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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摸四阿哥的头：“你怕不怕？”
四阿哥咬着嘴唇：“切断下半身，真的还能活吗？”
“有我在当然可以。”
他点点头，目光如炬：“那我就不怕！”
清舒笑了，这一笑当真如同冬日中红梅齐放，倾国倾城。四阿哥自从认识清舒来，看过她淡漠的如同冰块，看过她冷笑，嘲笑，就算是带着善意的，也因为长久没表情，而变得很奇怪。
但这是她头一次笑得这么好看。
“既然不怕就来帮我，好不好！”
四阿哥挺了挺自己的胸膛，他可是个男子汉，堂堂康熙皇帝的儿子，怎么能害怕呢。
幽涯变幻出原形，但他原形几乎有百尺来长，这么一个小小密室根本放不下，只能缩小身形到两个成年人身高那么长，大概不到四米。
他趴在石床上，上半身是一颗硕大龙头，眼睛好像是铜铃一样，身体的一般是带着鳞片的龙身，还有两只并未发育完全的龙爪，下半身则是带着弧度的鱼尾。怎么看怎么奇怪。
在四阿哥充满好奇的灼灼目光下，幽涯第一次感觉到了些许羞愧，他想攒缩起来不想被别人看到这样奇怪的身体。
四阿哥却好奇的摸了摸他的龙身，鳞片有些粘腻，触手冷冰冰的。
“好漂亮，真的好威武，我从前只在画上看到过龙，没想到今天看到了真的活生生的龙。”
幽涯铜铃般的大眼一愣，鼻子上两条龙须翘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夸赞他漂亮，威武。以前跟母亲住在小小的碧波潭时，那些小妖怪摄于他身上的龙压，都不敢跟他玩耍，还说他长得奇怪。到了龙宫后，听到最多的却是低贱，混血，杂种。
幽涯的龙脸上浮上两朵红晕，他极力想把下半身蜷缩起来，不想让这个第一次夸赞他的人看到这奇怪恶心的下半身。
四阿哥露出一个天真的笑，拍拍那硕大的龙头：“加油，你一定可以的啦！”
清舒在密室的四周布下了隔音结界，又从袖子中掏出几张符咒，注入灵力后，卡着幽涯的脖子和腰部还有下半身的鱼尾。
掏出一个白玉的小瓶子，递给四阿哥：“这里面是生生造化丹，在我帮他切断鱼尾，用灵力愈合伤口时你就拿一颗喂给他。”
他小脸满是坚毅，点点头：“放心，我一定完成。”
清舒抽出紫郢，居高临下的望着幽涯，神色肃穆：“我最后再问你一次，如此，当真不悔？”
幽涯闭上眼睛：“若我连这种疼痛都无法忍受，这证明我也不过是如此的气量，还谈什么为母亲报仇呢？这是我该得到的痛楚。母亲被活生生挖去内丹，被炖煮成一碗汤的时候是否也承受了这样的痛苦？”
清舒点头：“不悔，甚好。”
说着，手上的紫郢光芒大盛，从幽涯龙神和鱼身的连接处，一剑斩下！
只听见幽涯痛苦的嗷叫出声，整个身体不停的扭动，双眼痛的目呲欲裂，然而身体被符咒定住，完全离不开石台。
清舒左手拽住鱼尾，一把向后抽出，丢出去，下半身的肉宛如脱骨一般被剔除出去。
幽涯现在就是上半身为龙身，另外半边却是血淋林的白骨。
这样血腥的场面将四阿哥完全吓住了，他微微张着嘴，目瞪口呆，忽然转身，只觉得胸中一阵反胃，想要呕吐。
在幽涯身上几道大穴处注入灵力，控制住下身血如泉涌。
清舒低声抚摸幽涯硕大的龙头：“还有意识吗？”
“有……好……好痛……”微弱的声音从龙嘴中传来。
“接下来还有更痛的，你坚持住，意识要清醒，龙族生命力顽强。呆会我会把你下半身的鱼骨鱼筋全部切除，你要控制住龙身生长，不然以你们龙族的愈合力，可能切除的那一刻，鱼尾又会长出，那时一切都全功尽弃了。”
“唔……”幽涯的深思已经有些涣散，可能并不知道清舒在说些什么。
她皱了皱眉：“胤禛……胤禛！”
叫了几声，却发现那孩子吓得浑身直哆嗦，躲在一旁。
“胤禛！”
四阿哥吓了一跳，怯生生的抬起头：“姑……姑姑！”
清舒不悦的神色让他更害怕了：“我不是让你守在这吗？你一个男孩子怎能被这点事吓到？”
四阿哥呛了一口口水，他才只有六岁，看到这血淋林的画面难免会吓得不动弹。
“我……我……”四阿哥双目朦胧，手脚无措。
“过来，叫醒幽涯，给他喂食生生造化丹。”
自从相识后，他哪里见过清舒这样严厉而不留情面过，战战兢兢走到一旁，双手颤抖掰开龙嘴，将一颗丹药丢了进去。
清舒点点头，在幽涯的嗓子处点了点，那颗丹药就顺着他的脖子进了腹部。丹药的效果很快，幽涯意识清醒了一点。
清舒神色严肃，找到鱼骨连接上半身龙骨的地方，手掐着那连接处，右手剑直接将骨头砍断，幽涯又是一阵凄厉的嚎叫。
“静气，凝神，将全身灵力凝聚于断身之处！”
幽涯也是条汉子，他的龙头上，汗珠子如同下雨一般，听到清舒的声音，虽然疼痛感席卷全身，让他恨不得立刻死掉，可还是勉力将灵力聚集到身体断面处。
得益于龙血强悍，下半身的鱼骨已然长出一点，清舒掏出一把小小的匕首，鱼骨长出后就用匕首挫掉，周而复始许多次。
幽涯的惨叫声已然让四阿哥不忍再听，他双手堵着耳朵，面色惨白的看着当前的一幕。
也不知过了过久，清舒的身上都溅满龙血，那断面处鱼骨已经不再长出，逐渐成型的乃是龙骨的形状。
见状，清舒点点头，掏出生肌接续膏涂抹在伤口的地方，下半身的龙形筋骨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长出，幽涯已然疼的神色涣散，龙嘴大张露出里面锋利的牙齿，龙涎都流了出来。
清舒以水木灵力覆盖在新生的骨肉上面，水灵力温和，木灵力主生长，骨肉形成的速度越发的快了起来。
等到尾巴处的鳞片也生长出来时，清舒已然累的满头大汗。
收回双手，长叹一口气，清舒倒退几步，忽然站不稳当，向后倒去。可她一向是倔强的性子，靠着紫郢支撑住身体，用仅剩的水灵力回复了一下体力。
这才靠着墙壁坐下，目不转睛的看着石台上仍旧有些昏昏沉沉的幽涯。
以后谁也不知道叱咤四海，实力直逼洪荒祖龙的东海龙王敖幽涯在少年时期，竟也会有这般凄惨的时候。
幽涯幽幽转醒过来，看着神色有些萎靡的清舒，嘶哑着声音问道：“可结束了？”
清舒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点点头，将符咒撤回，不再禁锢他的身体。
幽涯甩了甩尾巴，赫然发现下半身长出的乃是细长的龙尾，还有两只龙爪。
他欣喜的跳起来，却因为长时间被固定在石床上，身体有些麻木不听使唤，而磕到床沿边上。尾巴处的龙鳞磕出一点血迹。
“你的下半截龙身才长出来，比刚出壳的幼龙也差不了多少，还很幼嫩，等脱几次皮，就如同成年龙那般结实，刀枪不入了。”
幽涯点点头，他高兴的像刚生出来的小龙一般，那自己的牙轻轻咬了幼嫩的尾巴，欢喜的打起滚来，发出一声龙吟，刹那间，密室间的瓶瓶罐罐被吹的四散翻滚。
四阿哥急忙把头藏在清舒身前，免得被这阵风狂风吹得睁不开眼睛。
幽涯全身金光一闪，变作人类少年的样子，只是他原形是青龙，变作少年也是青发青眼的俊秀少年模样。少年讪讪笑道：“没注意，没注意！”
清舒疲惫的摆摆手：“你现在已经是纯种龙族，与原先不同，自己收着点的好。”
幽涯笑着点点头，他现在感觉到浑身有使不完的青龙乙木灵气，境界也比从前高了很多，对于天地灵力的感知也更加敏锐了。
忽地，他面色肃然，单膝跪地，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清舒：“真人，小龙得真人相助，不知该如何报答。现在小龙身无长物，实在无法回报真人恩德。但小龙以龙血起誓。”
他割破食指，对天发誓。
“我敖幽涯，以龙血对天道发誓，日后小龙不管身在何处只要真人需要，小龙都会随时随地出现，帮助真人。若小龙日后身处高位，将倾尽东海全力帮助真人，以偿还真人恩德。”
天道有感，在两人中结成隐隐的因果线。
清舒摆摆手：“你是个知恩图报之人，向来你母亲在天之灵也会高兴。我帮你并非为了图你回报，而是为着你的一颗心系母亲的赤子之心。你既然恨你父皇那般，将来望你不要成为那样的人。我与胤禛出来的时间也长了，这便回去。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就只靠你自己，我们就此别过。”
幽涯肃然起敬，将两人送出龙宫外，看着清舒远去的身影，转过身，深吸一口气，他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清舒面无表情直视前方，四阿哥也失去了看海中景色的兴致，咬着下唇，忐忑不安的拉住清舒的袖子。
“姑姑……你生气了吗？”
低头瞥了他一眼：“我当然生气。”
四阿哥红了眼圈：“姑姑，别生气了，我做的不好，给姑姑丢脸。”
清舒叹了一口气，拍拍他的肩膀：“你虽然没有灵根，不能修行，但好歹也跟着我过，身为一个男孩子，怎能如此懦弱，如今只是小小的血腥场面就不能看，将来还能做什么大事吗？”
“我清舒真人座下可没有这样没用的弟子。今日敖幽涯一事，你可有所得？”
四阿哥低下头：“敖兄虽然是异类，却让我自惭形秽。”
“哦？你说说为何自惭形秽？”
“他身为低贱混血，在龙宫处处受人鄙视，低位不高，母亲被杀，身负血海深仇，却没有丧失斗志，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而我贵为皇子阿哥，虽然养母不疼，生母不爱，皇阿玛对我不冷不热，可我生活锦衣玉食，有成群的仆婢伺候，下面大臣家的孩子，哪一个敢不讨好我巴结我？跟敖兄比起来，我这点挫折又算得了什么呢。”
清舒听了，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正该如此想。这世间比你凄惨千倍万倍的不计其数，生母不爱你，养母不疼你，皇阿玛不看重你，那又何妨，你如果一直努力总会让他们看见你的。”
“你们的圣人孟子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你念过的书比我不少，也应知道的比我清楚。作为堂堂男儿，怎能自怨自艾。”
四阿哥行了一礼：“姑姑，儿臣受教了。”
清舒满意的点点头，带着四阿哥回了京城，将他放在阿哥所，她便悄无声息的回了圆明园。
刚进园子，就看见苏培盛那小太监着急的跑了过来。
“我的爷，您这是去哪了，奴才可要担心死了，您用过膳了没有，奴才早就吩咐御膳房温着呢。”
四阿哥挥挥手：“出去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