三哥怎么样,父亲应该早就心里有数。

    江敬林的心事还真如江信楠所想,‘不错’的一番话当然是对江信楠的,在哥哥姐姐的**下,能这样就相当不错。在同龄人中,应该是比较突出的。和江信北不能比,一来年龄差上两三岁,二来江信北有跟自己三年的跑山经历。但对江信北能一招收拾江信楠,江敬林还是有些意外,所以这个‘不错’也有为江信北高兴的意味。

    杨卯几见江信北回来了,抱着江叶华从出来,把小家伙交给江敬林。江信北出去七八天,还带回几个大洋,心里觉得之前的几天担忧没有白费。现在最能体现她心情的不是说话,而是做事,赶紧弄早饭,等石英回来,正好吃早饭。

    江玉致似乎很怕爷爷的胡子,在江敬林怀里挣扎几下,奶声奶气说道:“我要四哥,不要爷爷。”

    江信北走过去,伸出双手,做出要抱她的姿势,说道:“阿妹,那是四叔,不是四哥,记住了。”

    江玉致瞪大眼珠,似有不解,但还是回了句:“哦,是四叔,不是四哥。”

    江敬林放开手,江玉致却不让江信北抱。边走边道:“四哥陪阿妹玩。”

    江玉致不到四岁,走路很麻溜,但说话吧,口齿倒是清楚,就是称呼有些乱。有些教他无数次就是记不住,有的只是听说一次,就怎么也改不了。江信北有些无奈,摇摇头,心道:四哥就四哥吧,大点自然会改口。

    昨晚,江敬林回来有点晚,江信北没能把自己的想法跟父亲说道,歇息下来,正想开口,却听江敬林道:“你说说,跟才景做的什么事情,要那么久。害你泽猎叔来找你好几次,答应人的事情,得用在心上。”

    “猎叔的事情起码也得打谷子过后,又不忙在一时,既然他来了几次,抽空群我去他家一次就行了。”

    回应了江敬林,县城之行,没有什么好说的,江信北就几句话。

    接下来,俩父子沉默,没什么事情,确实没话可说,再可乐的事情,好像也不是父子之间的话题。

    石莺从菜园子回来已经是十一点过后,江家与其说是吃早饭还不如说是吃中饭,平日子,一天两餐算是奢侈的。饿了,有几个红薯充饥算是不错。银元储存,不用去想,别说没有,就算有,真正饥荒的时候,也当不了吃食。储存粮食应对青黄不接,应对可能的天灾*是第一要做的事情。

    早饭后,外面日头越来越烈,若是以往,这时是最为清闲时刻,或倒头睡觉,养精蓄锐,下午看田水放牛草砍柴火,有什么忙什么。

    今年,江信友不在家,就没这个自由,除留下杨卯几在家带江玉致,舞弄家里琐事,其余的抗上农具出门,田里地里的事情,没做没有,要做起来就没完没了。

    日子就这样不温不火地过着,不觉就是几天,

    清早割完牛草,杨卯几看着江信北回来几天沉闷很多,心疼儿子,本能地认为江信北可能身体不适,就要他在家休息。要不,真的累出大病来,就很要命了。

    江信北没有拒绝母亲,吃过饭就没出过自家堂屋大门,闷头大睡。但总因是少年人,精力旺盛,小睡片刻,就怎么也没办法入睡,只得抓起床头柜上的《道德经》,随手翻着。

    江信北并不喜欢读书,只是小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有两哥哥和姐姐惯着,有些操蛋,年纪约九岁十岁,家里才逼迫他到到柳安家上私塾。即便如此,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虽然是断断续续地上了三四年的私塾,所学并不多,但好在人聪明,接受快,基本的算术算得又准又快,《三字经》和《百家姓》上的字认识全了,就再没心思读书,要不是作弄师妹柳香颖,恐怕《道德经》也接触不到。

    看看外面的时辰,江信北确实再难和自己耗下去。伍泽猎家种药材,农活不多,不如到他家看看。

    伍泽猎一个人在家,饭桌上一碗泥鳅炒辣椒,一碗炒白菜,一碗白菜汤。

    “喝点酒不?”

    不待江信北回答,伍泽猎拿来碗筷,倒上酒。

    江信北本不好酒,但总不能看着伍泽猎喝酒,自己在一边傻坐,估计自己不喝点酒,伍泽猎也不会说正事。

    “猎叔,药地里的事情好像也不忙在一时,听我爹娘说,你找了我好几次,什么事情,要这么急?”

    “这不是又要开学了,郎雄有些不安生,我不想让他上学堂了,但他不乐意,这几天和我怄气。我想,你们是少年伙伴,一起上过学堂,和你们多接触一些,对消磨他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多少有些帮助。”

    江信北一听,头大如斗。和伍郎雄是在柳安那里上了几年私塾,但那时,根本就不是一个盆子里的菜,而且伍郎雄年纪比自己大,又到县里上了学堂,他会听自己的?

    “郎雄哥恐怕不会听我的,只怕会让你失望了。”

    “不会的,他还反不了天。等过了开学一段时间,慢慢地也就适应了。”

    “那药地里的事情?……”

    江信北不知道怎么拒绝伍泽猎,收猎后几个月没什么事情,闲着也是闲着,伍泽猎找自己帮忙,原以为仅仅是药地的事情,求之不得,卖力气就是。没想到这事情后面还有伍泽猎的算计,但,两家关系一向很好,答应人家的事情,反悔也不那么好,也只能将就试试再说。

    “如果你有其他事情,药地的事情可以放到一边,只要郎雄跟着你做事情就行,工钱我照付就是……”

    伍泽猎声音低沉,没有平时的响亮,也没有酒后的夸张,今儿有些反常,江信北知道,伍泽猎年轻时,和父亲关系很好,俩人时不时结伴打猎。他老婆在孕期间劳累过度,产下女儿伍雪芳后,太过虚弱,不到三十就撒手人寰。自此后,两家关系似乎淡了很多。

    江信北记得伍郎雄到柳安的私塾认字快十三岁了,自己离开私塾时,伍郎雄还在那,却不知道伍郎雄这几年怎么啦。

    或许是酒水催情,夫妻情分不断地在伍泽猎脑子里闪现。这么多年,自己既当爹又当娘,始终没有续弦,也没再外出奔跑。自己还不到四十,好不容易,这几年儿女大了,刚冒出续弦的想法,又被儿子的事情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