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一念之间,一念之差

陈寂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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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白契就那样跪在那,耳边是尖细的声音环绕。他似乎有些听不清他到底在朗诵些什么,只是觉得耳边隆隆隆的响着。

    诵读完圣旨,那公公将圣旨卷好,双手托着,准备递给萧白契。可是怎料,萧白契跪在那没有任何反应,没有谢恩亦没有伸手恭接圣旨。大厅里寂静无声,谁也没有出声,王府的人和宫里来的人都在等候萧白契接了旨再道喜。

    这是何等的荣耀,不仅被封了大将军而且能够迎娶皇室的公主,这简直是有些人做梦都不会有的好事。此刻萧白契就是香饽饽,谁都等着巴结。可偏偏,这萧白契此时却无动于衷,像是丢了魂似得跪在那。

    那拿着圣旨的公公有些不耐,便出声轻咳了两声。长公主知道这内情,但是此刻当着众人的面她又不好说些什么,就只能扯了扯萧白契的衣袖提醒他。萧白契终于有了一丝丝的反应,可是只是低了头,依旧不言不语。

    “哈哈,我儿怕是大喜过望,有些不知所措了。公公将圣旨交给老臣吧!”跪在萧白契左手边的高怀德似乎也有些领悟,便出声缓和,伸了手去接圣旨。

    那公公也是个识趣的人,觉察出了有一丝不对,便顺着高怀德将圣旨交给了他。高怀德恭顺的双手接过圣旨,然后对着前方叩首:“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起身开始对着萧白契及长公主、高怀德开始寒暄,长公主和高怀德对着那宣旨的公公客套:“公公辛苦了,在下略备薄酒,还望公公和各位留下一同喝几杯再走。”

    “驸马爷客气了,奴才们不辛苦,这酒还是留着王爷大婚再喝。我们呀,这会儿急着回去给皇上、太后娘娘回信呢。回去晚了,怕遭怪罪。”

    “公公言之有理,那这酒就请公公再等几日再喝。劳烦公公回宫再替我们谢过皇上和太后美意,我们萧府受宠若惊,本宫明日会进宫亲自谢恩。”燕国长公主对着他们笑笑,一边自己的贴身侍女递来的一袋银子放到了那公公的怀里。

    那公公顺手收下,脸上笑意更浓,对着燕国和高怀德躬了躬身:“是!那奴才们就先行告退了。”

    “刘管家,去送送这几位。”高怀德一伸手,做了请的姿势。一行人就在刘管家的带领下,出了王府。

    王府里的人有些不清楚其中纠葛的几个人面露喜色得对着萧白契道了喜,而知道些的人,都已经识趣的退下了。等到所有人都散去了,厅里就只剩下萧白契,以及燕国和高怀德时。萧白契终于忍耐不住,一把拿过放在案上的圣旨,就要扔到地上。

    燕国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的的手,正了脸色:“事已至此,契儿,你唯有接受。”

    萧白契放松了手,颓败的垂下来,一双凌厉的眼望向燕国。“母亲,此事,你早已知晓?”

    被这样一问,燕国不由得放开了握着萧白契的手,别开了脸躲过萧白契的审视。最后叹了口气,道:“此事,我只是知道一些。前些日子太后常常召我入宫,好些次都问到你的终身大事,我便知道,他们有此打算。但是我却不知,这会来的这么早。”

    “那你为何不多加劝阻,你明明知道……”

    “皇上、太后的意思,我又能如何?虽然我是太后的女儿,皇帝的妹妹,可是毕竟只是个女子。他们的决定,又岂是我三言两语便能更改的。契儿,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和永国,命中注定有这段姻缘。你何不尝试去接受?”

    “母亲,你让我如何接受?”萧白契睁大双眼,质问燕国,“我许诺燕好,给她一生一世,让她做我唯一的妻。如今,他一道圣旨,就让所有都覆灭了。我现在就进宫,让皇上收回旨意。”

    萧白契说着,就拿着圣旨要往外走。一直没有说话的高怀德,就在此时稳稳的挡在了他的面前:“契儿,你怎可如此莽撞?”

    “父亲!”

    “契儿,此事到了如今地步,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为父早就跟你说过,皇室中人,生来没有一个人的命运是自己把握的。你想要摆脱,必须要剔除身体里皇室的血脉。”高怀德负手而立,对着这个虽非亲生,却尤为喜爱的儿子说。

    “……”萧白契无力的站在那,无言以对。

    燕国见此,便走上前,拉住萧白契的手臂,看着他道:“契儿,你听母亲一句话,接受这段婚事。我知道你和燕好的事难以圆满,因此当初太后说及此事,我曾问她讨了一个承诺。”

    萧白契闻言,疑惑的看向燕国。燕国叹了口气:“我一早知道你和燕好两人的情谊,但是我就是知道你们两无论如何也不会圆满才不同意你们的婚事。太后第一次谈及你的婚事,我便向她要了一个许诺,今后你娶了永国,不论永国是否愿意,你都能娶燕好为你的侧妃。”

    萧白契听了,不由苦笑:“侧妃?你们认为我还须为了这个侧妃的位置去向他们谢恩是吗?他们是皇帝和太后,可是有什么权利干预人的命运。他们要我娶,我便偏不!”

    “契儿!”说到了如此份上,萧白契还是不肯接受这件事,高怀德不由得黑了脸。他们生来便是没了自由的人,生在皇权之下,哪来的命运,不过是过完一生而已。

    “你们不用再说,这永国公主,我是如何也不会娶的。明日我便进宫辞了这个婚事!”说完,就掉头往自己的院落去了。

    “契儿!”不论燕国怎么呼喊,他都未曾回头。燕国正想追过去再规劝规劝,却被高怀德拦下。高怀德对着她摇了摇头,燕国便没有再欲追赶。

    回房后,萧白契坐立难安,前思后想,觉得此事刻不容缓,必须立刻进宫和皇帝说明此事,免得夜长梦多。他正想换了衣服出门之时,却听到门外落锁的声音。预感到事情的不妙,他扔下还未换上的外袍,匆匆跑到门后。

    他拉了拉门,发现已经被人从外面锁上了。看着那锁门的人还未走,萧白契气急:“快些把锁打开,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何等身份?”

    那人也是受了命令,此刻萧白契这样威胁,他权衡了下,跪下来对着萧白契叩了叩首。“小王爷,你就不要为难小的了,小的只是奉命行事。等过了这两日,小的马上将小王爷放出来。到时候,到时候小的就任由小王爷处置。”

    那下人说完,便即可起身离去,没有给萧白契说话的机会。萧白契呼喊了几声,都无人回应,气的踹了房门几下,却也是于事无补。

    回到桌边坐下,手握成拳敲在桌上,桌上的茶杯震了震。忽然眼眸一转,看到放在榻上枕头下露出的一样东西,不由眼眸转深。放在桌上的手握的愈加紧,指节泛白。萧白契看着那露出一角的护心镜,恨恨的道:“赵七月,为何?你就是要苦苦纠缠?”

    或许在此刻,残存在萧白契心里的一丝一毫对七月的爱意,都在这一刻泯灭无存。若是说爱与恨只是一念之间,那么此刻在萧白契心里的熊熊烈火,只是对七月的恨了。

    他起身走到自己的床边,拿出那放在枕下的护心镜,先是放在掌心看了许久,然后发了狠将它扔到了地上。刺耳的一生坠地声之后,那护心镜便不知道去了何处。

    萧白契没有去寻找,而是颓废的坐在了床边,双手撑着头,痛苦的皱起了眉头。“我既已经对你说的如此明白,既已经在你和燕好之间做出了抉择,为何你又要来咄咄逼人?赵七月……赵七月……你要让我如何是好?赵……七月……”

    或许这段三人之间的纠纠缠缠,是缘起一次相救,亦或是一次次的误会。三人的命运,似乎已经是一个解不开的节。或许,此生的喜怒哀乐,都在他们的一念之间。若是执着,那便可能只是一个字,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