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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和姬冉相扶着回到房中,母女二人自觉心伤,又相拥着垂泣半晌方才罢了。
那绿萍见这边收了,方自外间拿了热水并帕子进来伺候着梳洗一番。柳氏挥退左右,只留了绿萍一个丫鬟,这才向姬冉道:“如今那瑞王府内唯一和你相争的不过是梅心儿,你可想好如何处置?”
姬冉叹气道:“我自嫁去瑞王府,王爷待女儿倒还可,只是几次三番的被梅妃算计,而我又不如母亲当日算计的得了王府内宅的大权,一应吃喝用度不过是依照着府里的规矩,虽然也是足够,终究算不得什么。况梅妃又最得人心,我还能有什么法子,只能尽着法子过一日少一日罢了。”
柳氏见自己这女儿竟是半点不如自己,想当初自己出身哪里有相府千金如此显赫,能从一个妾室坐到相府主母的位置上,那也是过五关斩六将。可见自己替其操劳过多,令其多有依靠习惯了的,说也无益。便向绿萍看了一眼,绿萍随即拿出个纸包递给姬冉,不待询问,“大小姐切记不可随意打开这东西,只是每次提前小半个时辰随意撒在房内即可。”
姬冉疑惑的看了看柳氏神情,心中顿时了然,倒欢喜道:“还是母亲想的周到,冉儿有此物不愁王爷心不在女儿身上。”
柳氏眉头紧皱,责骂道:“你好生糊涂,这不过一时迷人心窍,岂能久远,不过那梅心儿势必不能长留。她既使计害你,我们何不也用计将她赶出王府。”沉吟片刻,便对着姬冉这般一一的嘱咐了。
姬冉从相府回来便每日里茶饭不思,郁郁寡欢,眼见得整个人消瘦许多。
这日红玉和王府内小丫头宝珠在凉亭过道上无事站着说话,宝珠道:“王妃这几日不是着了风寒还是怎么,送去的饭菜一动不动的又端了回来,也不见人出来走动了?”
红玉叹道:“自然是家中出了事情,像是为娘家的四小姐吧,具体我们做奴婢的也说不上来,只是王妃这样,真是让人担心啊。”
宝珠少不得一番安慰,二人又站了一会便各自回屋伺候主子,不在话下。
隐于不远处的瑞王却是一时怔了过去,难道是雪儿有了消息,遂收了剑赶紧往姬冉房间去。
姬冉此时手中正握着一枚玉佩对着嘤嘤的哭泣,见瑞王进来,忙忙的把玉佩藏在身后,行礼道:“臣妾见过王爷。”再看那面上泪水仍在,双目微红,显见得悲痛伤心。
瑞王道:“王妃身后藏的什么,拿给本王看看。”
姬冉只不言语,也不把东西给瑞王。红玉见势忙跪下道:“王爷恕罪,王妃拿的是四小姐生前的东西,只所以哭泣也是因为知道四小姐死的凄惨,出于姐妹之情。”
瑞王听得这些,几步到得姬冉身后夺过玉佩,只见是一只鸳鸯的和田佩,隐约觉得好似姬雪儿曾经戴过。冷言道:“这是哪里得来的,相府找到雪儿了?”已是到了这个地步,瑞王也不想再隐瞒他和姬雪儿的关系,遂直接问道。
姬冉哀伤道:“找到了,不过和没找到是一样的,人已是被野兽撕吃了也未可知。”
瑞王只觉心如刀绞,看着姬冉的目光几可杀人。
姬冉接道:“自四妹妹失踪,相府内一直派人明里暗里四处寻找,那日被家奴发现有人到当铺典当这块玉佩。因这玉我相府姐妹们皆有一块,奴才们很是眼熟,想着是偷了我们的,便揪着不放。后来将其绑了起来一顿打,那人招架不住这才说了,原数日前他受人指使绑了我那可怜的四妹妹扔入悬崖,这玉佩便是那时从妹妹身上得的。”
瑞王一把抓住姬冉手腕,急道:“可曾问出受何人指使?”
姬冉手腕吃痛,皱眉道:“他只说是一个**里的打手找到他所为,还说事成之后梅姐自然不会亏待他,就再没有了。不过那人原有痼疾,只这一番打后,不及细问几天便死了。现在还哪里查杀死我妹妹的凶手去,真真可怜我那四妹妹腹中孩儿,依大夫所说定然是个男孩......。”话未说完,人已是哭的抖抖索索,泣不成声。
梅妃自嫁入瑞王府几年,虽明面上也不过是个妾室,但最受瑞王宠幸。虽瑞王府内无当家主母一说,府内管事大小事也乐意来回她一回,求其王爷面前说几句好话,讨个彩头。此时这梅妃正与查看管事刚送来的几批上等料子,年节将至,各样大小宴请势必繁多,府内凡有头面的丫头婆子都得添新衣才是。
见瑞王进来,也未抬头,只道:“王爷舞剑后也不穿上大衣裳,小心着凉了头疼。”说着便要转身去为瑞王取衣服。
岂料瑞王上前一脚将其踢倒在地,怒道:“你个贱人,我自娶你入府,事物大小皆是由你宠你,没想到你既然是个心如蛇蝎的妇人!”
梅妃毕竟柔弱女儿身,哪经一身武艺的瑞王这一踢,只觉疼的钻心,强挣扎坐起道:“王爷何出此言,臣妾并不知所犯和错,让您发这么大脾气。”
瑞王哪里还由得她分辨,喝道:“来人,将其关入地牢,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得接近。”
梅妃哪里肯依,苦苦求道:“王爷你不能这样对臣妾,臣妾所做的一切皆是为您,您怎能不分青红皂白便制了臣妾的罪......。”话未说完,几个家丁上来不由分说已将人拖了出去。
可怜梅心儿苦心经营几年,不过片刻功夫便落得个如此下场。后院其他妃子闻听,莫不人人自危,只躲在房内不敢露面,即便瑞王偶尔到得某位房中去,那人也得找了借口推说身体不适避而不见。
倒是姬冉自那日后也是抱病不出,柳氏来看过几遭,每次回去都要在姬谦面前絮叨几次。
瑞王被姬谦旁敲侧引,心中也是于相府更是抱愧,每日必得在姬冉处徘徊一会。姬冉眼见得一日好似一日,对瑞王更是小心逢迎,事事周到,时日久了,那瑞王再不去别处,心中对自己这王妃倒是多出几分满意。
姬雪儿抱着孩子在院子里晒太阳,冬日的阳光难得,娘俩被晒得懒洋洋的。姬雪儿一边拍着快睡着的孩子,一边轻轻唱着摇篮曲,静谧的农家小院显得很是温馨。
门被人从外面咯吱一声慢慢推开,姬雪儿睁开眼来,看到清溪手中提着篮子自外面进来。
清溪冲姬雪儿摇摇手,示意不要惊醒孩子。姬雪儿会意,转身将孩子抱入房内,这才出来与清溪说话。
清溪道:“近几日医馆里忙的很,沐少主听人说在南方见到了小姐,急急的赶了过去,我也找不到人帮忙,这些吃食现在才得空送来,委屈四小姐了。”
姬雪儿让清溪坐在院内椅子上,随手拿起一件孩子的衣服缝补,朝清溪笑笑道:“二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我和孩儿每日里都为她念几遍佛,只求姐姐早日归来。”
清溪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的四小姐,一身粗布衣裤,头上只有一只乌木簪子将满头乌发从脑后挽了个发髻,脂粉未施的脸上满是宁静与祥和。当初那个锦衣华服飞扬跋扈的女子不知何时就成了位娴静慈祥的母亲,想自己的小姐会不会也变了呢。
姬雪儿见清溪不说话,抬头看其正端详着自己,疑惑道:“溪儿还有事情吗?“
清溪迟疑了一下方道:“我前日外出听外面谣传瑞王府内的梅妃被关了起来,为这瑞王妃还大病了一场,不过现已是渐渐的好了许多,四小姐可知这其中缘由竟是因你而起?”
姬雪儿又低下头去专注手上的针线,淡淡道:“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现不过是个已经死去的人罢了。”
清溪反而不平道:“四小姐本是受大小姐陷害的,现在她又用这事诬陷梅妃,她们内斗不关我们的事,但是这么做最为不厚道,没有那做贼的喊捉贼,杀人的还借着自己做的恶事诬陷别人,想想我们小姐也是受瑞王爷牵连从而被王爷误会,真真那两人惹人恨。”
清溪只顾自己发牢骚,却不见面前的四小姐已是停住了手上的针线,两眼圆睁,嘴唇几乎被咬出血来,额头上青筋暴起。数九寒冬日,虽今日阳光尚可,仍是冷的人缩起脖子,然姬雪儿却豆大的汗珠眼见得冒了出来。
清溪见状,忙忙的伸手抖了抖姬雪儿手腕,急道:“四小姐,你这是怎么了?都怪溪儿多嘴,惹你生气了。”
姬雪儿这才回过神来,稳了稳心神,安慰清溪道:“没什么,我不过是针线做久了有点累,英姑也快回来了,我先准备一下,待会让她给你做熏兔肉吃,这可是英姑最拿手的好菜。”
清溪站起身来无奈道:“我可留不得,诺儿姐姐还嘱咐我速速回去帮忙呢,自小姐走后,诺儿姐姐便仿佛钻进了钱眼里,每日里就想着多挣银子,这些日子医馆的生意正好,可把我们累坏了。”说罢又从衣袖里拿出一副银镯子递给姬雪儿,“我前日街上看到忍不住给宝儿买的,这本该是四小姐不稀罕的物件,不过给宝儿戴着玩儿。”
姬雪儿感激道:“宝儿哪里有这些,多亏你想着,劳烦溪儿了。”
送走清溪,姬雪儿进屋内取了一些银两,又回到小床前看了会安睡着的孩子,提着个篮子便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