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颜月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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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绿先回房休息,等丁潜回来,她看向他,见他走路都有点踉跄,跑下床扶着他,闻到他身上酒气,耸了耸鼻子。

    丁潜仰面躺在床上,以手挡光,笑道:“今晚喝得痛快,我很久没这样开怀畅饮。”“你得了吧,一身酒气。”夏绿把身子往边上挪,不想跟他靠太近。

    “绿绿,过来!我抱抱。”丁潜醉眼乜斜看着夏绿。

    夏绿不理他,坐在一旁拿着ipad看电影。

    丁潜只得坐起来,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扭头看她,“过来给我抱抱,听见没有。”

    夏绿只得过去,丁潜拉她到怀里抱住,脸埋在她颈窝,“绿绿,我们就在这山里住吧,不回去了,每天上山砍柴、摸鱼抓虾。”

    “好,你上山砍柴,我下河摸鱼。”夏绿轻抚他浓密短发,亲吻他后颈,坦然接受他撒娇的醉话。热恋之际,两人恨不得融为一体,什么傻话都说得出口。

    两人正接吻,夏绿手机响了,丁潜却无松手之意,夏绿只得又推推他,他这才乖乖去洗澡。

    电话是夏绿的爸爸格林教授打来的,他告诉女儿,他将到雁京参加一个学术会议,顺道要来看望女儿。

    夏绿惊喜不已,“爸爸,你真的要来中国?太好了,我好想你,爸爸。”

    “本来你妈妈也要去,但是她临时有事情走不开,我只能一个人去。”格林教授把自己的行程告诉女儿,并且告诉她,他想见一见她的男朋友。

    “好啊,等你来了,我安排你见他,爸爸,你一定会喜欢他。”夏绿特别希望父母能喜欢她选中的人。

    父女俩亲热交谈,丁潜光着上身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到夏绿还拿着手机聊天,悄悄走过去坐下,拿毛巾擦头发。

    挂断电话,夏绿兴奋地告诉丁潜,她爸爸要到雁京来了。

    “我爸爸来开会,还说要见你。”

    “你跟他们提过我?”

    丁潜很意外,他和夏绿真正在一起时间不长,没想到她已经跟父母说起他,而且,格林教授这回想见他,说明夏绿在父母面前说起他不止一次。

    “当然。”夏绿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父亲,精神振奋。

    “那不如,两家父母见见,把咱俩的婚事定了。”丁潜提议。

    “什么?婚事?”夏绿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复述一遍。丁潜笑道:“等你本科一毕业,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夏绿想了想,摇头,“这学期我就能修完所有学分,大四不用上,明年就能毕业,老师说,我的成绩能保研。”

    “明年你还不到二十岁……那要不,我们先订婚?”丁潜始终觉得,早早跟这丫头把婚事定下来才能安心。

    “何必这么急呢?二十五岁之前我都不想考虑结婚。”夏绿有她自己的规划,她还想去国外念书,不想早早成家。

    “二十五岁不行,太晚了。”丁潜可等不了那么久。两三年他还能等。

    “起码我得把书念完了,我可不想上学的时候……反正我不愿意。”夏绿很坚持。丁潜笑道:“上学的时候什么?怀孕生孩子?”

    夏绿害羞,踹他一脚。

    程煜对客人照顾周到,知道他们晚上喝了酒,都没好好吃饭,吩咐厨房及时在睡前送上夜宵。

    夜宵准备了四样,水晶虾饺、鸡汤馄饨、桂花芝麻汤圆和蟹黄面,丁潜想吃清淡的,留下一海碗汤圆。保姆推车而去,嘱咐他们吃完了把碗碟放到门口即可。

    丁潜从瓷碗里把桂花芝麻汤圆盛了一小碗出来,问夏绿吃不吃。

    “你吃吧,我晚饭吃得不少。”夏绿没有兴趣在十点钟以后还进食。丁潜自己吃,称赞程煜家的苏州厨子手艺地道,桂花汤圆又甜又糯,一点也不黏牙。

    夏绿坐在他身后,手指在他宽阔的后背上游走,像爬楼梯一样,沿着脊椎骨往上。

    “你能不能别在我吃东西的时候骚扰我?”丁潜抗议道。小丫头的手指又柔又软,在他背上点来点去,他哪里受得了。

    夏绿咯咯娇笑,把脸贴在他背上。丁潜知道她喜欢恶作剧,不再理会她的小动作。

    “刚才那个保姆说的是哪里方言,好奇怪的。”夏绿好奇地问。

    丁潜解释给她听,“那是苏州娘姨,旧上海大户人家雇的女佣人好多都是苏州女人,吴语里称为娘姨,现在不这么叫了,都叫保姆。”

    “程煜很有钱吗,家里真奢侈,夜宵都准备好几样。”夏绿从床的那一边爬过来看看。丁家也有钱,但丁家除了老太太,别人都没这么讲究。

    “非常有钱,程煜跟小骏一样,是货真价实的千金小姐,她外婆以前是沪上名媛,生活奢华,家里光是厨子就雇了十几个,南北菜、西洋菜各种风味都能做,程煜虽然没有她外婆那么讲究,但在我们朋友圈里,却是吃喝玩乐的一把好手。”

    夏绿看着自己圆圆的脚趾头,微微发亮的粉色趾甲,心里想,还不都是钱闹的。

    丁潜吃完了,漱了口过来,见夏绿像个大虾米一样弯着腰用手去够脚面,作势要去咬她脚趾头。夏绿一惊吓,小猫一样往后缩回去。

    小女友这般妩媚可爱,丁潜欢喜不已,大笑之余,忍不住逗她,“你是该练练,腰有点硬。”

    夏绿白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你的玩具。”丁潜怜爱地摸摸她脑袋,讪笑,“你这孩子又想多了吧,让你练练瑜伽,把身体练得柔软一点有什么不好。”

    “那你昨晚怎么不把我当孩子?”夏绿忿忿的,被他压了一晚上,到现在,她的腿还疼着呢。

    不然你让我忍着?忍到你二十多?丁潜一阵轻笑,脸埋在她背上,隔了好久才用轻软的声音道:“跟你这丫头扯不清楚。”

    夏绿背上被他吹气吹得暖烘烘的,转过身来看着他,见他俊脸上一双黑亮的眼睛正看着自己,手捧起他的脸吻在他唇上。

    这一吻在两人之间像是起了火,趁丁潜意乱情迷,夏绿故意躲开他,滚到床另一边,跳下床看着他。

    “快过来。”丁潜向她招手,他已经兴奋起来,没心思跟她玩捉迷藏。夏绿不理会,笑着站在原地不动,眼睛盯着他,随时准备跑开。

    “快来,绿绿。”身体指挥大脑,丁潜不得不恳求她。

    夏绿试探地上前几步,快到他跟前的时候,她又退了回去。丁潜站起来,一把抱住她,抱得紧紧地,不让她再离开一步。

    在他强大温暖的怀抱里,夏绿鼻翼翕动,闻到的都是他的气息,嘴唇触到的也都是他的肌肤,爱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城市另一边,叶青柠在聚会结束后并没有住在程煜的别墅里,而且自己开车下山。融入大都市的车流,看到霓虹闪烁,她才感觉心情好转。

    车顶天窗打开,风吹进来令人浑身舒畅,叶青柠漫无目的开车往前,不知道自己想去什么地方。

    从车水马龙的主干道开到相对安静的次干道上,人车渐少,叶青柠绷紧的神经却未因此松弛下来,她重重叹息一声,说不清自己是为什么,明明回美国去就能一了百了,她偏偏下不了决心走。

    思想一开小差,注意力就会受到影响,前面有辆车抢道,叶青柠慌乱之中忘记踩刹车,而是把方向盘打了转向,结果车一下子偏离路线,撞到了路边的一棵树。

    车头咝咝冒着白烟,叶青柠感觉自己额头剧痛,一股热流随之而下,手一摸,竟然摸到一手温热血腥的液体,这才意识到自己受了伤。

    忍住剧痛,她竭力想打开车门从车里出来,有个人过来敲车窗,等她把门打开,那人道:“我帮你叫救护车。”

    这张脸在叶青柠眼前晃动,叶青柠只觉得他分外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他是谁,只得勉力道:

    “谢谢,请帮我报警。”

    “咦,你是叶小姐?”那人认出叶青柠。

    叶青柠扶着额头,抬起迷蒙的双眼,又看看他,终于想起来,这人正是流浪动物收容中心的创办人聂宇耕。

    在聂宇耕的陪同下,叶青柠被送到医院处理外伤,额头外伤缝了两针,手术结束,她被推到病房里。

    交警勘察现场之后,来找叶青柠做笔录,聂宇耕在一旁补充。

    “叶小姐,你的车我们会找拖车拖走,等保险公司取证之后,你可以凭事故处理书去交警队提车。”交警交代完就走了。

    病房里剩下两人,聂宇耕道:“天不早了,我得回去,你打个电话给家里人,让他们来陪你。”

    叶青柠撇了撇嘴角,“我父母兄弟都在美国,我自己住。”“那亲戚呢,亲戚总该有吧,要不,我通知夏绿?”聂宇耕道。

    “不用,不想惊动他们,只是一点小伤,明天我就想出院。”叶青柠可不想让亲朋好友都知道她因为失恋而出车祸,搞不好旁人都会认为她是想不开要自杀。

    “明天出院?那怎么行?你的全身检查报告还没出来,起码得留院观察几天。”聂宇耕身为医学院教授,最讨厌的就是病人对自己不负责任、一意孤行。

    叶青柠不说话。

    这女人一脸凄迷,似乎有什么心事,聂宇耕看她半天,不得要领,只得道:“如果你不愿通知家里人,那也行,等明天你的检查报告出来,我帮你办出院。”

    叶青柠道谢,聂宇耕离去。

    令叶青柠意外的是,聂宇耕并不只是嘴上说说,第二天下午真的来看她,看过她的检查报告和ct片之后,他跟医生说了一句话,医生同意了她的出院申请。

    “你是不是偶尔会头疼?”聂宇耕看着手里的ct片,问叶青柠。

    叶青柠点点头,以为他是从自己的片子上看出了什么,心里一阵紧张。

    “大脑脉络丛轻微钙化,以后不要用脑过度,要注意休息。”聂宇耕道。

    叶青柠吓一跳,“严重吗?”

    “不算严重,松果体和两侧脉络丛钙化,很多人都有,可以适量吃些软化血管的食物,防止脑血管进一步硬化。”聂宇耕并不想令她担忧。

    额头隐隐作痛,叶青柠坐上聂宇耕的车,悄悄打量他的车简陋的内置,心想,他一个堂堂大学教授、海归精英,竟然开这么破的车,难怪夏绿说他经常贴钱在流浪动物收容中心,看来都是真的。

    车简陋,他的人却一点也不简陋,理得短短的头发、衣服整洁而熨帖、雕塑一般弧线分明的五官,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手指修长,像外科医生的手,整个人看起来颇具学者气质。

    叶青柠自嘲的想,难得自己还能欣赏丁潜以外男人的优点。

    “我还没谢你呢,不仅送我到医院,还接我出院。”叶青柠此时才想起来,人家帮了自己这么多,自己还没道一声谢。

    “不用谢,都是应该的。你之前的提议给我很大启发,以前我那个动物收容中心总是入不敷出,请了专职会计和审计梳理账目以后,收支清楚许多,愿意解囊的善心人士也多了。”聂宇耕声音清冷,但说出来的话语却很温和。

    叶青柠苦笑一阵,想不到自己一时兴起的鲁莽行为,竟也能歪打正着。

    “夏绿给你们拉到两百万捐款,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吧。”说不清是为什么,叶青柠很愿意同这个人说话。

    “那里的房租不贵,但是水电费、动物吃的粮食、雇佣厨师、护士和打扫人员的工资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还有各种检测仪器、恒温保温箱、药品疫苗费用,都需要大量经费。”

    聂宇耕把收容中心的各项花费一一道来,叶青柠初时听着还觉得有趣,某一刻,猛然醒悟,人家这是在说明丁潜那两百万的去向,顿时尴尬起来。

    “有些小动物病情严重,还得找专业兽医,这又是一笔开销。”聂宇耕道。

    “啊?原来你不是兽医?”叶青柠纳罕。话说出口,又觉得自己的话非常白痴,人家是堂堂医学院教授,怎么可能是个兽医。

    聂宇耕笑道:“一般的手术我能做,上个月我就给36只猫做了绝育手术。动物的身体虽小,却跟人类一样五脏俱全、经脉复杂,鸟类跟爬行类身体构造就有很大不同、跟哺乳类又不同,术业有专攻,再小也是一条生命。”

    给36只猫做绝育手术,那画面想想都……叶青柠呃一声,可她也知道,那些流浪猫狗,若不做绝育手术,任其自生自灭更残忍。

    “你学的是哪一科?”叶青柠忍不住问。

    “神经外科。”

    怪不得他一看她的头部扫描片就跟医生说她能出院,原来人家是专业级选手。

    “你是怎么认识夏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