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暗恋花溅春

灌园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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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见天色已晚,正好作法前去。

    急忙从灯下拿出个纸张,剪了一头游山麋鹿,提着羊头法杖走到院外锁好观门,就地往纸鹿上吹了一口气,登时一头活灵活现的麋鹿在地下转着圈撒欢。冲天角,白肚皮儿,还有四个小银蹄儿。正是,南极惯走鸿蒙道,宝殿曾驮老寿桃。紫玉缰绳收未住,前蹄已跨九重霄。

    我骑上鹿身,羊头法杖一指,那麋鹿踏空而行,直到离地面有三四十米,左右风声呼啸,除了往下一看,有些高悬吓人,最强烈的感觉就是——冷。那麋鹿踏空而去,走的飞快,正是中秋天气,凉风袭面,怎能不冷。

    好在夜色深沉,只要没人抬头拿着望远镜仔细瞅,就看不见骑着飞鹿的我。

    心里头一团急火,身外头三重冷风,内火外寒,容易焦躁成疾。好在那麋鹿走的飞快。

    不知不觉间就到紫霞山,寻了个缓坡降下,已是绕过了岗亭,四蹄飞扬,顺着山间小径咯咯噔噔的跑了上去。

    到花溅春的小院外一看。胯下那头走山麋鹿,当时就惊了,扑腾一声,化作一张片纸,扑扑索索掉在地上,我也摔了一跤。

    我爬起来正眼一瞧,倒吸一口凉气,就在小院子中央,赫然趴着一只大蜘蛛,紫背红腹,还有八根毛刷刷、刺棱棱,如刀似戟狼牙倒钩腿。

    趴在那里宛如小轿车一般大小。比陶鹤然的高尔夫还要略大。旁边站着花溅春。

    花溅春的红砖房子上,白花花缠了一片蜘蛛丝,重重叠得,厚厚实实,就差西山墙就能裹得严丝合缝,活脱脱一个蜘蛛食物储藏罐。

    我见此情景,很有些压不住阵脚。

    屋里面玄真和呼呼已经出不来了,蛛网缠的结结实实,门都推不开。不知道里面情况怎样,花溅春有一招叫作移花计。我此前有所了解,她能在一个地方开一朵花,然后自己身坐花中跳出来。想来今天她最初也是被蛛网困在屋内,不能进出,后来使用此法才得以脱身出来的。

    蜘蛛的旁边开着三朵大花,这次花溅春的花朵比以往大得多,花瓣开处,如脸盆一般,花瓣中的小人也比以往大得多,有二三十厘米高下。

    一只花中小人手执青竹钓鱼竿。好似子牙直钩垂渭水,詹何蚕线临碧潭。细细一根钓鱼线,线末端一个盘龙翘嘴雪银钩,那钩子正钩在大蜘蛛的背上,死死咬住,鱼线绷得溜溜直,压得鱼竿头上弯如小月。

    我知道这个是主控制的,那鱼钩到处,任你三头六臂哪吒身,一丝展动不得。蜘蛛果然匍匐不能动。这个我见识过,花溅春干别的不行,要说控制人,将敌人枷锁桎梏,禁术灭法,恐怕天下独步,无人能及。

    第二朵花中小女孩依然是拿着扇子,不过这次是扛着一柄大团扇,她的作用就是打打外围,防止敌人有早先放出去的马挂,此时杀回来。另外也防止敌人有帮手。这个小孩能祭风使土,搬山运石,化解妖法,更能将敌人帮手变小,扔在玻璃杯里,这个我亲身经历过。

    第三朵花里的小孩此时没有膝横古琴,而是手中一张蛇皮龙筋霸王弓,弓上搭的是金雕尾羽箭,这箭短小,却是整根金雕尾翎所制,箭头是水磨狼牙。东西虽然厉害,无奈花中小人,高不盈尺,膂力能高到哪里去,只见大蜘蛛胸腹之上,虽然插了许多金雕尾羽箭,但怎奈蜘蛛怪皮糙肉厚,身上如牛革龟甲一般,短时间内却不能造成致命伤害。而且拉弓小孩很吃力,每拉一箭小脸憋得通红。

    再看花溅春时,她可能觉得自己没有杀招,短时间内解决不了巨大的蜘蛛怪,直接从园圃旁边拿了一柄木工锯子,在锯大蜘蛛那横如剪竖如刀的两口大獠牙,昆虫学上叫大颚。她拉锯子拉的香汗淋漓,也没见锯下多少来。

    她可能觉得只要把大蜘蛛的口器处理掉,大蜘蛛就丧失战斗力了,殊不知,蜘蛛是用尾部吐丝的。

    我见此情景,也来不及去把柴扉打开,直接翻篱入院。见到正在锯牙齿的花溅春说道:“锯牙齿没有用,蜘蛛吐丝是在尾部。”

    花溅春觉得有些道理,跑到尾部端详,寻找下锯的地方,反正大蜘蛛被控制住也动不了。我又劝道:“要锯也得锯胸腹结合部,那个地方细啊。”

    花溅春抬头看着我说:“腰斩?太残忍吧?”

    继而又像刚发现我似得问:“你怎么来了?”要知道她正醉心于杀敌而又很吃力,突然间来了个帮手,肯定喜上眉梢。

    我说:“玄真给我打电话了。”

    花溅春点点头招呼我说:“那快,你把这东西解决掉吧,谁知道哪里跑来的这么大个蜘蛛,差点就被它蛛网裹住,连房子拖走。”

    我答应一声好,手心里捏了一把汗,仔细想着还有什么妖术齑可用,虽然我得到了北冥藏本,但看了不到两个小时,现学现卖也卖不出来,何况还是需要黄金粉作为妖术齑,此时此刻哪里找黄金,细细磨成粉呢。

    然而经过一番彻头彻尾的脑海盘查,我头上的汗也冒出来了,竟然没有一个能够干掉这大蜘蛛的妖术齑,前期采购的都用完了。

    我尴尬的对她说:“把锯子给我吧,我没有妖术齑,啥也干不了。”

    花溅春虽然并没有露出失望之色,但我心里却愧疚非常,关键时刻掉链子,该出手时出不了手,恨自己无能,且恨莫大焉。

    花溅春说道:“不用,那你快去山顶宾馆叫无涯下来,这里只要有我在,它就动不了。不过要快,被山上人看见这么大蜘蛛,我们就都露馅了,以后谁也别安生了。”

    我一听,腹内如炸雷一般,又是无涯。我讨厌他已到极点,这会叫我去搬请他出山,何异于打我两个耳光。

    花溅春不是那种傻乎乎的女生,她有颗七窍玲珑心,见我站在当地不走,又说道:“我知道他那天确实不对,可这会不是火烧眉毛了吗?你是替我跑腿。不是你去求他。”

    我见她这般说,也不好再拗着不去,打开柴扉,骑上花溅春的自行车就走。

    可顺着山径往上骑行了一段距离后,发现前面是个飞来石,原来是一个景点,这条路是条死路。只得又远路折返。

    但天色幽黑,路径难辨,我又对紫霞山地理不熟悉,转了两个圈,发现还是在原地。

    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原路返回,问问花溅春上山路径,免得花溅春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我还办砸了,跑几个小时找不到宾馆在哪,路上连个人也没有,问也没处问。

    回到竹篱旁,花锦春放下锯子道:“他来了?”

    我脸憋得通红,问道:“上山该怎么走?”

    花溅春无声一叹,我想她肯定失望已极。她又说道:“对了,你带电话了吧?”

    我说:“带了。”

    花溅春:“借我用用,就不用上山了。都怪我没想到,叫你白跑一趟。”

    我羞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我连找个地方都找不到。

    把电话交给花溅春后,她凝神想了想电话号码,没想到她竟能背过无涯的电话,更让我心里酸溜溜的。

    花溅春一打通电话,就说道:“什么散步?不是散步,我遇到些麻烦,你快来我这里,先别贫嘴了,快点,我等你。”

    肯定电话那头误以为花溅春约他散步,遇到些麻烦也没说清,可能无涯还和她开了两句亲昵的玩笑,花溅春说先不要贫嘴。然后,快点,我等你。说的如同情侣一般。他俩的亲昵程度远超我想想。

    按说这不关我的事,可不知为什么,一旦联想到花溅春经常会和无涯在一起,我就觉得心里酸楚莫名。难道这种感觉叫暗恋?

    应该是暗恋。我终于说服自己承认了,我暗恋花溅春,不但恋她的美貌,还恋着她的妖术,恋着她的温文尔雅的性格,出尘的风姿,还有做的那一手好菜……

    我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脸上突然感觉火辣辣的。

    然而就在我所暗恋的人面前,我被无涯劈晕了过去,没有能力将写着杀花溅春的诈尸令灭掉,而且当花溅春陷入困难的时候,我连妖术齑都没有,甚至去跑腿搬救兵,连上山的路都找不着……

    我还能干点什么?

    正胡思乱想之间。

    无涯风风火火的赶来,见到眼前情景,跳上一块太湖石朗声说道:“花妹别怕,有我呢。”

    无涯念诵了一通咒语,又道:“花妹退后,看我五雷通天诀,疾!”

    他的剑光指处,咔嚓一声,在蜘蛛的正上方劈下一道碗口粗细的闪电,那蜘蛛瞬间被劈的四分五裂,躯体都被闪电烧焦了。

    吓得我打了个机灵,被花溅春看到了,她轻轻对我说:“别怕,他不会再劈你了,我和他谈过。”

    花溅春看无涯时,他正立在那块高高的太湖石上,背对着明月,在月下,他掐着手诀,反手背着古剑,清风徐来,衣袂飘飘,宛若仙人。

    花溅春微微一笑:“下来吧,还站在那干嘛?和我打扫打扫。”

    无涯跳下来朗声说道:“这种事,何消你来做,看我的。”

    说完又念了个诀,那几块蜘蛛残躯呼呼着起火来。须臾之间就烧的只剩一堆黑灰。堆在那和坟头一样。

    花溅春嫌那东西做花肥不干净,团扇一扇,祭起一道劲风,把那堆黑灰刮的无影无踪。又转过身来,围着红砖房转了一圈,检查了下有没有怕刮跑的东西。

    然后站在房子前中央空地上,拿团扇使足了力气扇去,一阵飓风呼啸而过,那强度在风力测速表上肯定不会有,能将一群人吹倒几里地开外,房子都好像略微的晃动了一下,裹住房子的蜘蛛网,顷刻间,烟消云散,被吹的不知所踪。

    飓风威力虽大,却不能杀敌,只能阻敌,见谁是被大风刮死的?这是花溅春的短板。

    蜘蛛网一旦吹开,花溅春赶紧跑进去看呼呼,没等进门,玄真抱着呼呼出来了,一出门就嚷道:“你们知道瓮中捉鳖的鳖是什么感受吗?”

    呼呼竟然在玄真怀里睡着了。

    花溅春长出一口气,开始检查刚才打斗踩踏的花圃,计算一下损失的花。

    我则拾起地上拳头大一块蜘蛛残骸装进口袋,那正是花溅春刚才锯掉的,由于和黑灰不在一个方向,所以没被风吹掉。我得调查大蜘蛛的来历,不可能莫名其妙窜出这个大一个怪物,而且还不是蜘蛛妖,没成人形,到底是来找呼呼麻烦,还是来找花溅春麻烦,这才是问题关键。

    花溅春正忙着一朵一朵的查看花。竹篱外进来一个人,大腹便便,西装革履,一幅领导模样。

    他一进门,花溅春脱口道:“邹局长?”

    此人正是花溅春的领导,紫霞山的一把手,邹局长。

    邹局长一进门呵呵一笑,说声:“小花,我可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