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感情日笃

举世清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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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敏敏说得并不客气,却说到了青瓷心里,她忍不住插嘴道,“惠妃娘娘说得极是。当年在顾府时,清夕小姐便借助娘娘名扬天下,如今入宫,仍想借助娘娘夺取皇上宠爱,却不想今日确是我家娘娘出尽了风头。”

    “娘娘,恕奴婢多嘴,您实在不必觉得愧疚,是她技不如人而已。”

    跟在顾婉卿身边久了,顾婉卿的情绪,如今她也能揣摩一二了。

    顾婉卿长舒一口,“罢了,都回去吧!一月后佳凝离宫,这些日子,我们少不得忙的。”

    已经亥时,顾婉卿仍未入睡。回到含香殿时,听宫人说顾清夕将云烟阁的物件、凌亦辰曾送过的东西砸了许多,她心中担忧,自是夜不能寐。

    她是顾婉卿自小护着的妹妹,也是大夫人刁难时,处处袒护自己的妹妹,论情分,顾清夕在顾婉卿心中的分量自然比凌亦辰要重的多。

    正想着,开门声忽然响起,顾婉卿睡不着,索性坐起身来,冲着门外道,“青瓷,替我备上几只蜡烛,你便去休息吧。”

    午夜清寒,便将衣衫披在肩上,拿出一直放在自己枕边的书,抱在怀里。她一直有这个习惯,睡不着觉便看些东西,心思静了,自然安眠。

    后面,有脚步声传来,有人逐渐靠近,顾婉卿回头,“放在外室就……”

    余下的话,随着有力的拥抱,淹没在顾婉卿的嗓子里。那个臂膀太过坚实,那个气息因习惯而太过熟悉,以至于顾婉卿轻易就认出了来人,心中不免诧异。

    “皇后要去哪里?”倒是凌亦辰当先说了话。

    啊?顾婉卿不明白他为何如此发问,只是照实回答,“妾身只是去外室看书,并不去哪里。”

    顾婉卿的话,凌亦辰连半个字都没听进去。他只是固执地抓着她,“你是朕的皇后,朕在这里,你哪都不许去。”

    顾婉卿越发不解他此番做派是为了哪般。他周身仍有酒味,却并不浓郁,以他的酒量,当不至于醉到神志不清才是。

    “朕困了。”说着,他松开顾婉卿,自己开始脱衣服。

    “妾身让人伺候皇上沐浴更衣。”顾婉卿答。

    顺手一捞,凌亦辰连带着顾婉卿双双倒在床上,尤其是顾婉卿,更是脸冲着床下趴着,衣衫不整,发髻凌乱,姿态窘迫。

    “皇上。”顾婉卿挣扎着起身,奈何凌亦辰像是有意,只死死地困着她不放,让她几番挣扎也成徒劳。

    刚刚披上的外套眼下早已滑落在地,顾婉卿冷得发抖,却只能侧脸看着凌亦辰,烛光下,他的脸隐于暗处,模糊不清。

    “噗嗤!”他像是终于忍不住,竟大笑起来,那笑声竟是意外地酣畅。拉过被子盖在顾婉卿身上,自己也顺势脱了外衫钻进被子,用手轻轻拂去落在她脸上的秀发,胳膊就势搭在顾婉卿的肩膀上,就像一对同享闺房之乐的老夫老妻。

    “婉卿,老是端着皇后的架子,活着不累吗?”

    顾婉卿的身体是僵硬的,他携带着外面的寒气与她共眠,冰冷的手臂仍搭在她的肩上,这样亲昵的姿态,她始料未及,以致于向来心思敏捷地她眼下就那样呆呆地看凌亦辰,半晌没有反应。

    凌亦辰只是笑,似乎心情极好,将顾婉卿的被角细心地掖好,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睡觉!”

    如何睡得着?

    若她记得不错,数日前,她似乎曾因求情董元昊之事而正受冷遇,她原以为他们日后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相敬如宾而已,他又怎会突然与她这般亲密?

    然而凌亦辰带给顾婉卿的意料之外还远不止这些!

    “那个安国女子,必是细作,朕留下她,是为了掩人耳目。令妹……朕从未碰过她,朕承认接她入宫封她为安姬,是因昔年那一点情愫,可是今日再现水墨舞,朕才发现,她再不似当年,而朕的那点情愫也只是当年求而不得的执念,朕的眼里,唯有一人。朕猜想,以你寡淡地性子、对感情的懵懂,你应该不知道朕说的那人是你才是。”

    他闭着眼,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然而他的声音,平静沉稳,却情真意切。

    顾婉卿睁大了眼睛,一刹那间,心跳如鼓,仿佛随时可以冲破胸腔一般,竟让她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她从未想过凌亦辰会有一日对她说出这番话!

    她习惯了搪塞,对父亲、对大夫人、对太后、对曾经的凌亦辰,那是一种对等的交流,你未曾用心,我未曾用情。

    然而眼下,面对他发自肺腑地倾诉,她该如何回应?

    “董元昊被处死那日,朕说的那番话,你上心了吧?”他问道,不疾不徐。

    想起那日他的怒火、他的冰冷,顾婉卿拿不准他的情绪,便只能照实去说,“天子一言,妾身自当铭记。”

    “呵!”他轻笑着,颇有一些无奈,“朕好像,总是拿你一点办法也没有。朕是皇帝,可是说到底,也是个寻常人。当你袒护朕的仇人之子时,朕也会发怒,当你偏向另一个男人时,朕也会吃醋的。有些话,冲动之下是会说出来的,你也要当真吗?”

    “那么多会撒娇的女人环绕在朕周围,那么多人费心费力的讨好着朕,为何朕会独独关注一个不解风情的你呢?”

    我孤单无助时,你未曾远离,我风光无限时,你也不曾亲近。

    越是看不清,越是想要靠近,越是靠近,越是沉沦。

    分明渐入寒冬,可是大祁皇宫内,却像初春来临。

    尤其是含香殿,随着凌亦辰频繁的出入,越发热闹起来,连带着含香殿的宫人也是笑逐颜开,满面含春。

    皇后这边的情绪还是一如往常,并不好揣测,然而皇上的转变,所有人却都看在眼里。他看皇后的眼神,他同皇后说话的语气,让所有宫人都知道,皇后终于再获圣宠了。而这一次,显然不同于上一次,甚至不同于皇上曾经对任何人的宠溺。

    仿佛天上地下,唯此一人而已。

    “朕竟不知皇后棋艺如此精湛,行进间,心思缜密,又顾全大局,实属难得。”

    黑白博弈,旗鼓相当,他已很久未遇到如此对手了。观棋可观心,顾婉卿的心思可想而知,她比他以为的更大气。

    观着棋盘,整盘结局已然注定,顾婉卿放下棋子,这才说道,“皇上行事果敢决绝,认准了的从无半点犹豫,敢于舍掉一些重要的棋子,才可置之死地而后生。此局对弈,妾身输了。”

    棋逢对手,赢了才更让人酣畅淋漓。凌亦辰明显异常高兴,“君子一言,皇后既与朕有了约定,可不许耍赖。”

    所谓“约定”,实属两人闺房之事,说出来,着实让人羞赧。

    凌亦辰的要求很简单,无人之时,她不再称他“皇上”,他不再叫她“皇后”。

    她叫他“夫君”。

    他唤她“夫人”。

    所以眼下的凌亦辰,明显得迫不及待,他屏退了宫人,眼睛便直直地看着顾婉卿,诚实地讲,他也无法想象顾婉卿含情脉脉地说出那两个字时会是怎样的羞赧,而这样情绪,着实让他期待。

    四下已无人,顾婉卿看着凌亦辰的眼神,不免好笑。

    而她也当真笑了出来,心中,却如暖流涌入。

    如果,便一直这样下去,或许,未尝不是一种幸事。就像一对普通的夫妻,两情缱绻,携手白头。他是皇帝,从一开始就注定了雨露均沾,她是皇后,从入宫就注定要承担他的后宫三千,只要他心中有她,又什么可再纠结的呢?

    “夫君。”心中释然,唤出口的两个字也是发自肺腑、柔情似水。

    她的眼睛,那般干净,她看穿了所有事,却又身在事外。所以她可以顾全大局,助他得势,她可以清心寡欲,从不参与后宫纷争。这世间,也只有她,配当大祁皇后,配做他的妻。

    “夫人,为夫为你画眉可好?”

    只盼每日为你画眉,只盼一生举案齐眉。

    凌亦辰的想法是好的,这世间确实有爱妻因而日日为妻画眉的例子,然而,当经年握笔批折的手落在顾婉卿的眉间时,凌亦辰的手,到底是抖了。

    这一抖不打紧,顾婉卿本就不出彩的模子上刻上一条蜿蜒曲折的黑虫,着实有些恐怖骇人。

    凌亦辰藏了心思,刻意挡住铜镜,毫不客气地啧啧称赞,“夫人以妆扮点缀,果真国色天香,不过为夫仍喜欢你粉黛不施的模样,冰肌玉骨,出尘脱俗。”

    顾婉卿虽未看到凌亦辰的眼睛,然而听他明显顾左右而言他的样子,也猜出了她眉间的效果。忍住笑意,顺着他说道,“夫君若喜欢,便为我去了妆容吧。”

    去妆的速度,堪称神速。

    “皇上,太傅洪文兴洪大人求见,已在保和殿等候。”门外,德荣禀报道。

    凌亦辰直起身,看了眼天色,确已到他与洪文兴约定的时间。回过头时,便见顾婉卿微微俯身,已摆出恭送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