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踩过木簪,踩过爱情

陈寂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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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必生气,我的目的很简单,如同母亲一样,我也是来送一样东西给新晋的侧王妃的。说着,她又看向一直没有言语的贺燕好,将自己头上的那枚木簪取下来。她只抚摸了一下,便递到贺燕好面前。

    “你不要觉得这是一根破木头做的就嫌弃。这个是我们的夫君亲手雕刻的,只是如今,我要将它转赠给你了。希望,今后它不是被你传给萧白契的下一任妻妾。”

    贺燕好看着眼前的那支木簪,眼神空洞。她一直觉得,萧白契娶七月,不过是迫于压力,并非出于自愿。可是,若非有了感情,又如何他会送她木簪,亲手雕刻的木簪。

    在场的几人都没有说话,也不知再说什么。七月一直伸着手,而贺燕好一直未伸手去接,就这样僵持着。直到,七月的手被打到一边,那木簪跌落在地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七月的手腕隐隐作痛,可是她好似没有感觉,而是盯着那掉在地上的木簪,没了言语。

    或许是这样的突变,也让贺燕好反应了过来,睫毛颤了颤,本来回旋在眼中的眼泪就落了下来。萧白契将她扶起来,怒视着七月:“赵七月,你非要这样,让我们都难堪吗?”

    七月背对着所有人,微微低下头,然后勾了唇笑了。复抬头,是那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转身,对着那相偕而战的两人。她上前一步,看着他们二人,笑意越浓。“不错,我非要如此。”

    似乎所有人都忘了她只不过是个未满十六的少女,连她自己都忘记了。如今的她,似乎除了容貌之外的其他,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没等萧白契再说什么,她便转了身,留给他的事她骄傲不羁的背影,是她挺得笔直的背。她就那样,一步一步的走出去,踩在地上的那支木簪那走过去。踩过时,她连睫毛都不曾颤抖。她想,她是将自己对萧白契的爱情也踩在了地上。那支她曾经无比爱惜的木簪,被她踩在了脚小,她曾最爱的男人,被她搁置在了身后。

    萧白契就这样看着,面色不变。可是,或许只有他的心知道,那里曾经疼痛了一下。就在眼前那个女子转身的一刻,就在她踩过那支木簪的一刻。可是这些,或许都抵不过他对她的厌弃,厌弃她逼迫着他娶她,厌弃她变得如此咄咄逼人。

    从这日起,七月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得,不再如从前那边快乐自在了。言语少了,笑容少了。可是,繁花却无能为力。

    七月日日都去给燕国和高怀德请安,就如一般的妻子,如贺燕好那般。贺燕好并不是说书中,故事里的那种抢了人丈夫,无所不用其极霸占着男主人公的女子。七月自己感受到的,和听到别人提及的,种种都告诉七月,贺燕好是一个温柔干净的女子。

    她才嫁进府里不到半月,府里上上下下便都向着她。七月听闻了许多她和萧白契之间的故事,原来,她才是书本里、故事里提到的那个坏女人。是她,破坏了原本属于他们的圆满。七月有时候想,自己没有任何理由去刁难那样一个女子。有时,她甚至觉得贺燕好是一个可交的朋友。

    可是偏偏,她们之间夹了一个萧白契。

    每日,七月出苑走走的时候,总会遇到萧白契和贺燕好在一同走着,两人哝哝低语。七月明明可以避开的,可是七月还是走到他们面前,打扰他们的情趣,非要让贺燕好向七月低个头。七月明明知道,这样做,只会让萧白契更心疼贺燕好,更厌烦她。可是七月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萧白契知道她的存在。

    一日七月经过水榭的时候,听见嬉笑声。走近一看,原来是萧白契陪贺燕好在亭中对弈。像是贺燕好胜了,便开心的笑了起来。繁花扶着七月出来散步,刚好经过便看到了。

    “公主,我们要不要过去?”繁花试探的问。

    七月摇了摇头:“不了,我们回去吧。我也不是非要让他们不好过,只是,有些羡慕。这样的求而不得,这样的渴望。繁花,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公主,你万不能这样想,这些,都是王爷的错。是王爷,辜负了你。”

    虽然繁花这样说,可是七月心里却清楚,不是萧白契辜负了她,他们之间本来就没有过什么承诺。是她,一心想要肖想着得到他。

    而在亭中下棋的萧白契却在七月出现的那一刻已经看到她了,本以为,她会上前来的。却没想到,是离开了。又是留了一个背影,只是此次的却是落寞孤寂的。

    “白契,怎么了?”贺燕好见叫了几次萧白契都没有落子,就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萧白契回神对着贺燕好笑了笑,只说了没事二字。

    日子是这样的长久,七月如今才十六不到,往后还有那么长的几十年,让她日日对着他们二人你侬我侬,她如何受得了。碰巧一日她经过王府南侧的一角,发现那处有一大块的地是空着的,便有了打算。

    “公主的意思是,将南面那块地建一个别院,你搬到那处?”高怀德放下手里的书卷,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所谓的儿媳妇。其实他不想太过干预萧白契的私事,可是眼前这个毕竟是皇帝的女儿,也不能轻慢。

    “这南面的地原本是要用来盖藏书阁的,既然公主想要那块地,那为父这边让人开始修建一个庭院。”

    “多谢父亲!”

    这事就这样落下,既然这庭院是七月要住的,那自然有些事都是要过问七月的。七月给那处起了名,叫南华阁,又难化之意,又有难哗取静之意。

    当日七月正在房中用晚膳之时,萧白契突然出现在门口。繁花瞧见,也不知如何。萧白契自己就驾轻路熟的坐在了七月的对面,让人再备了一副碗筷。两个人都不言语,只是管着自己进食。

    “听闻,你要搬到南边去?”终于,他还是忍不住先开口问了。

    七月放下碗筷,轻拭了下嘴角。“若是王爷今日来就是为了确认我是不是真的要搬到远处去住,好让你们耳目清净。那七月告诉王爷也无妨。七月就是要搬到南面去了,日后,王爷和贺侧妃,就没有什么好心烦的了。”

    “你!”

    “七月饱了,王爷慢用。”转眼看了下繁花,“繁花,陪我去院里走走去。”繁花机敏的应了声,然后拿了七月平日用的披衣便跟上去。

    房间就剩下萧白契坐在桌边,身旁有两个侍女,只是将头垂的低低的,不敢大声出气。萧白契兀自的坐了一会儿,胃口全无,就拂袖起身了。身边两个侍女见状,噤若寒蝉,不敢言语一句。

    一个月过去,两个月也过去了。七月想,萧白契当她全是透明的,而她又像是守了活寡一般。这样,倒不如,就真的当他是死了。

    “繁花,你说,他们说的度日如年,估摸就是我现在这般吧。”她坐在窗边的榻上,膝前搁着一盘黑白子棋。只是,一个人捏子,无人对弈。繁花在一旁捣鼓着香炉里的熏香,一边时不时抬头望一下七月。

    “我在这叶子最浓的时候嫁进这府里,嫁给萧白契。而如今,这叶子也就开始黄了,却是我一个人数过来的日子。”说着,她在棋盘上落下了一子。

    繁花只是听着,然后坐着手上的事。她走到七月身边替七月关了一扇窗,然后沏了一杯茶放在七月的手边。“公主,这都快是十月的天了,你要多注意些。”

    “南华阁修建的如何了?”

    “再有三月就完工了。”

    七月没了下棋的兴致,软软的靠在窗边,望着外面,悠悠的出了神。再有三月,她就可以远离这,或许,眼不见心不烦,她便能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