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太子到来(补完)

潇芷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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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曦霞宫】。

    柳青霞用了一盅宫女送上来的参汤,很是满意地用了帕子沾了沾嘴,想了想后,又唤了伺候的宫女拿了一些精致的点心,领着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柳贵人所在的禁足宫殿而去。

    【静心宫】位于皇宫后院的西南角,位置偏远,且多年未曾有人入住,即便是几次大肆修缮房舍,也不过是草草地过了一遍。和其余的宫妃的宫殿相比起来,稍显寒酸,更别说是原先最为是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婉心宫】了。

    而最是叫众位宫妃扬眉吐气的是,因为【静心宫】隔得远,按着皇上后宫,上朝的路线,无论是哪一条路,都不可能偶遇到‘柳贵人’。

    柳诗婉如今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高位嫔妃了,从【婉心宫】移出来后,自然是不能够住在了一宫主院里,即便她颐指气使,再是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是委委屈屈地住进了【静心宫】的偏殿里。

    一下子从天上掉下了,成为了低等的宫妃,昔日的富贵繁华瞬间也就是成为了泡影,柳诗婉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整日里不知是磨磋了多少的太监宫女。

    按说过了一定年纪的宫妃是绝对没有复起的可能的,只是这柳诗婉还是太子和二公主的生母,单是这一点,就是柳贵人平日再过分些,寻常人也不敢当面给她脸色瞧。

    太监,宫女那都是标准的势利眼,墙头草,自从这主子的份位一降再降,整日里又是对他们非打即骂后,这心早就已经是野的没边了,恨不得是早早投了别的有前程的主子去。

    贵人身边服侍的人都是有定制的,除了近身的,没了几日的功夫,三三两两的这些人都是以着各种各样的理由给调了出去。就是没调出去的,偷奸耍滑的也是比比皆是。

    本就不大的宫室,倏然也就是清闲了下来。

    *

    从【凤栖宫】受气出来,一路上又没少受宫妃们明里暗里的冷嘲热讽,柳诗婉一脸怒气地回到了自己的宫中。

    伺候的下人已经是按照她以往的习惯准备好了点心送上,柳诗婉看了一眼,都是些寻常她都不碰的粗制点心,挥手将那些糕点都挥到了地上。更是一脸怒气地辱骂道,“放肆,谁叫你拿了这些来,这些东西的是本宫该吃的吗。”

    “奴婢知错。”那宫女一脸惊恐地跪倒在地,频频求饶。

    这已经是今年来的不知道是第几次了,这样的场景几乎在隔天也就是要上演一次。可柳诗婉不知怎么的,竟是有些乐此不疲的模样。“玫瑰金丝糕,冰糖滚蜜枣,翡翠胭脂山药呢?是谁叫你胆敢克扣本宫的份例。”

    那宫女似乎也是知晓自己怕是逃不过此劫了,身子颤抖地跪在了地上,也不多说,“奴婢知错。”

    可是心底里却是难免染上了几分怨气。

    宫中众位贵主子的份例都是有规制的,一个区区贵人,难道还想要用贵妃娘娘的份例。那三味点心,都是嫔位以上的主子才是有资格享用,就是手头上的这些被嫌弃的粗陋点心,还是她往御膳房里说尽了好话,才是勉强拿到的。

    她若是真的不愿意吃,又为何要叫人每日不落地去领来。宫女的命是贱,可到底这,可这当主子的,也不该是如此地戏弄奴才。

    柳诗婉冷冷地看着这个宫女,面上带了几丝难耐的凉意,“来人,将这个贱婢给本宫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这话说的是格外的顺溜的,不一会儿就有太监进屋将那宫女给架了出去。可见是平日里没少吩咐这等事情。

    二十大板要是打实了,足以要了一个弱女子的命。那宫女显然也是知道这私底下的内幕,总算是惴惴不安,强力挣扎,哭闹了起来。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阵惊呼声,“呦,贵人姑姑,这是怎么了,怎么那么大的火气。”

    柳诗婉抬头看去,正好是瞧见了衣裳光鲜亮丽,年轻娇艳的柳青霞站在了宫的门口,随着她的走进,露出了身后跟随着的侍候的一长串的宫女和太监,一下子,就叫这整个狭窄的院落有些拥挤了起来。

    “是你,你怎么来了。”柳诗婉很是戒备地看了柳青霞一眼,眼底闪过了一道冷光。她还没忘了,方才在【凤栖宫】的时候,这个贱人可是狠狠地坑了她一次。

    目光缓缓又在她精致最新的衣衫首饰,胭脂钗环的品相上看过,还有她身后跟随着一众的人马时,眼底飞快地闪现了一丝嫉恨。区区一个嫔,竟然是敢如此的张狂了起来,竟然是——‘狠狠’地把自己给比了下去。

    柳青霞眼底扫了地上散落的盘子和糕点一眼,微微一笑,似乎是全然也都没有意识到了柳贵人此刻嚣张的态度,朝着身后的宫人点了点头,“来人,将本宫带过来的点心送给贵人娘娘。”

    食盒打开,正是柳诗婉求而不得的玫瑰金丝糕,冰糖滚蜜枣,和翡翠胭脂山药。

    “你这是什么意思。”柳诗婉的面色倏然一冷,难道她当真是以为自己吃不起这些糕点吗,还需要她一个低位嫔妃的‘施舍’!

    “呀!本宫也知道从简入奢易,从奢入简难,这才是特意带了一些精致的点心给贵人品尝品尝,也好心怀安慰几分。”

    柳青霞掩着嘴轻轻地笑着,只是眼底的嘲讽和冷冽却是一点也都不遮掩。

    心中隐隐更是有几分的畅快。

    柳诗婉,当你高高在上,自诩荣华富贵无双,却是轻视侮辱本宫的时候,你可曾想到有今日。而今风水轮流传,总归你也该受到本宫当日所受的耻辱。

    “你!”柳诗婉气得面色无比的狰狞了起来,一只手指着宫门口,“滚,快滚,本宫不需要你的施舍。”

    她一辈子高高在上,可没有想到一朝不慎,却是被老鹰啄了眼,临末了,就是柳青霞这等从来也都入不得她的眼的区区庶女,竟也是敢对她颐指气使了起来。

    “来人,还不快给本宫掌嘴。”柳诗婉冷冷地朝着身边吩咐道,见无人反应,又是冷声喝了一声,“还不去。”

    她想要叫身边的宫人去掌柳青霞的嘴,可是这群没用的人,竟然是个个都低着头,不敢上前。

    要是以前,她哪里用得着这样吩咐,只要她一个眼色,愿意效劳的人就已经比比皆是。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心底里一时间五味杂成,各色有之。

    柳青霞嘲笑地看着到现在还是认不清自己地位的柳诗婉,她还当真是以为自己仍旧是当年盛宠后宫,权势滔天的婉贵妃吗!更何况,当初的她,手段尔尔,一切的依仗也不过是皇上的宠爱,现在连这点宠爱也都是偷来的,她还有什么!

    柳诗婉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大的挫败,尤其还是在一个她最为厌恶的女人面前,自是不甘愿落败,所有的恼恨和愤怒自然就发泄在了伺候的下人的身上,转头又朝着因为柳青霞的到来而打断行刑的太监,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重打四十大板。”

    这一下子,可就是生生地加了二十大板上去。

    要知道,重打二十大板,就足以让一个弱女子命丧黄泉,又加了二十大板,这是要——鞭尸!

    柳青霞皱了皱眉,冷艳的眸光淡淡地扫过了那宛若是落水狗一般可怜兮兮的宫女,对上柳诗婉阴冷而嫉恨的扭曲面庞,心底里不知怎么的,竟然是无比畅快了起来,抬眼微微顿了顿,口中就已经喊出了,“住手。”

    柳诗婉冷冷地瞪了李青霞一眼,“怎么,青嫔这是要阻止本宫,这不过是区区一个宫女,莫非本宫连教训一个宫女的权利都没有。”

    柳青霞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宫女既然做错了事情,自然是要发往【慎刑司】。柳贵人私下动刑,怕是不好吧。”

    “青嫔,你这是要多管闲事!”柳诗婉此刻已经顾不得宫规,更何况这么多年来,惩罚下人什么的,肆意妄为,她早就已经习惯了。

    那宫女似乎是看见了希望的曙光,衣衫不整地挣扎着,求着饶,“青嫔娘娘救命,娘娘救命啊!”

    这种情况下,但凡是有能够生存下来的可能的,总会是费劲心思地想要尝试一番的。

    柳青霞冷冷地看了柳诗婉一眼,转身对着自己身后的太监说道,“来人,将这个触犯了柳贵人的宫女拖下去,交给【慎刑司】。”

    她倒不是想要救这个宫女,入宫才是那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内心仅有的那一丝单纯良善,早早就已经被悲伤绝望的现实给消磨的一干二净。她这样做,其实也不过是想要柳诗婉不痛快罢了。

    有了柳青霞的吩咐,不消是片刻就出来了两个小太监,几乎是轻而易举地就将那宫女给提了过去。一人带着那宫女,朝着【慎刑司】的方向,匆匆去了。柳诗婉宫中之人,自然是不敢阻拦。

    柳青霞如此肆意而嚣张的态度,果断是叫柳诗婉越发的恼恨了起来,“放肆,柳青霞,你这是非要和本宫作对不可。”

    早知道这小贱蹄子是这样的本性,她当初就不该顾念那一点点的血缘关系将她彻底的毁了——也好永远都不能翻身。

    “柳贵人果真是规矩不好。”柳青霞眼中迅速地划过了一道冷光,冷光缓缓地从自己手上鲜红的豆蔻上掠过,才是不清不淡地落在了柳诗婉的身上,“贵人可别忘了,这可是皇后娘娘叫本宫来盯着贵人学规矩。”

    不等柳诗婉反应过来,柳青霞就继续说道,“本宫想,或许贵人需要明白一点。本宫可是上了玉牒,有了封号的一宫之主,是嫔位。至于柳贵人你,不过是个区区‘贵人’而已。皇宫中可是最重规矩的,柳贵人,尊卑有别,这两个字,可不是简单地说说而已的。”

    “若有下次,本宫决不轻饶!”

    *

    柳诗婉反唇相讥,“贱人,你别得意,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真的受宠,本宫告诉你,皇上只是贪恋你如今的好颜色,不过是因为你有本宫年轻时候的几分影子罢了。等过些日子,你也不过是那明日黄花,本宫倒是要看看你到时候的下场。怕是,你还不如本宫呢!”

    “皇后又怎么样,本宫的儿子,可是太子。柳青霞你今日胆敢如此待我,就不怕,日后等我的睿儿得以承继大统后,不放过你。”

    “来人,给本宫掌嘴!”柳青霞冷冷地盯着柳诗婉,对着底下人喝到。她真是恨毒了她。

    她一直都是安安分分,从来没有想过要和柳家的嫡女争长短,就希望自己日后能够过的平安随顺些。可是到底是逃不过这样的魔咒。要不是这个女人和柳家的那些伪君子,她如今,也不一定会在宫里,这一辈子,也不一定会是像如今这样的面目全非。

    毁了,全部都毁了。

    太子又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太子而已。遍数历朝历代,太子未曾继承大统的比比皆是。这些日子来,她隐隐瞧着太子殿下的行事所为,能不能登上皇位还是未知。更何况,如今皇上身子还是硬朗的很,说这些问题为时尚早。

    若是事情果真是陷入了这等地步,就算是拼了她的这条性命,总归也不会叫柳诗婉好过就是。

    “你敢!”柳诗婉怒目圆睁,面上一派气势斐然,可是心底里却是带上了几分隐隐的心虚和后怕。

    柳青霞目光深冷如刀,“你连如此大不敬的话都敢说,本宫还有什么不敢。”

    一时间,两边人马竟是隐隐的对峙了起来,空气中顿时是染上了浓重的火药味,越发的灼热了起来。

    *

    正当柳诗婉有些坚持不住的时候,四周忽然是传来了一阵请安的声音,“太子殿下吉祥!”

    过了几息后,隐约间瞅见了明黄色的衣袍,宫门口果真是出现了太子的萧辰睿的身影。

    所有的宫人自然是纷纷下跪请安,满宫室中唯一站着的也就是柳诗婉和柳青霞二人。

    瞅见了自己儿子的到来,许是知道了自己是有了靠山,柳诗婉面上倏然也就是沾染上了好几分喜意,而后是颇是得意地看了柳青霞一眼,快速地朝着萧辰睿而去。

    “母妃。”萧辰睿很是随意地对柳诗婉行了一个礼,面上隐隐带着几分不愉和僵硬。

    可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太子儿子到来,就自诩能够就此胜过柳青霞的柳诗婉,却是完全都没有看见了这一点。反倒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很是委屈地拉住了萧辰睿的袖子,眼眶微红,愤愤不平地痛诉了起来。

    “……睿儿,那贱人竟然敢如此对母妃,你可一定要替母妃做主。”

    “母妃可是你的生母,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母妃被这等贱人如此糟践吧!”

    “快叫人将她打入了冷宫,这小贱蹄子,睿儿,你可绝对不能轻饶了他。”

    许是失了宠,日子过的何其不顺心,柳诗婉的面色很是难看,青白中带着一丝冷灰。又因为降了份位,用的东西都是有规制的,较之平日里惯用的,明显是下等了许多。简单素淡的衣饰,再加上她的面上扭曲的狰狞,再也不见当年宠冠后宫的‘婉贵妃’的明艳肆意。

    短短时间未见,却是好像老了很多岁。

    萧辰睿不是头一次见自己的母妃如此歇斯底里的模样,就是再丑陋再狰狞的模样,她也都看见过,可是这却是头一次,心中倏然是觉得厌烦了起来。

    大焱皇朝素来是将就母以子贵,可是在此之上,却是母以子贵。

    以前他的母妃是皇宫中最为是受宠爱的妃子,虽然不是皇后,却也是差不了多少的有她在,父皇自然会更加看重他,就是每日请安,虽然麻烦,却也是没有什么的,横竖还能够得了父皇的称赞,一个‘孝’字夸赞下来,怎么着,也能在朝堂上拿到一个不错的名声。

    可如今,他依旧是太子,可是他的生母,却是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贵人。

    在众位兄弟面前,这可真是‘独一份儿’,萧锦萦是皇女,又是已经出嫁了的,改变不了什么,可他却是成为了除了老三之外最为尊贵的贵妃之子,便成了唯一的贵人所出的皇子。这一比,自己的地位,也就是落了下层,就是连老四,老五从出身上来看,也都是比他身份上更加的贵重。

    隐约间的,近来朝上也对他的太子之位提出了几分质疑。

    别人不清楚,他自己却是明白的的,这个太子之位来的不正。若不是因为老三受了重伤,而母妃却是最受恩宠,这个位置怎么也不可能落到了他的头上。

    虽然自幼是长于父皇的膝下,可相比起处理政事的手段来,却是资质平平,母妃出了事情后,底下的兄弟们,也都已经成长了起来,隐隐约约也都能见到几分风骨,并不曾比他所做的差。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是越发的迫切了起来。

    最大的支持自己的强有力的推动者,已经成为了过往云烟,父皇对他的态度,也是不同以往,隐隐带上了几分疏远时。他毫不怀疑,若是此刻老三是健全的,父皇能够毫不客气地将他的太子之位还给了他。

    他甚至是怀疑,若是朝堂之上有人提出来要换了太子,他的‘太子之位’,会果断动摇。

    这一切的一切,他已经是忙的有些焦头烂额,可偏偏母妃又在这个时候,为他添了不小的麻烦。

    他也知道不能够责怪自己的母妃,毕竟她的存在,带给了他二十多年来的独一无二的恩宠和父爱,可是心底里却是不得不怨的。要不是她,他也不会落到了如此难堪两难的境地。

    挥挥手,示意母妃停下数不尽的唠叨和尖锐的冷笑和狐假虎威的虚张声势,萧辰睿的眸子缓缓地落在了站在了一侧的柳青霞的身上。

    柳青霞一板一眼地行了礼,“见过太子殿下。”心中却是对其隐隐有些不屑。

    萧辰睿眼中迅速地闪过了一阵惊艳,不躲不避,竟然是堂而皇之地受了柳青霞的全礼,大手一挥,“青嫔娘娘请起。”

    记忆中这个‘表妹’,行事一直都是畏畏缩缩的,跟随在了如雪和如梅这两个嫡亲的表妹的身后,衣裳永远都是素淡的青灰色,很是没有存在感,就是样子隐约间也只知道一个大概的轮廓。可没想到,一转眼,竟然是如此的出色。成为了父皇的妃嫔,还颇得盛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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