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离姜智慧

菜小小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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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队正哼了一声,转身就走,程队正一直微笑着打量遥儿,这时见黄队正快步离开,忙也跟了上去,低笑道:这小子我看着有些眼熟,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应该就是在蹴鞠场上大出风头的那个遥儿!

    哦?遥儿?遥儿这个名字我倒是听说过,旅帅把他弄来干什么,咱们是‘百骑’,不会也要勤练蹴鞠,以后参加些劳什子的比赛吧?我去问过旅帅!

    两人本已向城头侧面走开了,黄队正一扭身,又蹬蹬蹬地奔了城楼。

    城楼里面,‘百骑’旅帅许良正在看着遥儿的调令,遥儿与那个叫张溪桐的士兵站在许良对面,黄队正与程队正忽然并肩走了进来。许良瞥了眼刚走进来的二人,继续把调令看完,嗯了一声道:嗯,既然是……

    黄队正粗声大气地道:旅帅,我有话说!

    许良道:你要说什么?

    黄队正粗声大气地道:旅帅,这人是不是叫遥儿?

    许良颔首道:不错,你认得他?

    黄队正道:不认得!不过我听说过他,不就是在击鞠场上出了次风头么?旅帅,咱们‘百骑’是个什么所在,难道以后也是专事击鞠,只为搏贵人一笑了么?

    许良皱了皱眉道:你在胡说些甚么,这调令是兵部勘合,咱们田大将军首肯的,有你黄旭昶多嘴的余地么?

    黄旭昶把脖子一梗,道:我不服!咱‘百骑’的弟兄,拉出去个个都是以一当百的英雄好汉,在禁军里边只要一提起‘百骑’,谁不肃然起敬?咱们拎着脑袋浴血沙场拼出来的名声。可不能就这么毁了啊!

    许良刚想张嘴说话,突地双手一放,啪地一个立正,双目直视,大气也不敢喘。

    程队正发现有异,扭头一看,急忙也学许良。啪地一个立正。同时扯扯黄旭昶的衣襟。

    门口,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响起来:非得上过战场。杀过人。才叫英雄好汉?依你这说,本将军不曾上过战场。杀过敌人。这大将军该换你来做才是!

    羽林卫大将军田攸宜背负双手,从门口慢慢地踱了进来。

    虽然黄旭昶只是个小小的队正,距田攸宜这位羽林卫大将军的职位差着十万八千里。但是‘百骑’毕竟是羽林卫最核心的田装力量,所以对这里边的人。尤其是担任一定官职的人,田攸宜都是认识的。

    田攸宜横了他一眼。道:江遥儿蹴鞠大赛与公主殿下、仇大将军等人以七敌十,大败楚国,难道会不如你?

    黄旭昶不服气地嘟囔了一句,田攸宜瞪着他道:你说甚么?

    黄旭昶一抬头。大声道:卑职说,蹴鞠乃是小道,战场杀敌。骑射第一,箭术为王。比箭。她一个小丫头定不如我!

    田攸宜大怒,刚要呵斥,遥儿微笑道:论箭,在下是一定不如你黄队正的。不过,什么本事都是练出来的,遥儿既然入了‘百骑’,就不会辱没了这个名号!

    黄旭昶还没说话,田攸宜就笑容可掬地道:好!胸怀大志,本将军就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你们退下吧,本将军有事情,要吩咐于你们旅帅。

    喏!

    众人纷纷叉手行礼,退出城楼。

    许良道:大将军请上坐,不知大将军有何事吩咐卑职。

    田攸宜把他扯到一边,郑重地道:许良,我有一件重要的差使交给你!

    许良面皮子一紧,正容答道:大将军请吩咐!

    田攸宜道:这个遥儿,你要给我看紧了!

    许良一怔,道:她有什么问题?

    田攸宜怒道:有什么问题?我是说,你要把她给我照看好了,当眼珠子似的看着,可不许她出半点差错!

    田攸宜心中一惊,这遥儿什么来头,怎么竟要大将军特意跑来下这样一个命令?他怔怔地道:这个……,卑职还是不甚明白,大将军是说,操练啊、差使啊什么的,都不要安排给她么?

    田攸宜摇摇头,沉吟道:这也不妥,她本不必加入‘百骑’的,在内卫挂个差事舒舒服服,不过她既然要来,想必是喜欢行伍中事,小丫头,总有些无聊的天真烂漫……你不让她做事,恐怕她心中反而不喜。凡事,要多安排她去做!

    那……

    田攸宜瞪了他一眼道:笨蛋!这还用我教你?多派些人跟着,哄着她高兴,护得她周全不就行了?

    是是是……

    许良心里开始毛了,这人倒底什么来历,怎么连大将军对他也……

    手底下有这么一个人,真是太拧巴了!

    遥儿一行人退出城楼,黄旭昶气哼哼地看了遥儿一眼,拔腿就走,遥儿追上两步,唤道:黄队正!

    黄旭昶扭过头来,凶巴巴地道:甚么事?

    遥儿缓缓地道:蹴鞠场上的风光,卑职早就把它忘了,希望黄队正也能把它忘了!卑职一介平民,并非什么豪门大户出身,在宫里和军里,也没有什么靠山!请黄队正不要对卑职抱以成见!

    ……

    穆夫人府,穆夫人接到田攸宜那封措辞很客气、语气很委婉,态度很坚决的拒绝把遥儿划入陪嫁的回信。倏地一下攥紧了手中的信,粉面一片铁青。

    薛崇训一溜儿小跑地闯进花厅,一见母亲。便咧嘴笑道:阿娘,抱抱!

    紧跟进来的老妈子一看公主脸色不好,赶紧追上来抱起薛崇训,哄着他道:小郎君,咱们去钓鱼去,好大好大的金鱼。漂亮极了!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阿娘抱……

    穆崇训咧开小嘴就哭。被那老妈子急急跑出去了。

    听见儿子哭声,穆夫人心中更是一阵烦躁,攥着回信的手砰地一下狠狠砸在案上。

    室中侍候的下人一见公主大怒,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穆夫人气咻咻的。良久才定下心神,心中疑窦顿起:田惟良这三个儿子,田攸宜、田攸绪、田攸暨一个比一个懦弱,全都是谨小慎微,不喜欢得罪人的性儿,我只是向他索要一个陪嫁的田官,他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穆夫人慢慢蹙起蛾眉。起身踱起了步子。踱了一阵,缓缓站定,心中暗生计较:一定是有人从中作梗。田攸宜才不敢送我这个顺水人情!可是,对方是什么人?居然让田攸宜如此在意,甚至不惜得罪我?

    穆夫人沉思良久,吩咐道:把两位大管事给我叫来!

    旁边侍候的侍婢赶紧退下。不一会儿就有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急急赶来。

    这个男管事身材不高,圆脸微胖。肤色白皙,颌下无须,天生的一张喜庆面孔,笑得一团和气。不过神色间总有一种油滑的感觉。那位中年妇人年纪虽已不小,身材业已发福,但是打扮的一丝不苟。举止气度却自有一种气度。

    这两个人,正是穆夫人府的两位大管事。是当年穆夫人的陪嫁太监和宫娥,多年来已成为穆夫人的左右手。

    大管事一般只有一位,但是穆夫人府极大,所以内事外事分成了两部分,有两位大管事。这个中年男子叫李译,是穆夫人府的外管事,中年妇人叫周敏,是穆夫人府的内管事。

    二人到了花厅见过离姜,穆夫人道:李译,本宫知道你与诸豪门管事大多都有来往,姜成府和田承乾府上的管事,与你相交如何?

    李译不知道穆夫人如此询问究系何意,只得小心地答道:奴婢盘算着与人为善,多交朋友,与咱们府上只有好处,所以平日里与各位权贵府上的管事们相处的还算不错。姜成府和田侯府上的管事,与小人的来往……还算密切。

    穆夫人冷冷一笑。沉声道:如此就好,你去查一查,近来与姜成府上和田承乾府上往来密切的,都有哪些人!

    李译连忙道:喏!

    穆夫人又对周敏道:后天又到宫里采买的时候了,韦团儿必然出宫。你备一份厚礼,待她出宫之后,想办法送上礼物,结交一番。有些事,本宫需要从她那里打听打听!

    周敏心领神会。连忙答应。

    穆夫人道:好了,你去筹备此事吧,莫小气,团儿掌管宫中采买,油水十足,胃口大得很,寻常礼物。不会放在他的眼里!

    周敏又答应一声,退了下去。

    穆夫人又对李译道:管老狐回京了吧?

    管老狐就是管伯,大齐官场上有种起绰号的风气,哪怕当朝宰相们,也都被人起了绰号。职位相当的或者稍低于他们的官员,甚至会当面喊他们的绰号。管伯在官场上很早就有两个绰号,与他为政敌的,称他无良老贼,关系不错的喊他老狐狸。

    能做这等豪门管事的,耳目都灵通的很。若是只顾料理府上那点琐事,根本不可能做到大管事的位置,李译对朝中大事大多了解一些。一听这话忙道:是!管公已经还京。

    穆夫人点了点头,道:你替本宫去下一道请柬,邀管老狐赴宴,请韦方质、韦思谦、王方庆几人一同来!

    离姜所言这几位都是当朝的宰相,现如今管伯只是地官侍郎,比这几位的品阶要低一些。穆夫人却邀他为主宾,几位宰相做陪客。这固然是他面子大,不过他的政治慧眼却也由此可见一斑。

    在这关键时刻,突然把管伯调回京来,穆夫人已经由这些举动准确地判断出,管伯必为宰相,而且……很可能后来居上,位列这几位宰相之上!

    姜成好利,他突然跑去为自己说亲,必是受人所托。田承乾虽非庸才,但是与姜氏王族联姻,从而瓦解姜氏反抗力量,这种眼光,他没有,必然是有人为他策划。

    穆夫人虽然不得不接受母亲的安排,但她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这口恶气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她一定要查清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结交团儿,是因为她是田七娘身边的人。当然,要打听宫里的消息,想知道是谁在维护遥儿,向她的蜜友裴纨打听,就不用费这么多周折。

    可是有些朋友,是君子之交,淡淡如水,离姜与裴纨相交多年,深知裴纨的秉性为人,裴纨这人,看起来温文有礼,待人如沐春风,最是善解人意。但在对待事物尺度的把握上,最有分寸。兼之为人谨慎,心思缜密如发,所以在母亲身边的这些年,任它朝堂风云变幻,他始终能从容应对。

    这样一个人,如果自己冒然向他打听遥儿的消息,反倒被他揣摩出自己的心思来,没得让他看轻了自己。而如果遥儿的靠山真是来自宫里,恐怕裴纨未必会透露于她,而团儿则不同,一个好利的人,反而好对付一些。

    至于宴请管伯,并且请其他几位宰相赴宴,则是穆夫人插手朝堂的第一步。

    权力!他越来越觉得,权力是那般重要。受制于田七娘,受挫于遥儿一个小丫头,今日又受拒于田攸宜,让他对权力愈发地渴望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