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袁三指

灌园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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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我没见过真的,倒是见过假的。你见过真龙?”我一边拿着电话一边想起了,青蛇吴的马挂之术,最后变作一个小青龙。

    那人在电话里说道:“哦,我tm也没见过,只是随口问问。”说话中,明显有些欲言又止。

    然后我询问了一下基本情况,十三里铺属于临县,叫作石头井县,简称石县,县辖内青山连绵,群山之中有个村子,村名叫高粱岗。打电话这人叫袁大壮,是高粱岗子本村人,早年混迹江南,学了一手养鱼的本事,然后回到老家承包了十三里铺的斑鸠山水库,原先并不叫水库,叫斑鸠山螃蟹篓子,是个山地湖泊,在上世纪那个匪夷所思的年代,被一任哥委会主任更名叫作水库,原因是有一年汛期,为了防止湖水引发洪灾,县里组织民工修了五十米的一道堤坝,就成了那年月战天斗地的证据,把这天然湖泊叫作了人工水库。然而在修水库之前,就有老农告诉过该主任,斑鸠山螃蟹篓子,从老辈里就是三年大旱不干,连月大雨不涝,不用担心,事实也正如老农所言,修了堤坝也仅仅是个摆设,湖水从来没打湿过堤坝。

    眼下正是肥鱼上市的时节,湖里的鲤鱼没来由的排成规则图案,吓得袁大壮不敢擅自捕捞,怕惹恼了神仙,降灾惹祸。但不捞也不成,鱼苗了饲料了,投入成本相当高,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赔本。所以想找个明白人看看,给说说到底是什么事,以便可以放心卖鱼。

    了解了一番基本情况后,我承诺,三天之内,必定过去看看,但至于能不能解释事情原委,我没把握。

    袁大壮也是死马权当活马医,当即痛快的答应了,说是再急不差三两天。

    我刚挂了电话,玄真那边的电话响起来了,是陶鹤然,他俩在电话里叽里咕噜一通乱侃,我也没听清是什么事,因为我很奇怪,为什么一群鲤鱼在游水时,会排成妖辩的图案,是在告诉人们什么吗?

    玄真挂了电话,一声大叫:“坏了。”打断了我的沉思,我说道:“你又咋了?”

    玄真娓娓道来。

    原来陶鹤然请假参加葬礼,葬礼结束后直接回了家,他父亲在医院工作,说句大白话,就是治神经病的。给她讲了件离奇的事。

    陶鹤然的父亲叫陶万荣,在平章市第二人民医院,这所医院非常著名,妇孺皆知,为什么呢?只因为该院中的精神病科那是相当了得。平章本地人如果挤兑别人,有句套话,那就是,难道第二人民医院失火了,你怎么逃出来了?就是挤兑别人是神经病的意思,这医院在远近周边地区,就是精神病的代名词。

    在第二人民医院,单独有个大院落作为精神病区,因为得这病的,有文疯子和武疯子,文疯子还好点,这武疯子耍起菜刀来,那可是指东打西,见谁砍谁。所以必须封闭在一个固定的空间之内,封闭治疗。

    在晴朗的日子里,早上9点至11点,所有病人都会被赶到院子里散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见见灿烂阳光,看看鸟语花香,对治疗有好处。

    而此时,陶万荣作为科室的小负责人,必须确保没有病人在此期间翻墙逃跑,时不时的要在院子里查点人数。但陶万荣这人,生性最懒,懒到什么程度呢?外号叫熬死灯,就是往那一坐,灯都熬灭了,也不见他动一动,袜子正反两面穿,一个星期不带换的。饭都懒得吃,从来不吃皮皮虾、螃蟹,不是不爱吃,是实在懒得扒皮抠膏。陶鹤然的妈妈一出差,家里算是塌了天,不几天功夫就能和垃圾堆无异。

    但是懒人都聪明,人家说,这世界其实就是一帮懒人在推动进步。这话不无道理,陶万荣想了一个什么办法时刻差点人数呢?拍照!他作为一个小负责人,有自己的办公室,在医院主楼的十六楼。从窗户里往下一看,正是精神病区,一览无余。

    于是每天精神病人集体出来放风的时候,他就每隔半小时,站在窗前,往下拍一张照片,然后坐在椅子上,对着照片仔细的数,数对上了,就悠然喝茶,从不下去一个个的看。

    结果近期,出现了异常现象,照片中精神病人的位置,常常是很规则的,一开始他也没在意,但连续十几天都这样后,他觉得有些不正常了。

    和袁大壮一样,开始将每个精神病人的位置进行连线,画出图来后发现,每天病人的位置连线竟然是同一副图案。

    而这图案非常奇怪。

    玄真将他的手机彩信打开,里面有陶鹤然发来的彩信,然后我也把彩信打开,调出袁大壮的彩信,两人所绘的图案竟然惊人的相似,没错,都是妖辩!

    我就见玄真头上流了豆大的汗珠,李小赞也看傻了,胡挽梦不知道我们说的妖辩是什么东西,只感觉这事情很严重的样子。

    我认为,这事和蚩尤旗可能有些联系,得尽快去查查看。主要是现在搞不明白这些异象昭示着什么,要是被敌人利用,将我们全部绞杀,就一了百了了。

    如今,黄皮大王一伙,忌惮的是周鸿晚和花溅春,要不然早偷偷摸摸下手了。几条大汉竟然在两个女人的羽翼保护之下,怎不汗颜?

    我现在主要的精力不是参修北冥藏本的第二层,而是好好整理一下我会的所有妖术,到底哪些比较厉害。一万多种,临阵之时脑中一片空白,只能想起几个有意思的,我必须得有几样像样的杀手锏,做到这点,只能去看我学过妖术的目录,然后逐一实验,选几个厉害的组成套路,没人能把一万多种妖术进行组合利用。

    我已经有了一丁点实战经验,不难辨别出那些有用,哪些是花架子。

    想到这里,突然想起,这个目录本子还在图南观我床的下面,必须赶紧回去看看,被玄顺和玄忠看到,就麻烦了。

    玄真、李小赞和我辞别胡挽梦,直奔图南观,进门一看,已是人去观空,开来厉鬼吓唬,还是很凑效的。

    李小赞已经很久没回家了,想念虎妮,见图南观没事,火急火燎的回家去了。

    我和玄真支个小桌子,在观里吃晚饭,又回到了那个悠哉悠哉的日子。

    结果第二天一早,大祸临门。歩虚带着道协的一个小领导闯进观来,张口骂道:“好大胆的贼盗,你们两个竟然使用邪术,引鬼吓人。今天就要把你们赶出观去。”

    我辩驳道:“等会等会,歩虚道长,你们教育我们,不得宣讲怪力乱神,什么鬼啊邪的,世间哪有这些东西,怎么不许我们讲,你可以讲呢?照你的说法,世间真有鬼?”

    歩虚一时语塞,被我的话呛到了,支支吾吾叫道:“我没说有鬼……我是说……”

    我打断道:“既然没鬼,我们怎么可能引鬼吓人?”

    歩虚气的脸色铁青:“我是说,我是说你们扮鬼吓人,玄顺和玄忠现在在医院里,尚且高烧不退,满口胡话,都是你们吓的。”

    我问道:“那玄顺和玄忠两位道长可相信怪力乱神?”

    歩虚气急败坏:“我的弟子,自然不信。”

    我呵呵一笑:“我说歩虚道长,你这么大年纪了,可不能耍无赖,一句话翻过来覆过去,都是你的理。既然你的弟子不信怪力乱神,怎么会被鬼吓着?既然不信,就知道鬼怪都是人假扮的,哪里能被吓得到啊?被吓到,就说明信鬼啊。”

    歩虚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叫道:“你……你……巧言辞令……强词夺理。”

    玄真在旁帮衬说:“猪长了这个头,你管我们要猪头肉钱,猪没长这个头,你管谁要猪头肉钱?”

    道协的小领导虽然对我们很反感,但我们话说的没错,挑不出刺来,说我们扮鬼,又没证据,所以夹着公文包悻悻的走了。歩虚一看,知道没戏了,用手点着我们道:“这笔账改日再算。”说完一溜烟跟了出去。

    图南观暂时算是清净了,不过保不齐哪天,歩虚又要横摆一刀。

    当下,我们将玄顺和玄忠的行李扔到了大门外,锁上了观门,开上破桑塔纳,接上李小赞。

    我们决定直奔十三里铺。因为陶万荣那里有陶鹤然支应着,早点去晚点去都可以,这十三里铺,我们都没去过,憋着劲要去看个新鲜。

    摊开地图,我们傻了眼,虽然同在平章地区,但十三里铺作为一个乡镇,竟然距离我们有百余公里,这乡在平章的边陲山区。

    山路又难走,李小赞开着车,直到十点才到。我打电话联系了袁大壮,袁大壮给我们电话里指路。

    又沟沟角角的转山绕岭,好不容易找到了高粱岗的村碑,进村的路上,迎面过来了一辆殡仪车。

    李小赞竟摇下车窗打招呼,他认得那车号。殡仪车上那人直接下车了,李小赞见状,也下车和他握手递烟,方圆百里,搞这行的基本都认识。

    可李小赞足足谈了半个小时才上车。一上车就道:“这袁大壮的底细,我已经打听清楚了。”

    原来殡仪车上那人正是附近村子的,和袁大壮也认识,他在谈话中得知,李小赞是来找袁大壮的,诡异的笑笑。李小赞不明就里,就刨根问底。那人大略的给李小赞讲了讲袁大壮的情况。

    袁大壮是九十年代的大学生,西安某知名大学,这人非常聪明,中学期间,和校长一起喝酒赌钱,天天忽悠女同学,照样全县第一。后来上了大学,那时候他海南的同学已经飞机来飞机去了,他一个农村孩子很是自卑,就想办法捣鼓点钱。

    于是瞅上了同系的一个女同学,借口暑假里约人家去旅游,拐到偏远山沟里把人家给卖了,卖了5000块钱。好在那女孩及时逃了出来,袁大壮才没被重判,只判了两年,出狱以后,自觉无颜见父老,跑到四川混了三四年,领着一个哑巴媳妇带着个女儿回了家。

    回家后不务正业,开始卖假药,结果吃的一个老头拉肚子差点没拉死,出了事,他怕贪上官司,只身跑到南方,给一个养鱼场打工,又混迹四五年,这事平息以后,他才又回到家里。

    那哑老婆,自己一个人又是拉扯孩子又是种地,还要照顾老人,周边地方上没人不挑大拇哥。结果袁大壮一回来,就在高凉岗大队部前面挖了条沟,不让大队干部的车出入,扬言说是要查村里的帐。满村人都知道他已经成了二流子,动不动喝醉了就在村里耍菜刀,夜踹寡妇门,昼挖绝户坟,没人敢惹。

    后来有中间人出来说和,大队领导是穿鞋的怕光脚的,见他家徒四壁,穷凶极恶。让他承包了村里的斑鸠山水库,承包费只写了一个白条,欠着。

    后来不知哪里赊来了鱼苗,开始养鱼,这人有的是才分,三教九流五行八作,调丝唱曲,打情骂俏,百科千门,没有他不会的,借着几年风调雨顺,经济大好,着实发了笔横财。

    于是乎,城里包了二奶,外头养着小三,而且很高调,那哑媳妇虽然哑,但什么事都肚里明,只假装不知道,照旧相夫教女,赡养公婆。穷的时候那样,富了人家依旧是那样,扛着锄头下地。没一点变化。

    本来袁大壮也算熬出了头,近几年却沾上了赌博,头几年是热衷于‘捞鱼’,顶多是人和机器对赌,后来发展到做局。

    俗话说山外青山楼外楼,一山还比一山高,再后来袁大壮碰上了专门吃做局的一帮高人,这帮人专门找自以为会手法的人玩,属于黑吃黑,技术吃技术。结果袁大壮一夜之间输的一无所有,还欠下很多外债,卖了村里的老宅子还急债。

    这袁大壮不是一点尿性没有,老宅子卖了八万块,他想恶心恶心这帮吃做局的人,八万块全给人家充了电话费,明面上也算是还了八万块钱,可八万块电话费,到死也不一定打完啊,再说这帮人,江湖上刀头舔血,电话号是打完一个扔一个。那帮人气愤不过,找到袁大壮,把他手按在桌子上,剁了两根指头,右手只有三指,得了外号袁三指。

    哑媳妇一气之下,带着女儿回了四川老家。袁大壮的娘本身身体不好,而且和哑媳妇的婆媳关系好的远近闻名,经过这场变故,撒手人寰。袁大壮他爹见了袁大庄就要抄棍子。

    于是乎,袁大壮就只在斑鸠山水库住窝棚,很少再见外人。

    这高粱岗虽是个小村,土地面积却是极大,因为大部分地方不长庄稼,斑鸠山水库离村还有十几里路要走,此间人口极是稀疏,这村子方圆十几里没大有人烟,而且加上村子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只剩下老头老太太留守,这几年过世的也差不多了。因此满目苍凉,想找到袁大壮也还真不容易,所以这几年逼债的也找不到他。

    不过李小赞已经将斑鸠山水库打听了出来。一路寻来,见两山之间有个小垭口,一条坎坎坷坷的小土路蜿蜒而上。李小赞按照殡仪同行的指引,肯定的说道:“这路上去,就是斑鸠山水库了。”

    玄真担心道:“既然这人底细,咱都清楚了,听这个说法,不是个真君子啊。他不会是受雇于黄皮大王或无涯一般人吧,画个妖辩,诓咱们来这,肥的裹混沌,瘦的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