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识破

青茉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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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着冬日渐渐离去,春暖花开的好时节,可宫内不知所为何事一直笼罩在一层悲伤之中。倾暖除了每日去慈宁宫给太后念书,陪太后说话之外,就是去永和宫看望霓裳。虽然每次见面俩人说不上几句话,大多时候都在彼此沉默着,可是看着霓裳好好的倾暖就安心。这日霓裳似乎心情颇好,脸上见了笑容,她转而对倾暖说:“这些日子我给舒嫔娘娘添了不少麻烦,本想带着礼物去正殿谢过,可是我这里极其寒酸拿不出什么物件,这几日一直临摹花样,预备着绣个帕子给舒嫔娘娘,怎么说也是我的一点心意。只是我这里缺少一味颜色的线来,若是你那里有,可否拿来给我用用。”

    倾暖自然高兴:“姐姐你想开了便好。我那里丝线多的是儿,改明儿让玲珑都给你送来!”

    霓裳微微点头,嘴角含着隐晦的笑意,可即使这般,倾暖也松了不少气,她越过方桌握紧了霓裳的手臂,嗔道:“姐姐你这几日瘦了许多,气色也大不如从前,今儿个出着日头,也不算冷,不然我陪您出去走走?”

    “我还能去哪?”霓裳瞬间情绪低下,转头背对着倾暖。宫女们日日夜夜伺候在霓裳身边,这几日霓裳的情绪他们自是了解的,这会儿见自家主子又要伤心,忙低声在倾暖耳边嘱咐了几句。倾暖虽然不舍离开,可也不得不得松手,说:“姐姐你好好歇着,我改日再来看你!”

    “你不必来了,让丫头们送来就是了!”霓裳抬手擦了擦眼角,转过头对倾暖说:“我不是不喜欢你,只是每每你一来我就想起咱们小时候,想起……”

    倾暖忙走过去,伸手挡在霓裳前头,急急说道:“我不来就是了!你不叫我,我就再也不来就是了!”说罢便忙领着丫头们出来,去过正殿见嫚姝之时,嫚姝正在修理这花瓶里的梅花,见倾暖盈盈进来,嫚姝冷哼一声,也不叫坐,只是对着瓷瓶里的梅花道:“瞧着是最后一批梅花了,再想要这样艳丽的梅花,就得再等明年冬天了!”

    见她放下银色剪刀,丫头们上前小心捧走瓷瓶放在了远处的案几上。这边有两个丫头捧着水盆和毛巾来给嫚姝洗手,嫚姝手一伸进盆子里,便骂了声:“这么冷的天为何这水是冰凉的?”

    丫头自然不明白为何温水在自己主子嘴里就是冰凉,可是主子这般说她也只得规矩跪下认错:“奴婢这就去换新的来!”

    嫚姝的眉头微微舒展,目光看向立在丫头背后的倾暖,含笑道:“魏常在往日里是伺候在太妃身边的,这伺候人的功夫自然不差,就让魏常在去吧!你们一同跟随着去,悄悄人家魏常在是怎么做的,都跟着学学,免的下次自己做不好,还得麻烦人家魏常在!”

    倾暖本就不计较什么身份位份的事儿,所以嫚姝拿这些来羞辱她,她也并不在意。自顾自地走上前,从小宫女手里接过盆子,道:“臣妾伺候舒嫔娘娘本事应当应分的!”

    瞧着倾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嫚姝刚刚好起来的心情瞬间低落下去。而倾暖端着盆子往外走,花意和永和宫的小宫女紧紧跟随着。小宫女并没有那胆子,一出了门,便急急走了几步,对倾暖说:“常在您给奴婢吧!一会儿奴婢换好了水,到了门前再给您!”

    这话被屋内的嫚姝听到,她本就气愤倾暖的一副若无其事,这会儿更是怒火中烧地推开窗户对着廊下的几人喊道:“就让她自己端着,若是你敢伸一手指头,我就把你的手指头剁下来!”言罢,咣当一声狠狠地合上了窗子,小宫女被嫚姝的这阵势吓住,一时身体颤抖牙齿打颤不敢再说一个字。屋内大宫女紫陌微叹气劝道:“主子您何苦跟魏常在过不去?瞧着魏常在也不是那般受宠,自从侍寝之后便再也没被皇上翻过牌子了!”

    嫚姝拉了大枕头舒舒服服地半倚在那里,哼了一声道:“她可是天天去慈宁宫呢,皇上每日都要去慈宁宫请安,即便不侍寝也能经常碰上面的。可我呢,皇上都多久没来我这里了?”说道这里嫚姝又要伤神“入宫时额娘说今年不选秀,是太后开恩我才得以有幸入宫侍奉皇上的。本以为不是选秀时候,我一人入宫,那边是无人能及的荣宠了。可是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又多出来这么多新人,而且个个都是卑贱的下人爬上龙床的,她们怎配伺候在皇上身边?就连翊坤宫的贵妃都配不上,她是什么身份,不也是一个包衣奴才!”

    紫陌惶恐,忙劝:“主子您说说魏常在与张答应也就罢了,翊坤宫的那位咱们就不要招惹了。您瞧瞧如今的秀贵人,哪里还过得像个主子?恩宠自是也没了!”

    且说倾暖打好了水端着正往正殿去,却见奴才们簇拥着一席宝蓝色袍子的弘历往这边来。没人通禀,永和宫自是无人知晓弘历来此。而她跟弘历就是这般碰上。倾暖端着水盆要屈膝请安,弘历却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吩咐身后跟着的永和宫小宫女:“你端去给你家主子!”小宫女忙从倾暖手中接过盆子,大气都敢喘一下。弘历眼眸幽深地盯着倾暖看了看,才说:“你回宫去吧!日后不该你做的你便不要做!”

    若不是她早前见过了解过这个人的冷血与冷漠,这会儿或许会被他的温柔吸引吧!可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但冷血而且自私,想到霓裳那绝望的哭喊,想到太妃那哀伤的乞求,她对这个男人的好感顿时全无。倾暖不愿再与弘历多呆,应了声便领着花意离开永和宫。而嫚姝听到廊下有人在说话,细细一听竟是弘历,她又惊又喜地慌张下了炕,也顾不得端着水盆立在一边的宫女,忙出门去迎:“皇上,您来了!”

    弘历嗯了一声,微微侧头去看那抹青色背影,直到那抹青色在他视线中消失,弘历才回头,淡淡笑了笑,伸手拉住了嫚姝的手:“朕忙了这么多日子,也没来瞧你!这些日子你可还好?”

    嫚姝手上黏腻腻的还未洗手,一时尴尬窘迫,憋红了脸才说了句:“好!”

    弘历感觉出来嫚姝手上的黏腻,拉着她的手一同放在了一侧的水盆里,道:“方才可是剪梅花了?”

    这边倾暖一路往景阳宫去,她心中对落城虽有些怨气,可也不至于仇恨,更不至于不理不睬的地步。偏门进去要去东配殿给落城请安,门口却听道屋内爽朗笑声。她们并没有想要偷听落城说话,只是那么巧地就听到了。倾暖当下沉了脸,也不管什么礼数与请安的事儿,转身就朝后殿去。门口玲珑正打理着盆里的梨树,见主子黑脸回来,上前去问,花意却使着眼色示意着。玲珑跟在主子身边久了,也学会了察言观色,不在纠缠。花意一会儿从屋内出来,拉着玲珑站远了低声说:“小主自己想一个人静静,咱们别进去扰了小主。方才我与小主去前头要给陆贵人请安,听陆贵人身边的棠儿说了不该说的话!”

    玲珑好奇,忙问:“什么话?”

    “细细说来也不是不该说,只是咱们小主听了不该听的!陆贵人的脚啊压根就没崴住!”花意这样一股脑的说出来,也是怕玲珑好奇再去别处打听,这么一来便会闹得景阳宫上下人尽皆知了。听后的玲珑恍然大悟,道:“我以为咱们小主是在景阳宫受了舒嫔娘娘的气呢!舒嫔娘娘一直是个不好相与的人儿,宫里人人都知道。若不是有好脾气的愉嫔娘娘常常去,她永和宫就门庭冷落了!”

    花意没有再说倾暖在景阳宫受气的事儿,如此姐妹俩人不在说话,只是小心地后再门外,等候倾暖的传召。而前头落城身边的小太监说起下午魏常在来请安,可是到了廊下又黑着脸离开的事儿,落城一时呆住,棠儿却在一旁说:“本来咱们与那个魏常在也没什么交情,小主您一直照顾她,不也是看在她是霓裳那丫头的姐妹面上,如今被她知道就知道了。日后不处就不处了!”

    落城拔除簪子挑了挑红烛的黑色灯芯,道:“棠儿,你说我是不是就是黑色的灯芯?我的心是不是就是这个颜色的?”

    棠儿大惊,忙道:“小主您别乱说,若不是娴妃娘娘逼迫您,您有何苦这般做!”

    “可是我若这么下去,便真的没了可以说话的姐妹了!”落城搁下簪子,朝棠儿伸出手,“可是我不明白,为何霓裳不愿做皇上的女人?难道做皇上的女人不比做奴才强得多?还是……”落城微微顿了顿,想到了自己脑中的那个粉面俊秀却又不失威武大气的男人,红了脸颊,复又黯然笑,“都是痴心!不会有结果!”

    这话棠儿自然是不懂了。而永和宫里嫚姝自是承恩婉转,旖旎春色无边。早起本来心情极好的嫚姝听奴才们说起弘历特意嘱咐好生关照偏殿的霓裳时,嫚姝立马就怒了。拉过紫陌吩咐:“你去景阳宫请陆贵人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