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北山北

淡呀淡的光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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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再和谁谈论相逢的孤岛、因为心里早已荒无人烟、他的心里再装不下一个家

    做一个只对自己说谎的哑巴、他说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不及他第一次遇见你

    时光苟延残喘无可奈何、如果所有土地连在一起、送上一生只为遇见你、喝醉了他的梦,晚安。他听见有人唱着古老的歌、唱着今天还在远方发生的、就在他眼睛里看到的孤岛。。

    火龙蔡对这个世界一直抱有探索的热情,我跟他几夜讨论的都是时空,穿越,鬼魂,前生今世来生等之类话题,有过很多次共鸣和交集,尤其施衣之恩何忿之有的佛家故事从他嘴里说出来时,我都撑舌。我搬出周易,刘伯温的烧饼歌,李淳风和袁天罡的推背图以科学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证明神学的存在举例爱因斯坦因为这个最后把自己弄成了神经病才扭转了局面。

    第一个星期是快乐的,在阿基和火龙蔡要离开的前一天。我说,你们走了,我就没人说话了,我得出去透气。

    七七捎进来的两瓶好酒和我只要见干部就递整合烟的弹衣炮弹猛烈攻势下,我换取到了出仓做事的机会:在各个仓口拿着扫帚转悠着跟人说话趁别人烟,大把的时间游荡,洗热水淋浴,拿自己的手机打电话,跟着干部们吃饭喝酒。

    但我还是很寂寞,因为我拿的手机不能发短信,不能玩微信,不能上网,只能打电话,联系外面我认为要联系的。而在此之前,打电话多难?一个上午一个下午一共两个小时的时间放风,排着队轮流着才能说那么几分钟。

    没手机前我给安小爱打过两次电话,就几分钟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她似乎都在忙。我没告诉她我在哪,只说在外面学习。安小爱生日那天,外面下雨,有冷风,我等了很久,才等到我打电话。我没伞,我淋湿了。可后来,那边不咸不淡的几句我挂了后,我就觉得没意思起来。

    所以,我有手机时,不用吹冷风不用淋雨可以随便电话时,就不想再打了。

    十五天,其实有第三个电话的,是若夫替我打的。若夫认为,有些事情别藏着掖着还是说出来的好,因为女人是种会胡思乱想的动物。但若夫也没说清楚,若夫本以为他可以说清楚的,但安小爱没给他机会。若夫笑着对我说,明天我再打,保证会替你说清楚,她要不相信,我会让她用114查这个电话号码。但若夫第二天就没机会了,若夫当天晚上就收进了看守所。

    若夫无证醉酒驾车撞死了人,但若夫没钱赔给对方家属,死者抢救时两次开颅手术就是二三十个。若夫就只能坐牢。若夫在替我打电话跟安小爱想说清楚时的那个下午后的那个晚上,我请他喝酒,我跟他都没想过他会那么快,看守所过拘留所提人时,他和我酒都没喝完。我拿了四包烟给他,旺老板也拿了四包,其实我们知道看守所那边烟不能进,这样做只是让他拿给来提他的干部麻烦多照顾,因为37天不能探访不能外界联系等法院判决前再劳改。

    看守所是这个世界最黑喑的地方之一。虽然说进过看守所的男人才是拥有真正完美自己人生的男人。但谁也不愿意进。

    炼狱吧?反正拘留所的人只要有干部来提审,都是胆惊肉跳。拘留所只是个仓库,关个十天半月的就可以出去继续为国家做贡献添砖加瓦。但看守所就不同。阿基和火龙蔡走后,我们仓就我一个人,然后就是若夫从其它仓调过来陪我,再进来的就是鼾神2号,我本以为他是鼾神的,可第三天鼾神1号华丽丽的就空降了。我就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比另一山高。

    鼾神2号是从看守所沦回拘留所的,他那边虽然只呆了4天,但应该吃了苦上过当。进来时,他很慬慎,给我跟若夫丢两包烟,低眉顺耳的问:这里面没别的规矩吧?有,就告诉我。

    我笑着跟他说:没有规矩,你当自己在家好了。他就笑。我问他看守所那边什么情况?他说,幸亏只4天。哪有睡的地方啊,就这里的一张床,得睡3个人,我没地方睡,干脆就站着值班,至少有一席之位。

    我说,今天看见床了?睡吧!

    他就真睡了。睡下后,鼾声如雷。若夫刚想弄醒他,被我制止。若夫狠狠说:谁不知道看守所那边,谁打鼾谁就会被值班的耳光扇醒或者用脚踢。我说,他都站四天了,让他睡呗。

    鼾神2号第二天精神抖擞的在喇叭里醒来,我正好要出仓做事,他俐索的就把我被窝给整齐了。做事的一般早上出去后,三顿都在厨房里吃,就中午和晚上才进仓睡觉。我再回仓后问他:你什么情况?他说袭警。再细问,就牛b了。夫妻两口子居然在派出所耍威风的干活,不是他腰包里银子粗,不晓得呆看守所何年何月。可现在他过来了,老婆还在那边,却也只能干急着。

    正说话时,又进来一个,是帅小伙,182的身高。我后来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神经奇(琪)。神经奇发了一圈烟,然后对我说:我见过你,很面熟。然后对若夫说:我见过你,也很面热。然后大声说:没别的规矩吧?没有的话,我先睡了。

    神经奇一睡就是三天,除了放风和吃饭,基本在床上,醒来就是吃各种零食,他女朋友给他送了肯德基,他借我电话谈情说爱十来分钟结束后居然一句:我女朋友让我买烟你抽?

    因为他是询问的表情,让我哭笑不得。

    神经奇为什么那么能睡,他是吸毒进来的,吸毒的进来都那样,估计已经玩坏了脑子。他本是缓刑,司法所列行的每个月报到,都一星期前给他打过电话招呼了,他却到了第五天,又开始复吸。进司法所就被直接带到派出所錬尿,然后就进了拘留所。

    我说,傻x,你等着收监吧!然后我穿拖鞋出去洗澡。神经奇惊讶道:还有热水洗?

    我笑,是啊,有热水洗。他连忙也换鞋就跟我出去。却被开门的干部威严一指:干嘛?老实呆着!

    我再回仓,神经奇正对鼾神1号叫唤:小胖子,小胖子。鼾神1号没搭理他,我笑了笑,给了根烟鼾神1号。鼾神1号是神经琪睡着时进来的,神经琪反正睡了3天不闻窗外事。1号进来时就认出了我,1号身体吨位我除了不敢高攀,而且涉枪涉黑,但却只进拘留所,我就对他高看一眼。因为我一朋友外面欠他几十个,他以前都准备拖朋友去卧轨的。

    1号对我撇撇嘴:这小p孩,是懒抽他,都只这十天半月的。我点头表示认可。前105仓还为吃饭时争几粒老干妈豆鼓打架上了手铐子,不准探访不准放风不准打电话不准买烟零食的进了严管仓,谁在这惹事全属于特么的找刺激。

    厨房负责的大姐,对我一见如故,宠爱有加,说是让我出去做事,其实我都是叼着烟背着手的瞎在外面晃悠,因为切菜我都不会。

    里面每天有几十张嘴巴象栏里的猪哇哇在叫唤。那天实在忙,我帮忙炒过一次菜。半斤肉扔进大锅里,油水都没见一颗,我刚准备加瓢油,就被大姐抢过重新勺了回去。然后就是大面积的辣椒或者香干倒进锅里凑份子,这还是好的,其它时间基本是酸(雪)菜。

    大姐嘱咐我:只要弄熟了就行。那天,菜送出去,每个仓里的人都在骂:盐放这么多?死了算了。因为没有茶水免费供用,每天的饮用水都得自己买矿泉水,那些没人上账的,灌自来水就是。

    小菜吃得最多的就是南瓜。这玩意最管用的作用就是洗肠,肠胃不好的一天能拉几次。但干部们吃的天天花样翻新,荤菜什么的都有。在我眼里,天堂与地狱的区别基本就如此。我每天跟干部们吃,而且大姐做好饭菜后,我也可以没事就捏块鹅肝鸡心先尝的。但剩菜就是吃不完也是倒垃圾桶里,因为仓里不准送东西,开水也不行,怕有人故意烫伤自己。

    101仓的小波对我说他一个星期没见过一片肉,喉咙里能伸出来只手。有次我回仓时,偷偷用漱口塑料杯给他盛了点剩红烧肉,偷兜在上衣内口袋给他时,他感动得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