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粟米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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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重宁起床拉着杏儿去料房挑了不少新鲜的食材回来,一头扎进了小厨房忙活了起来。浸泡了一夜的菰米吸饱水发胀,加入少许清水,上锅蒸上三刻。取来香菇去蒂,洗净备用,用小块的猪腿肉剁成肉馅,冬笋去壳切老根,用水煮上一刻,切一小段末儿,加少量姜末、葱末和猪肉糜充分搅拌。

    搅拌均匀后,加入适量熟菰米,拌上调料,将这做成的馅儿填入香菇中,整齐地摆在盘中,入蒸锅大火蒸煮。另取一锅,将蒸出来的汤水倒入锅中,调入薄薄的野菜粉浆勾芡收汁,将汁水浇在香菇盏上即成了香菇菰米盏。

    随后把橙子里头的果肉用勺子掏空,再往里头填满蟹肉,放入酒、醋、水,再用切下来的顶儿盖上,上蒸笼蒸熟,配上调好的蘸料,橙子的香气,和蟹肉的鲜味发散在空气中,十分的诱人,桃儿眼巴巴瞅着,口水流了一地。

    最后一道荷包鲫鱼,洗净处理过的鲫鱼拭干表面的水迹,用筷子架到盘子中间,大蒜切片,红椒、生姜切末,大葱切段,重宁自己做的豆瓣酱少许剁细备用。猪肉馅儿加入姜末葱末等调料顺一个方向搅拌均匀后腌制一刻的功夫不到,用小勺将肉馅料酿进鱼腹中,靠鱼头和鱼尾的部位也同样塞满。

    锅内热油,待冒上热气时加入猪油,任其融化开来,此时锅已经烧得滚烫,放入鲫鱼进去煎,轻轻晃动锅身,使得热油滚过鱼头鱼尾,都能煎熟,待鱼能在锅里滑溜的移动,再将其翻一面,煎它的另一面。鱼煎好后,锅里留底油做料汁,葱姜蒜爆香放豆瓣酱炒出红油,往锅里加入清水,调料,放入炸好的鲫鱼,把黄酒倒入锅中立马盖上,用酒气熏掉鲫鱼的腥味,约莫一刻钟的功夫,锅内汤汁快收干时,重宁关了火出锅,最后撒上葱末儿即成。

    桃儿忍着口水将菜肴一道一道搁进食盒里,一会儿的功夫重宁又做了几道素菜,满满当当的提着出了府,借口去庙里祈福,实际拐了个弯儿去了元师父的医馆,这些吃食就是专给元师父准备的。

    到了医馆,就看到萧长珩站在门口,颇有种翩翩佳公子,遗世而独立的冷清意味,待重宁下了马车,那人上前,身上的冷清一下消散于无,有的只是脉脉温情。这一笑展露的风情连重宁都不由地看痴,莫名联想起那位下药想将人办了的侯府千金,心中也只有难怪二字。

    “想什么?”

    萧长珩出声扯回了重宁的思绪,脸上一热,反问道,“我爹可好?”

    “在里头睡着呢,师父昨儿诊了一宿,方才说要去睡会儿再告诉结果,这会儿可能还得等等。”萧长珩一边说着一边将人领了进门。

    桃儿跟在后头,手里的食盒早叫坛九拿过提着了,进了厅堂放到了桌上。从钟府到医馆路并不远,加上重宁一路催赶,这会儿取出的菜还是热着的,香味一下飘散出来,只感觉一阵风的,原本该去睡了的元老头翘着胡子奔到了桌子旁,不知从哪儿掏的银筷子,瞅准了鱼就下了手。

    鲫鱼肚里加了肉末,鱼和肉味儿相容,滋味更甚,虽然刺多,可鱼肉的细腻鲜美都让元烨忍了,吃得格外认真。重宁看着他眼底下一圈的青黑,但瞧见吃的就来了精神,霸着一张桌子显然没有分享的意思。

    “您慢点吃,专给您做的,中午还想吃什么尽管说,我给您做。”重宁听萧长珩说过元师父的性子,忙起来废寝忘食,担心他夜里没吃,才在早上做了一顿丰盛的。

    元烨吃的空档给了重宁一个你很上道的眼神,一边含糊道,“不重样的,好吃的。”

    重宁应下。元烨最后索性用菰米饭配着菜吃,蟹酿橙使得他食欲大开,回头瞧见重宁身边跟着的小丫头含着泪瘪着嘴看着自己,有些莫名地吃掉了最后一口的香菇盏。

    桃儿悲愤地跑掉了,坛九追去,临走还不忘问萧长珩支了工钱,显然是要慰藉某人因美食而受伤的心灵。

    元烨颇满足地翘了翘胡子,身子往椅背懒散一靠,眯着眼回味了片刻后,开了口道,“姑娘也知道我性子,没什么人非得救,也没什么人不能救,端看我想不想,拿美食贿赂这招这回不定灵验咯。”

    重宁看着桌上一点不剩的空盘子,再看向他,后者略心虚地别开了眼,故作看天。

    “那元师父想要如何?”

    听到这话,元烨转回了头,眼底溜过一抹得逞笑意,“我要如何你当如何?”

    重宁看着他老小孩的模样,只得好笑地点了点头。

    “给我徒弟生猴子!”

    “……”重宁怔然。

    “……”萧长珩嘴角抽搐,冷刀子先飞了过去。

    “咳咳,老头嘴误,是生孩子生孩子,丫头我看你俩一路走过来眉目传情的,这会儿害什么羞啊,我是他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终身大事我也是替他着急的啊,长了个冰块脸,看着都发愁。”元烨咂吧咂吧嘴,恨铁不成钢的长辈模样。

    重宁抬头瞥了一眼,就看到萧长珩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显然没有替她开腔的意思,不禁又羞又恼,合着是这师徒俩联合起来作弄自己,有些急了。

    “娃娃好啊,我还记得阿珩五岁的时候软软的,乖乖的,我要吃什么他就去厨房给我拿什么,听话的很,容缙也是,我说天是方的他就一直这么认为着,你说多好玩啊,长大了一个两个的,都无趣了,丫头乖啊,给阿珩生个大胖儿砸,我就传他毕生所学,药理和剑术兼备,为祸江湖风生水起的不要不要的。”元老头越说自己越开心,咧着嘴角,兴奋说着。

    “……”听那意思是要培养成大魔头……么?!重宁无语地抽了抽嘴角,随后拍了下自个儿脑门,自己现在要想的不是生孩子的问题好么!

    萧长珩终于看不过去,对着元烨冷着脸释放寒气道,“……救我老丈人。”

    “哦,好。”元烨一下收了那犹如脱缰野马的未来宏图,瞥了一眼萧长珩老实应了。

    “……”作为旁观者以及被调戏者的重宁不淡定了,就这么简单?!

    元烨余光瞥见重宁那神色,又忍不住吹了胡子,哼哼道,“顺我徒弟者生,逆我徒弟者死,我这叫识时务你懂不懂!”说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挥了挥衣袖去了卧房休息去了。

    厅堂里一下只剩下重宁与萧长珩二人,和一桌的残局,重宁仍能感受到萧长珩投来的视线,怪叫人不自在的,可想到这人一发话就解决了父亲治病的难题,感激道,“还是萧大哥治得了元师父的脾气,昨晚的事儿也麻烦你,这趟又欠了你一大人情呢。”

    萧长珩笑笑,“不妨事。”心里却盘算着,先前的小感激换了吻,这些人情还是先攒一攒,换把大的,挑眉笑得愈发开心。

    “……萧大哥?”

    “后年就是猴年,给我生个猴子可好?”

    重宁眨巴眨巴眼,看着萧长珩格外正经的说着特别不正经的话,懵了一会儿涨红脸跑去钟鸿飞在的院子,背影有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萧长珩看着,不由地勾了勾嘴角,慢悠悠地迈动了步子,朝着同一方向慢慢走去。

    屋子里药味更重,却不难闻,重宁推门而入,看着榻上的人安睡着,屋角檀木几上摆着一盏紫铜麒麟香炉,静静地吐着云纹般的香烟,里头混着重宁不知道的草药,味儿正是从角落里散出来的。

    重宁挨近了床榻,坐在了床沿上,看着她爹这些日子用药膳养出的几两肉,总算没有一开始那般吓人了。

    “爹爹安心在这休养罢,元师父虽然脾气古怪,但却是个妙手神医,一定能将你医治好的,届时我们一同回府,叫那害你之人再不能任性妄为。”

    屋子里药香袅袅,除了重宁的说话声,只余下钟鸿飞浅浅的呼吸声,颇为安静。重宁握着钟鸿飞的一只手,似乎是自言自语般继续道,“若知道你我都会落得这样结果,当初你仓促为我定下婚事时,我是不是该告诉你自己的意愿,再多些时间,让我看清楚那个人。”

    说罢,重宁又觉得自己这话多余,自嘲般笑道,“其实是我后悔了,当初获救回府,阴差阳错下将贺云戟当作了那人,将真正的拒之门外……若没有那般误会,萧大哥不会苦恋钟宁而无结果,而我也不会枉死。”

    “……所幸,还有重来的机会,钟鸣鼎食的钟也好,重情重义的重也好,都是上天给的机会,讨回钟宁失去的,补偿前世欠萧大哥的。爹,你要快些好起来,萧大哥……要向你来提亲呢。”

    话落,屋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重宁回头看到萧长珩站在那,嘴角噙着一抹笑意,温柔注视,显然是将这最后一句听得分明,约莫是怕重宁再羞恼不知跑哪儿索性开口道,“伯父也折腾了一宿眼下休息着,阿宁随我出去走走可好?”

    重宁两颊浮上红云,点了点头,起身跟着萧长珩离开。屋子里一下恢复寂静,然床榻上睡着的人眼皮陡然一阵剧烈颤动,似乎是费了极大的劲儿睁了开来,双目圆瞠,喉间发出一声含糊的喝喝声,唯有他自己清楚喊的是钟宁罢,两行老泪纵横,久久不能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