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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宿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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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负盛名的道家胜地长春观是A市的重要旅游景点之一,每到旺季游人如织,平时前来朝拜的信众人数极为不少,因此长春观门口有一桩生意最红火。

    只见一黄袍老道高梳道髻,须发皆已花白,正握着一妙龄女子的素手,闭目沉思。

    老道左右两边各有一布幡,左书“贯通阴阳,铁口直断”,右书“不准不要钱”,看得季英、张南晨等一行人冷汗直冒。

    钱斯尔带着小雪正翻看从电脑顺到手的一摞宣传单,两人说话的语气已经非常熟稔,不时拉着张南晨一起讨论。

    胖子看中一款新出的中配学生本,小雪也说不错,非要让张南晨就买这个。张南晨则坚持自己付钱,指着被胖子捏得皱巴巴根本不打算考虑的某低端品牌宣传单说:“要我就买这一款,才两千多,配置也还行,不就开个办公软件吗,够用了。”

    他考虑自己用的话主要是写程序,配置不需要太高,CPU和内存够用,加上INTEL平台稳定性跟兼容性强就可以了,没必要买太贵的,更没必要让胖子送他。

    “那怎么成啊,说好了哥们儿送你一台笔记本的,装备都卖了,不许不要。”胖子大大咧咧的说,“当是你的毕业礼物,以后说出去也是一堂堂作家,用那牌子,丢人。”

    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拉着小雪继续研究宣传单。

    张南晨只好看着他们俩干瞪眼,倒是季英伸手抽了一张宣传单轻声问:“你要换电脑?”

    “呃,算是吧。”张南晨总不好说是胖子这厮一厢情愿,为难地点点头。

    “哦。”季英把那张德产高端电脑品牌的宣传单塞进胸前的大口袋里,指了指平松,“好像算完了。”

    “那还不赶紧过去!”张南晨忙一个箭步窜过去,挤开还围着平松千恩万谢的母女二人,“平松前辈,我们昨天见过的。”

    平松捻着山羊胡没理张南晨,慢悠悠的对那眉飞色舞的中年大妈说:“此次西行大利桃花,记得帮你的女儿多准备红色的衣服,粉红色最好……”

    他说着,眼睛一瞟,把另一只搁在膝上的手微微抬起几厘米又放下。

    中年大妈显然不是第一次来,非常有眼色的掏出一个黄色牛皮纸信封塞进平松手里:“多谢大师吉言。”

    “好说好说。”平松面色不改,把信封塞进背囊的动作相当熟练老道。

    “平松前辈,我们来是为了……”张南晨也不气馁,继续追着平松说话,却被他一掌打断。

    “这位小哥,老朽也要养家糊口挣点辛苦钱,你看这天气正好香客众多,不能负了好韶光啊。”平松举起一手把张南晨接下来要说的话都给堵回到肚子里,“再说,昨天花出去的还没回本,老朽总不能老做亏本买卖,麻烦让让。”

    他话音刚落,张南晨就被后面一个迫不及待的壮硕大汉挤到了一边:“大师……”

    季英上前一把扶住被挤得趔趄的张南晨:“怎么?”

    张南晨只得苦着脸小声说:“这位大爷要赚钱,没工夫理我们。”

    的确,在长春观两边的街边上放眼一望,就数平松的生意最好,而且个个出手大方,难怪这老道要抓紧时间多挣几笔了。

    但是张南晨心里着急啊,南灵山上的怨孽一天不除,他就一天不踏实。

    以季英现在的实力,极有可能无法独自应付那东西,所以还是要像之前两人所推测的那样,先从平松嘴里套出点有用的信息来,最好就是双方联手,这样的胜算才是最大。

    其实张南晨还有一点私心,就是希望季英能够在实战中跟着平松这样的老江湖多学点经验,以后才能更有安身立命的资本。

    “怎么着,没谈成?”胖子也闻讯而来,手里还捏着几张长春观的门票。

    他来这里找过平松一次,因此有经验。平松进观里畅通无阻,他们进去可就得买门票了。

    “我有办法。”季英瞥一眼坐在小板凳上巧舌如簧唾沫横飞的平松,开口说。

    张南晨:“?”

    .

    “啊,摸骨算命,还免费?真的假的?不会是骗子吧!!”

    胖子夸张的叫声回荡在耳畔,张南晨无语的低下头,免得被四周围闻讯而来的目光给射成筛子。

    “呐呐呐,我同学从生下来开始小病小灾就没断过,所以今天特来长春观上香祈福,另外找大师解一解,既然你免费,那就不如算一算。”

    见已经有无知群众上前围观,胖子表演得更加起劲,站在一边伪装成路人的小雪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目送张南晨被胖子一爪子拍到季英面前。

    因为缺少道具,季英只能蹲在地上,炎华剑插在身前,入地三寸。剑旁有一张白纸,上面打印着“摸骨算命”四个黑体大字,如果上前仔细嗅一嗅,估计还能闻到墨香。

    没错儿,这就是胖子刚才狂奔去街对面的打印出来的。

    季英虽然蹲着,那姿势也比一般人蹲着好看,脊背笔挺,面容沉静,乍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出世高人的味道。

    只是,这位高人的年纪未免太小了些。

    长春观之所以香火鼎盛,与它的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也有关系,只与A市规模最大的大学A大相隔一条街,向西行一站路是两个直线距离仅差一百米的大型电脑城,向东行两百米是A市极为繁华的商业街及美食广场,它的对面,就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人流量巨大的亚贸广场,百货商场云集。

    这么好的位置,又毗邻大学,闲着没事出来逛街的学生自然是很多了。

    季英虽然年轻,但是身材好气质佳,长相精致活像偶像剧男主角,胖子这么一嚷,哗啦一下就涌过来一大批学生妹,把季英跟张南晨二人围得水泄不通。

    张南晨本来还想劝季英算了,就等平松一天也无妨,但是被这么一围,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季英站起来,面对着张南晨只说了两个字:“闭眼。”

    张南晨只觉眼前一黑,一双手已经绕过他的肩膀,摸到了他的脑后。耳边只听得人群哗然,季英已经开始从头顶开始,一寸一寸极为仔细地摸下去,直到第七节脊椎为止。

    骨头是人体基本框架,直立坚硬,骨节直则为贵人相貌,从某种程度上说,骨为人体之本,因而将相骨放在第一位。

    季家传人虽然集百家之长,自有破立,张南晨却从没听说还会摸骨术这一项,只能无奈的想是季英为了噱头装装样子,引得众人围观,抢了平松的生意,好让他乖乖就范。

    季英一言不发的摸完后脑,又把手移到张南晨脸上,从额头开始轻轻触摸。

    张南晨只觉面上微痒,只能忍着。

    那双手顺着骨架慢慢滑动,在眉骨、颧骨处稍作停留,就顺着腮骨一路摸下来,最后双手抬高张南晨的下巴,甚至用大拇指用力捏开他的嘴巴。

    “搞什么,又不是买牛马,还要看牙口的啊?”张南晨忍无可忍,歪着嘴巴反抗。

    他说的声音不小心大了点儿,四周围观路人顿时爆发出一声哄笑,倒是成功引来了更多无知群众的关注。

    胖子忙出声安慰:“……南晨,稍安勿躁。”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反正不要钱。”

    张南晨:“……”

    季英便低下头在他耳边低声说:“明知道我不会,配合点。”

    张南晨只得腹诽一句不会还摸这么久,就算摸对了也没用,这根本不是他的身体,对的上号才怪!

    闭着眼睛被摸了四五分钟,季英这家伙才慢悠悠的道:“汝为碧玉品字骨,上一下二,顺字得享安逸。主师位之尊,善于育人。长於学问而博古温故,短於理财而社会不深,种灵慧之根,而复发愤。明敏慎细,拘节守礼,刻苦己身,待人亦然,凝滞教人,对友尤甚,利义分两途,有时混合以求之,名权有专责,有时月轨以贪之,多小善而无大恶也。”

    胖子听得云里雾里:“这位高人你在说啥,兄弟我一句也没听懂啊?”

    围观群众倒是被他这一通文白夹杂的废话唬的一愣一愣的,竟有人叫了一声好,说季英看起来很有文化的样子。

    小雪“噗”一声笑了出来,胖子就迷惑的看着她。

    张南晨却听得明白,这小子说什么“师尊之位,善于育人”,“刻苦己身,待人亦然”,怎么听起来怪怪的,这怎么也跟南晨同学的骨相相去甚远吧?

    季英摸完头骨,双手顺着肩颈滑下,一手抓住张南晨一条手臂,很快就摸到手上,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细细摩挲。

    他的手劲不大,捏着指骨的动作十分轻柔,指尖挠上张南晨的手掌心时,他还是忍无可忍的笑出声来:“好、好痒!”

    季英板着面瘫脸看着他:“忍着。”

    张南晨只能把笑意压下来,又被摸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低声说:“喂,摸手骨看不出来的,摸这么久干嘛?”

    季英:“他们要看。”

    张南晨回头一看,自己跟季英正被围观群众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着,无数好奇的、讶异的、探究的、不屑的,甚至还有暧昧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上下梭巡。

    “差不多就行了。”被季英拉开双臂站直,张南晨无奈的意图做最后的反抗。

    可是他反抗的太晚,季英的手已经快速将胸骨腰间都给摸了个遍,最后停在挺翘的臀部上。

    张南晨大惊失色,忙用双手护住屁股:“这里也要摸?”

    季英面无表情:“臀骨圆起者,宝贵悠久,低陷者终身贫贱。”说着他低下头,手上加了一点力度,像是在感受掌下那处的形状,“你的,很圆。”

    青天白日,大庭广众……你竟敢……调戏小师叔!?

    张南晨涨红了脸,摸摸捏紧了拳头:“……”

    胖子看得呆了,转头面朝小雪:“你看懂了没有?”

    小雪:“噗!”

    不等张南晨从他手下逃脱,季英双手已然急速向下,捏过修长笔直的双腿,落到张南晨的脚踝处。

    “脱鞋。”季英道,“脚骨也很重要。”

    他单膝落地,形成一个半跪的姿态,饶是如此,气韵风姿也没有半点落于下风,认真说话的样子引得周边人群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张南晨双手抓住他肩膀,弯腰低声说:“快起来,别这样。”

    季英却顺势抱住他的腰,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道:“据我所看,你有魂不附体之兆。”他抬头,看着张南晨的眼睛,嘴角微勾,似笑非笑,“小师叔,我说的,对不对?”

    张南晨本就被他握着一边脚踝,这一吓非同小可,小心脏砰砰乱跳,简直要从嘴巴里蹦出来,胃部也紧张得一阵紧缩,呼吸都窒住了,只觉得被季英碰触到的地方都开始发烫,特别是那只脚,几乎要站立不稳。

    “乱、乱说什么,我听不懂。”他死鸭子嘴硬还是不肯承认,双手用力想把季英提起来。

    但是,南晨同学这幅瘦麻杆儿样的身材怎么可能抓得动,季英纹丝不动,抓紧张南晨的腰跟脚,又补充一句:“你将我带大,跪你一次也理所应当。”

    他话音一落就要真的跪下去,张南晨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拉住,借尸还魂之后第一次发了脾气:“你又在耍什么小孩子脾气,起来!”

    胖子见事态不妙,忙跑过来打圆场,拉着张南晨连声问怎么回事。

    张南晨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没事,他算得很准,都说对了。”

    他说着,对着季英微微摇头,想要让季英不要让胖子看出破绽来。

    季英已经站起身,朗声道:“可还有人愿意一试?”

    人群里立即有几个跃跃欲试的举手,却被人从后挤开,一个黄袍老道走上前来,直奔插在地上的炎华剑而去。

    平松只用两指就把那柄入地三尺的炎华剑生生拔出,拿在手上挽了一朵剑花,这才反手递给季英笑道:“好剑。只是小哥妄泄天机,就不怕日后天罚加身,多受痛苦?”

    他也不等季英回答,走到众人前面,回身做出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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