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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上下下打量着两个熟悉而陌生的电话号码，耿天犹豫了，武鹏哪里，耿天手里有货，不担心还不上，而邱大炮，单凭关系，要紧抿的多。
可武鹏哪里是有合同跟着的，当初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货-到-付-款，这早晨才送人两袋大米，大中午就从人要钱，这事放在谁身上都要误会，一个闹不好，人家武鹏会以为自己借机会要好处。
邱大炮，说实话，耿天有点张不开嘴，不是别的，就是因为那点藏红花，耿天可是知道，邱大炮可是一分没赚还搭了运费，虽然剩下的，邱大炮肯定有赚，但邱大炮也是按照市价给出的。
这要是秦城、全波在，耿天还能豁出脸面张回嘴，可这俩人上个月就去大兴安岭了，为的也是双鸭屯。
额头突突突直蹦的耿天闭了闭眼，拨通了邱大炮的电话号码，很快接起的电话，轻咳一声的耿天干巴巴的回应了邱大炮带笑的问候。
短短的一句话，邱大炮皱起了眉头，“天儿，是不是出啥事了？”
邱大炮的询问让坐在对面的顾伟蹭的一下抬起头，微锁眉心看向邱大炮，“邱哥，俺、俺想跟你借点钱。”
耿天支吾的话语让邱大炮脸吧嗒一下落下了，“天儿，是不是出啥事了？钱有，你说要多少，哥立马...。”
没等邱大炮的话音落下，一把把电话抢过来的顾伟低垂的眼帘闪烁着点点寒光，“天儿。”
低沉沉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呼吸一滞，连喘气都不会的耿天眼底有着不自知的慌乱与怨气。
沉默、让人焦急的沉默顾伟放在桌子下的手狠狠的攥劲，“七哥。”
委屈、怨气、还有说不出口的惶恐从听筒内清晰的传到顾伟的心底，微微眯了下眼睛，“哎，七哥在，天儿，出啥事了？别急，七哥马上回去。”
嗓子眼发堵的耿天用力轻了下嗓子，“七哥，不用。”
耿天的拒绝让顾伟眼底闪过一丝阴郁，闭了闭眼，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拿着电话起身的顾伟走出了包间。
彼此沉默中，直接绕到走廊尽头的顾伟停住了脚步，“天儿，生哥的气了！”
肯定的询问中，嗓子眼发干的耿天绷紧了五官，“没有。”
唯恐顾伟继续追问的耿天深深吸了一口气，“七哥，六一病了，心脏和肝，需要做手术....。”
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悄悄松下紧绷的神经，顾伟的声音带着决断和安抚，“天儿，让乔刚带着孩子过来，七哥在这等着，七哥有钱，差多少，七哥给你补上。”
被打断的沙哑，绵长而略显粗重的呼吸响起，带着点小心翼翼又带着点委屈与不愿，沉默的耿天让顾伟无奈的笑了。
“天儿....。”
“七哥，你走为啥没告诉俺？”
明显带着怒气的询问让顾伟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天儿，哥错了，行不，你跟乔刚他们一起过来，你过来，七哥跟你解释成不？”
抿了抿双唇的耿天长出一口气恩了一声，“七哥，俺这二十三万，大夫说六一全套手术下来得几十万，你那里够吗？”
转移话题的耿天让顾伟发出阵阵笑声，清晰的好想趴在耳边的笑让耿天耳尖和后颈红了一下，轻咳一下，“七哥，那个啥啊，俺们明白就过去。”
说完慌手慌脚的耿天啪嗒一下把电话挂断了，扔下紧紧握在掌心中的电话，蹭了下腮帮子，热的有些烫手的脸颊让耿天皱了下眉头。
没太闹明白为啥脸红的耿天挠了挠后脑勺起身离开了房间。而就在耿天打电话借钱时，整个双鸭屯都知道六一生病的事，既生气乔刚、陈娴两口子的外道，又心疼小小的六一这么小就遭这么大的罪。
一个屯子前后院住着，谁家不知道谁家？一个下午，乔刚家就跟开了锅似的，一*的上人，东家一千，西家五百，多有多拿少有少拿，而最让人意外的是，听到信的刘大梅伺候完老娘孩子，踹着五千块钱就跑到了乔刚家，也不等两口子开口，扔下钱就跑了。
追都没追上的陈娴看着握在掌心里的一沓钱，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仅仅一下午，靠着出大头的耿顺、张百利张百顺和赵*，屯子里给乔刚凑了六万七千块钱，加上乔刚抬的钱和分的钱，一共是十二万七千，到了晚上，收拾好行李吃好晚饭的耿天踏着月色去了乔刚家。
跟坐在乔刚后面的乔福利、陈娴打声招呼，耿天坐在了不知道待了多久的耿顺身边，也没多说，只是把手里的五万现金和银-行-卡拿出来，“刚子哥，这有二十三万，你那凑多少？”
完全没想到耿天拿出这么大一笔的乔刚心都哆嗦了，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银-行-卡，乔刚有种灼烧感，“十二万七。”
干哑的嗓子有着耿天没有察觉到苦涩和堵塞，乔刚不傻，虽然只是一瞬间，可乔刚明白，耿天这是掏底了。
回头看看被乔福利抱在怀里迷迷糊糊的六一，闭了闭眼的乔刚颤抖着手拿起了-银行-卡，迟疑了一下又把五万现金推给了耿天，“天娃，大头，哥拿着，那些，你拿回去，转年就要下种了。那么多的地跟着，咱不能连种子钱都出不起，咱虽然有合同跟着，可合同上也只是说订咱东西，货-到-付-款，可人家要是不来，咱那就是粮食。”坐在耿天旁边，清晰的感觉到乔刚那份无法出口的感激，心里也不落地的耿顺点点头，毕竟耿天摊子铺的太大，不可能一点底不留，想到这里的耿顺附和的拍了下耿天，“是啊，天儿，那些你收起来，不行，俺出去抬点。”
乔刚的话耿顺的担心让耿天无奈的笑了，想了一下，把上午刚刚收到的五万块放在腿上，问了下明天都谁跟着，想了一下的耿天看向乔刚，“刚子哥，你跟嫂子收拾一下，咱明个就走，咱去县里包车去市里，在从....。”
话音还没落下嗡嗡的手机震动从兜里响起，怕惊倒因为难受睡的并不安稳的小六一，掏出电话第一时间接起的耿天，“哎，等下。”
说完跟乔刚打声招呼快步走出房间，站在院子里，昏暗的手机屏幕上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让耿天顿了一下，“七哥。”
“天儿，明天几个人过来？”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揉了下耳朵的耿天咳嗽了一下，松缓下因为听到声音而有些毛刺刺的心跳，“百利哥俺俩跟着去，还有刚子哥和嫂子，算上六一，四个大人一个孩子，对了七哥，俺们这边凑了不到三十万，估摸着是不够。”
原本，按照乔刚的意思是，他们两口子去一个，省点费用，可耿顺不同意，孩子小，离开妈不行，而且这么大的手术，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当妈的连孩子最后一面都见不到，陈娴能疯了。
要不是不知道到底要花多少钱，连老爷子都应该跟着，心里有底的顾伟微微的吐气，“行，我知道了，天儿，明个你们不用去市里，老胡给你们出台车，直接送你们进省城，要是家里有人看门，把老爷子带上，我今个下午问了一下，孩子的病....”
停顿了一下的顾伟想到下午打听到的消息，眼底闪过一丝阴霾，“挺重。”
轻轻的两个字让耿天沉了沉心，半响没有吭声的耿天半天才恩了一声，“七哥，你给提前联系好，咱看看是在省城做手术合适还是去北京。”
挂断电话的耿天在院子里站了半响调整好心情才重新回到屋里，露出笑容的脸上有着清晰可见的喜气，坐在乔刚对面，“刚子哥，顾伟在省城，他给咱找好人了，咱六一过去就能看上病，还有胡县长明个给咱出个车去省城，不用咱自己掏路费，把乔叔带着吧，俺回去让俺爹或是大伯没事来给看看房子，烧烧炕。”
满脸喜悦的耿天满是喜气的声音让被阴云笼罩乔刚一家惊喜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儿、真的？俺六一去了就能看上？”
从乔刚身后探出头的乔福利浑浊的双眼内迸出刺眼的光芒，笑着点点头，“是，乔叔，你跟着去吧，孩子要是真住上院了年都得在医院过，孩子想你，你也想孩子，两头遭罪，正好有车也不用掏路费。”
耿天极力的劝说，乔刚一家因为这个惊喜而没有察觉，可坐在旁边的耿顺却听出了点道道，眼神暗了一下，跟着露出笑容的耿顺附和的劝说着。
看看怀里的小孙子，又看看满脸倦意的乔刚、陈娴，咬了咬牙的乔福利用力点点头。
上车饺子下车面，早晨五点，吃过饺子，乔刚、张百利六人坐上了胡岳阳特意派来的依维柯，在双鸭屯的老少爷们注视下离开了双鸭屯。
直到闪烁的车灯从视线内彻底消失，收回目光的耿顺低垂眼帘挡住了眼底浓浓的担忧，从耿天口中，耿顺隐约的察觉到，六一的病情不乐观。
寒冬腊月，通往省城的路上堆满了来不及清理的积雪，除了加油和短暂的午饭，一路没停的小客车直到晚上八点才赶到省城。
早早等在国道上的顾伟双闪的车灯在接到从双鸭屯赶来的小客时才彻底松口气，大风大雪的，顾伟是真担心怕出点啥事，好在虽然速度慢了点，终归安全达到。
介于小六一的情况，根本不敢耽搁的一行人直奔医大二院，中途，顾伟电话通知了找好的专家，当六一被送到医院时，直接被抱到二楼的六一坐在了专家的对面。
拿出在市里做的检查，注视下的专家皱起了眉头，“怎么来的这么晚？”
放下手中的检查报告，拿出听诊器的专家仔细倾听了一下，又认真的观察了一下六一，没有等到第二天，直接开了急诊检验单子。
这个意外让所有人心底一沉，尤其是最了解内情的乔刚更是整颗心沉到了谷底，特事特办，一个小时后，六一两个最重要的片子摆在了专家面前。
仅仅一眼，专家摇头了，“咱这做不了，手术难度太大，不单单修补心脏，这孩子需要做肝移植。”
眼前一黑的乔刚晃悠了一下，站在乔刚身边的顾伟一把扶住乔刚，“刚子，沉住气，听大夫怎么说。”
顾伟的低喝让乔刚咬了咬后牙槽，打起精神看向还在看片子的专家，“医生。”
带着颤音的呼声让耿天、张百利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的沉重和惊恐清晰的落在对方眼中，目光扫了一下，看出屋内的三人已经扛不住的顾伟把乔刚按坐在椅子上，看向专家，“石主任，如果我们直接进京孩子恢复的可能性多大？”
顾伟直言的询问吓的乔刚连喘气都不会了，一双满是血丝的双眼紧紧盯住石主任，放下手中的片子，笑了一下的石主任满眼的温和看向顾伟和乔刚，“这个手术已经是成熟的，经过无数次考验，咱这之所以不能做，是后期需要打抗排异药，那个药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拿出来六个小时内必须打到体内，咱这边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意外得到的安慰，乔刚眼圈红了，嘴唇哆嗦着想要说些感激的话，可堵的严严实实的喉咙却一个字都吐不出。
停顿了一下的医生看了看几个人，“不过，费用也是不低的。”
医生的话对于此时的乔刚已经算是预想之内，抿了下双唇，“主任，大概多少钱。”
“修补手术费要看你们用国内产品还是国外产品，国内两万多，进口的四万多，这个费用不算高，高的是肝移植，四十万到五十万之间，所以我建议你们多准备点。”
咚的一下，心沉了一下的乔刚狠狠攥了下拳头，本以为二十多万近三十万就是差也查不了多少的乔刚没想到竟然差出近半的缺口。
没等青筋直蹦的乔刚说话，顾伟点点头，“费用不是问题，麻烦石主任给介绍一个医院，那个医院做这个手术最好？”
单手按住乔刚的顾伟自信沉稳的神态让石主任笑了，“去302吧。”
笑了一下的顾伟郑重的感谢辛苦等待的石主任，隐晦的越好下次见面后，拉着僵硬的乔刚和耿天离开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