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婚礼隐情

菜小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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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仲住的宅子不算太小,原来只有两仆两婢,这宅子还显得比较荒凉,可是今天却是特别热闹,一大早,管仲家就挤满了人,简直有点人满为患的感觉了。楚狂歌和虞七是一大早就到了,田夭夭带着坊中的一帮乡亲也都到了。

    而管仲家除了他大哥管光远来了,其他人一个没来,让人咂咂称奇。

    赤膊的胡人师傅、胶东来的孟师傅、蓄着两撇弯曲如钩的大胡子的尉迟老人,一个个都自告奋勇地要为他操办席面,管仲自然满口答应,马上叫自家的厨子领了他们去厨房。

    这些人到了厨房撸胳膊挽袖子,刚忙活了片刻的功夫,府外就来了十几辆牛车,前面几辆车上满载着水陆八珍各色食材,后边几辆车上却坐着一些大腹便便的胖大汉子。这些胖大汉子到了管家,就毫不客气地把孟师傅、尉迟老人等一些在坊间专门经营小吃的厨子轰了出去。

    原来这些人竟是团儿从御膳房派来的御厨,这些宫中的烹饪高手哪里看得上这些民间做小吃的,对他们自然是毫不客气。一俟得知对方身份,孟师傅等人却也不恼,系着围裙、扎撒着两手白面就被轰了出来,麻溜儿地搬去了胡同口儿。

    今日来贺的必然有很多是官场中人,这些人只能在院中、房中置席饮宴,不可能在胡同里吃流水席,可是坊里许多乡亲也要来的,这些人不可能与那些官员同席,而且管仲家虽然不小,也挤不下这许多客人。

    孟师傅等人到了胡同口儿,先占了两座棚子。缺些什么食材佐料,就近让人去附近南市采买。反正婚礼傍晚时才举行。时间充裕,一切都还来得及。

    管仲对成亲礼仪是完全没有一点概念的,他站在堂前,这边有人过来问东,那边有人过来问西,遥儿始终是一脸茫然。被人呼唤得团团乱转。却是一个主意也拿不了的,好在人家过来也只是很礼貌地问他一句,不等他回答。就跑去自作主张了。

    到了中午,管仲简单地吃了东西,刚把肚子填饱,马大娘、花大娘领着坊中的一群娘子军也来了。在她们的指挥之下,管家更是鸡飞狗跳。好一通忙碌,到了此时,管家已经彻底变了样儿,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管仲依旧站在堂前,虽然他什么事都插不上手,也不知道该安排些什么事。还是被如此繁琐纷纭的婚庆礼仪给折腾晕了。

    另一边同样是一头雾水。

    遥儿正发着晕,一身少妇打扮的小灼领着坊中的一班女子忽啦啦地围了上来。一见遥儿正站在那儿发呆,小灼笑道:你这丫头,还站在这儿干吗?一会儿重要客人就要陆续登门了,你还穿着这身衣服!

    遥儿迷迷瞪瞪地问道:小灼姐,我现在该干吗?

    小灼问道:你的礼服呢?可已置办了?

    遥儿拍拍脑门道:没有啊,我不知道该准备什么呀,宫里好象是有所准备的吧?王三、王三!

    遥儿喊了两声,门子王三也不知道从哪儿钻了出来,满头大汗地道:娘子,你叫我?

    遥儿道:我有礼服吗?

    王三抽了抽嘴角,道:今日成亲,怎么能没有礼服呢?昨日宫里送嫁妆来,不是把礼服也一并送来了么?

    遥儿喜道:有就好,有就好。

    她转过身去,喜孜孜地对小灼道:宁姐,礼服是有的,呵呵。

    小灼和一众大姑娘小媳妇儿们一脸古怪的瞧着她,遥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小心翼翼地问道:有什么不对么?

    小灼翻了个白眼儿,嗔道:既然有礼服,那你快些去换上啊!

    遥儿结结巴巴地道:哦……,现在……就要换上么?

    小灼拉起他就走,一边走一边摇头叹道:唉!姐姐真是替你愁得慌,看你这糊涂样儿,居然就要做一家之主母了!

    遥儿干笑道:小妹从不曾接触过这些事情,哪知道该干些什么呀。

    ……

    管仲的院子里,遥儿的人已经完全接管了这里。

    那虞七蹬着梯子,正在梁上挂着红绸拉花,看见一脸呆样的管仲,俯身大笑道:兄弟,今天你是新郎倌儿,现在你啥都不用干,只管好好攒着气力,等晚上入了洞房再大干一场就是了!哈哈哈……

    另一边拉着绸花的楚狂歌也哈哈大笑起来,震得那梯子一颤一颤的,底下扶着梯子的人紧张地道:小心些,小心些,不要掉下来了。

    ……

    遥儿被一班娘子军簇拥到卧房,那些未嫁的姑娘都候在外面,已经成了亲的大嫂子们可没那许多顾忌,直接就扒了她的外衣,给她把礼服换上了。

    大红色梁冠、绯色裙服,穿戴整齐之后,几位大嫂子又把她摁在凳上,在她脸上涂涂抹抹了一阵,遥儿木偶一般任由她们摆布,等到打扮停当,小灼搬来铜镜,遥儿一瞧,镜中的自己唇红齿白、眉目清朗,真比平时还要妖娆三分。

    她的肤色本来是比较健康黑的,此刻看来竟也十分白晰,看来几位大嫂是给她脸上敷了粉的,只是那粉敷得十分均匀,丝毫没有不自然的感觉,双眉也修剪过了,稍稍的还描了边,一双柳眉更具媚气。

    众人都是啧啧称赞,音姑娘胆儿大,凑过脸儿来,跟遥儿贴面似的相了一下。便拉起她的大袖,幽幽怨怨地道:遥儿你今日好生俊!

    害的遥儿尴尬不已。

    新郎新娘都在痛并“快乐”着,遥儿与管仲都有心上人,为什么最终还要接下这门亲事了,这还要从那一晚开始说起。

    那一晚月黑风高,两人“偷偷摸摸”的相会,本是一对意气相投的好哥们,却阴差阳错被当今女大王揉搓在一起。摆脱了刚开始见面的尴尬,两人很快适应,有了一番深刻的密谋:假结婚。

    对,就来一场欺天骗地的假结婚。

    遥儿本是生长在民风开放的恨天之国,虽然是一介女子,但世俗之礼本就对其约束不大,于是当管仲提出这耸人听闻的提议时。遥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也许这是对两人最好的选择。

    对于愤世嫉俗的管仲来说,假结婚对于他来说,毫无道德和舆论舆论。自从经过那一件事之后,他游离诸多诸侯国度,思想更加解放和奔腾。

    ……

    一脸洋洋得意的新郎官迎着朝阳准备迎亲。

    管仲突然站住脚步,扭头向巷口看去。巷中临墙搭了一溜流水席,此刻虽然还没有多少客人。但是已经有些人了,一些上了岁数的贺客不用帮闲做事,正坐在棚下吃着干果,喝水聊天。一见巷中拥挤,那骑士马上放慢了速度。

    管仲定睛一看,马上端坐一人。正是管家大郎管光远,当朝第一人管伯之子。对于自己这位大哥,管仲没有“横眉冷对千夫指”,他微微拱手笑道:大兄,何必跑得这么急,时辰还早着呢,你还怕吃不上喜酒么?

    管光远翻身下马,神色略微有些尴尬,干咳两声道:二郎,我……我还有事要办,今日不能参加你的喜宴了,所以……先赶来见见,给你道个喜,二郎可莫要见责于我啊。

    哦?

    旁边了解内情的人等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有些了然。

    管光远一露出尴尬神色,几人就已明白了他的为难之处,管仲自然也清楚管光远为何为难,话说自己结婚但老父却不参加,管仲的心中也隐隐难过,但是有些事不可能张扬的尽人皆知,而且父亲与自己的心结与误会难抒。

    这个秘密是不可能说破的。

    管仲勉强笑了笑,见管光远一手牵着马缰,似乎说上几句话就要走,连门都不想进的,便道:愚弟成亲,兄能于百忙之中前来道喜,小弟足感盛情了,兄既有公务在身,自然当以国事为重,小弟哪有见责的道理。

    管光远有些汗颜,他探手入怀,取出一卷画轴,对遥儿道:父亲听说二郎成亲,特意作了一副画作为贺礼……

    管伯出身官宦人家,才华横溢、文武全才,被时人誉为明珠遗宝,对于士子们都喜欢的吟诗作赋、绘画抚琴这些风流高雅的玩意儿,管伯也是很擅长的,但是除了偶尔宫廷宴会,奉圣命作诗应和,他很少作诗,作画更是无人听说过。

    旁边的小厮急忙上前,帮着管仲打开了那画轴,画轴徐徐展开,众人闪目望去,却见那是一副五尺长的横轴,上面绘的是岁寒三友,一棵松、一丛竹、一株梅,运笔圆熟老辣,疏密浓淡十分得宜。

    管光远微笑道:二郎可知父送你这副画的喻意么?

    管仲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道:松柏长青,喻意长寿。缘竹生笋(孙),红梅结籽(子)。喻意多子多孙。呵呵,这是多福多寿、多子多孙之意呀,父……相爷美意,管某感激不尽,这幅画,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

    管光远见他有意回避父亲赠画的本意,只好苦笑一声,道:二郎大婚,为兄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礼物,为兄好射猎,家中养有骏马数匹,话说这一匹马,遥儿曾经骑乘过的。遥儿骑乘过的?

    那一次,管家老三管光昭利欲熏心,想追随路无痕赴宫门劝进,遥儿就曾骑了管家的快马,与管光远一起赶到午门把他绑了回去。

    管光远若有深意地道:当时亏了遥儿骑着这匹马及时赶去,才使三弟没有泥足深陷,不可自拔!常言道:‘骏马赠壮士,宝剑配英雄’,为兄如今就把这匹骏马赠与二弟,用作新婚贺礼吧……也许那时已经冥冥中遥儿已经与我们管家已经有了缘分,我还有要事在身,不克久留,就此告辞了!

    管光远向管仲和其他几位军中同僚拱一拱手,转身便向巷口行去。管仲缓缓走上两步,轻轻抚了抚马鬃,望着管光远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位大兄,还真是用心良苦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