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宁负我不负她`

陈寂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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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儿,七月也从屋子里出来。肩上背着一个包裹,怀里抱着一个卷轴,那是今天下午萧白契为她画的画。换上一身湛蓝衣裙的她,头发松松的挽了一个髻,插着一直朴素的木簪。眉目低敛,说不出的风情。宛若水中出来的仙子,一下子便吸引了人的目光。萧白契匆匆瞥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走开。

    “顾婆婆,我要走了。”

    “哎。”

    “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

    “顾婆婆……”

    “快些走吧,不要让他们久等了。”

    “好。”

    屋外,是白树备好的马匹和马车。走出院子,七月就没有回过头。萧白契站在那里等候,可是她却越过他,甚至没有看他一眼。白树为七月撩了车帘,七月毫不迟疑,弓了身就进去。当车帘放下,她的双眼也缓缓闭上。萧白契刚好走过她的马车,可是两人却没有机会相互看对方一眼。

    不适生离死别,却比生离死别还要疼痛。

    “启程~”随着李副将的叫声,马车开始辘辘的动起来。七月知道,他们要离开这里了。她就要,离开这一场世外桃源的梦境,回到最初。

    在夕阳里,一队人马缓缓远行。他们不是离去,只是回到原本属于他们的地方。一切,就要回到起点。

    而原地,顾婆婆一直看着他们,一直摇着手,脸上老泪纵横。其实这种离别,她一生已经经历过许多了。可是不知为何,看着七月离去的身影,却有种这次离别就是永别的感觉。

    一路上,走走停停,约莫过了四日,他们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原来他们原先住的顾婆婆的屋舍,是蜀国和另外一个小国的交界处。

    这一路上,七月几乎没有开口说过话,对白树的安排也都很顺从,没有过什么特别的要求。而就是这样,才一反常态。在白树的记忆里,虽然和这位公主接触不多,但是瞧上去还是一个开朗活泼的十五岁少女。只是不知,为何此次回来,却像是变了个人似得。

    一次下车住宿,白树见她受伤捧着画轴不方便,便想帮着拿着,却被七月推拒了。“不劳烦了,我自己拿着便可以了。”

    当时白树一脸尴尬,去看萧白契,却见萧白契正看着他们这处。那眼神,说不清道不明。

    萧白契是听到他们说话才转过去看的,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听在耳里。从离开顾婆婆那处开始,她就一直将他的画抱在怀里。他知道,那是她对她的表态。可是,他却再也不能对她做出回复了。

    他看着她,她却始终都没有看过他一眼。一路上,她就像是从不认识他,或是这一路上,她仿佛就没有他这个人。这样的冷硬,似乎比他还要决绝,是要把他完全的磨灭。

    或者,在离开那里之后,萧白契就死。活着的,只是她心里的白契哥哥。想到着,萧白契自己也觉得冠冕堂皇,忍不住自嘲的笑了。

    白树看着他脸上的千百万方,到最后的轻叹声。

    萧白契,表面上看上去虽然没有一样,可是从小便跟随他的白树清楚知道。他的身上也有些不一样了,比如有时的眼神会不由自的柔软,连他自己也没有发觉。

    这些白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也不去过问。看清的事,虽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是终究是他们自己的事情,旁人如何帮得了。

    他们走走歇歇,花了九日的时间,终于到了汴京城外。

    萧白契看着高高的城楼,看着那写着汴京的大牌匾,忽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城楼上一人看到他们的人马,高喊了一句:“是永泰王爷回来了,快打开城门!”

    轰然一声,城门就缓缓打开。城内,是在等候他们回来的平民百姓。与其说是在等待他们回来,还不如说他们绝大部分人是翘首以盼,盼着自己的儿子或是丈夫是在队列里活生生的。而不是被一张白布,蒙住了所有。

    进了城门,他们就要分道扬镳了。

    “公主,有人来报,皇上和皇太后听闻公主和王爷进城的消息,已经在宫门外等候公主了。公主,我们是否马上回宫?”李副将听了一名公公的来言,趋马到七月的马车旁问。

    “嗯。”此时,她除了回宫,还能去何处?

    “王爷,我们是先回府还是去拜见皇上?”白树趋马到萧白契旁,请示。

    萧白契正思度着,李副将却又开口了:“王爷,方才那太监还说,皇上顾虑你一路劳顿,伤愈不久。特地恩准你先回府休养一日,明日再进宫请安。”

    “那便如此。白树,你和李副将一同护送公主回宫,顺便替我向皇上谢恩。”

    “是!”

    “李副将,我们走吧。”此时,坐在马车里的七月忽然道。

    “且慢!”萧白契看了眼马车,趋马过去,“我想与公主说几句话。”

    “公主?”李副将看了看萧白契,又看了看马车。

    “你们先退下吧。”七月道。

    李副将领命将周围的侍卫都带离一丈远,让萧白契和七月有说话的空间。萧白契沉默,而七月也不催促,两人就都不开口的等着。

    最后,还是萧白契按耐不住开了口:“七月,我知道你此刻心里对我有怨愤。但是,此生我们只能是到这里,若是你真的不能平常待我,我也会识趣不出现在你的面前。”

    “……”车内传出七月低落的声音,“我只是不信,也不服。你对我当真没有一丝一毫的动情?”

    听到陈内传来的询问,萧白契不由皱起眉头。他想说没有,断绝七月的念想,可是他却无法欺骗自己的心。“对不起。我对你动过情,可是,这不能改变什么。”

    “为何?”

    “七月,其实在遇见你之前,我已经与一个女子订了终身。我,万万是不能辜负她的。”

    车内车外,忽然又寂静了。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萧白契以为七月不会再理会他的时候,七月开了口:“萧白契,你要编撰个理由说服我,让我死心,也不必如此拙劣。我虽然经事不多,但是你以为我会如此轻易的受骗那就是错了。”

    “七月,我说的是真的,她名燕好,是个温婉可人的女子。”他明知道,不能在她面前夸赞其他的女子,可是他还是说了。

    又是沉默,萧白契觉得,或许七月就是在用这样的方法折磨他。“那好,即便你说的是真的,即便我信了。那就是说,你不愿辜负她,宁愿辜负我。宁负我不负她,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

    “是!”他想,他们之间必须要有一个了断了。

    “好!萧白契,希望今日之言,今日的选择,你都能一生无悔。李副将,回宫!”

    萧白契还在她的话中未反应过来,李副将已经开始整顿人马,往宫门方向去了。他们一人马上,一人车里,至始至终,都未曾看对方一眼。

    萧白契看着远处的车队,皱着的眉头始终不展。他明明下定决心,做出了选择,可是为何在这一刻,他却忽然这么的心痛。他不是,该爱着燕好吗。他应该,全心全意的对待那个一直等着他的女子才是。

    “回府!”放下心里的不适,萧白契掉转了马头,毅然决然的夹了马腹。一声马嘶,他离开了方才与七月交心的地方。

    他们两人,渐行渐远,就犹如他们之后的境况。

    七月坐在马车里,怀抱着手里的画卷,眼泪还是没能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