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翁婿初见

泠善之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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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八章翁婿初见

    掩藏和压抑了多年的惊恐、怨愤、思念混合着欣喜等各种情绪,如同平静了已久的海面上突然涌起的惊涛一般,把石初樱掀在半空无法着落。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像泡在了酸甜苦辣各种味道的水里,塞的满满的,却找不到出口。

    “樱儿,爹爹对不住!爹爹晚了,让我的樱儿吃苦了!”老人无力的手抚摸着石初樱的脸庞,摸到了她热滚滚的泪水便又蹲下身来,把女儿轻轻抱在怀里,轻轻摇晃着,像小时候那般哄着她。

    石初樱伸手抱住老人的脖子,惊天动地哭喊一声“爹爹啊!”便嚎啕起来。

    “樱儿乖,爹的樱儿乖乖!哭吧啊,哭吧,爹爹在呢!爹爹来了。。。”老人流着泪,无数遍地重复着这些话,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一双手更是轻拍着女儿的后颈,如同母兽爱惜幼崽一般。

    南风呆呆地立在不远处,看着眼前父女相见的场景,他曾经也设想过几个,却没有哪个是符合眼下这样的。

    想想也是,虽然人生如戏,可到底不是演戏,任戏文里的场景再怎么动人,到底不若现实中的这般令人震撼!

    南风觉得自己麻木的心有了丝缝隙,他隐约也曾经有过亲人,后来他却成了小乞丐。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如何成为小乞丐的了。即便是现在他有了本事,在无人的夜晚,他拼命想,也还是想不起来。

    记忆中唯一鲜明的就是一只破碗和几张脏兮兮的脸、黑溜溜的眼睛,还有雄伟高大的石狮子,连挨打的疼痛都想不出来了。。。

    “老。。。”小乞儿颠颠地从桥头跑来,刚一下桥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他的声音还未出口,就被一只巨大如蒲扇的手捂住了嘴巴。而后那人一提,凭他如何他四肢乱踹,小身子还是被轻易地拎走了。

    眼尖的人很快就发现,这大柳树的周围已经被一些气势强大的人控制住了,他们悄然阻止了来往此处的行人,使得这里格外的安静,只有柳树下的父女俩还沉浸在相见的悲喜交加之中没有察觉。

    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后,石初樱从老人怀里抬起了头来,她那雨水洗过的晴天一般的眼眸还闪动着水光,贪婪地看着老人的脸,柔嫩的手指随着心意轻轻抚摸着老人脸上的纹路。

    额头,眉毛、眼睛、嘴边的沟纹。。。“还好爹爹没有留胡子,不然樱儿就认不出爹爹了。”石初樱喃喃说道。

    “你自小就不爱爹爹有胡须。。。但凡有一点儿都不肯给抱。。。”老人的神情慈爱而无奈。

    尽管眼前的女儿容貌显得有些陌生,但这说话的神态和语气却还是他那个活脱脱地小樱儿!老人咧开嘴笑了,任凭一股股老泪在脸上纵横也不去擦,似乎只有这泪水的冲洗才能让他掩埋已久的沉重的心轻省起来。

    两个人都不眨眼地看着对方,谁也不愿意离开对方的视线,一时傻笑一时哭泣,竟如同痴傻了一般。其实他们都还不能相信这样的事实,只觉得此时是身处梦境之中,担心一旦打破这场景,梦境消失,一切又会回到从前。。。

    “爹?”过了许久,石初樱终于试探性地又唤了一声。

    “唉,爹爹在!”老人也急切地应了一声,只怕自己先前也是幻觉,此时不应女儿就会消失。

    石初樱拍了拍自己的脸,湿的,又摸了下自己的肚子,是鼓的!

    “不是做梦呢!爹爹,咱们不是做梦呢!”说着她拉着老人站起身来。只是长时间的蹲着,老人却一时无法站起来,吓得石初樱立时又清醒了几分。

    “爹!你怎么啦?你可别吓女儿!”石初樱的泪水又涌了出来,慌乱得完全不记得自己是个本领高强的人了。

    “不碍的,不碍的。”老人怎么肯让女儿消失呢,他艰难地撑着身子,慢慢地扶着桌子往起站。

    石初樱这才晃过神儿来,赶紧去扶老人,只是肚子碍事,还是晚了一步,老人摇晃了一下颓然倒地。

    “爹爹!”石初樱惊呼一声,连忙扑过去抱住老人的身体。

    南风见此便飞身而至,“夫人!交给属下吧!”说着从石初樱手里接过老人。

    南风知道,人在面对至亲之人时反而容易失去从容和判断,就像夫人这么厉害的人,此时不也是完全像个普通人一样傻呆了么。可见人都是有弱点的。

    他把老人扶到树下坐好,又伸手探了下鼻息,拿了拿脉搏,才说道:“不要紧,老人家太过激动,又蹲久了,一时血脉不畅昏了过去。休息一刻就好了。夫人自己也要保重才是。”

    石初樱早醒了神儿,她迅速打量了下周围,见侍风也在不远处,便点点头,道:“谢谢你。”

    说着她从储物袋里掏出一颗药丸,走到老人身边试着弯腰却不容易,便递给南风。

    南风接过药丸,一股清冽异常的香气顿时冲向天灵,他只觉得光是闻一下自己就神清气爽了。尽管思想开了一瞬小差,但他手下不停,一手捏开老人的嘴,另一手指轻弹,药丸落入老人口中,瞬间化为一股清流顺喉而下。

    南风的手在老人喉上一抚,老人咕咚一声吞咽下去,没多久便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刚一睁眼便慌乱而急切地四处寻找,看见女儿就在身边才安心地吐出一口气,颤抖着拉住石初樱的手,说了句:“这回没丢。。。”

    “爹爹,你不要丢下樱儿。。。”石初樱泪眼婆娑地握着老人的手,一时有些无措,她回头去找楚溆,这才想到自己把楚溆扔下单独跑了过来,只怕楚溆再多两条腿,现在也是不能赶得过来的。

    “夫人,此处不便,不如到城外驿站休息一番?将军也会赶到那里与咱们回合!”城里总有些人多口杂,还是清静些的好。侍风发现异常也来到跟前,见夫人明显有些不在状态,不由出言建议。

    “这样也好。”石初樱也知道此时自己心绪难平,只怕做不出什么好的决定来,侍风又是个靠得住的,便由他打点安排。

    很快,护卫就找了辆骡车来,显然是在街面上雇的,那赶车的人见到老人和一群陌生的锦衣侍卫还大着胆子打招呼,“老爷子,你这是。。。往哪去?”别是招惹上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了吧?

    “我找到女儿了。。。这是我女儿!”老人一直拉着石初樱的手不放。

    “哎哟,这可多少年了,真是老天开眼了,恭喜恭喜!”那赶车的也高兴了起来,简直跟自己找到女儿了似的。

    他连声道:“哎哟,这可真是喜事,这趟脚儿咱不收钱,就当庆贺您老一家父女团圆了。”虽然他也看得出这群人不差钱儿,可他也是真心高兴,真心不想收这个钱,并非有意示好。

    一行人忙而不乱地整理好老人的东西,安排老人和石初樱上了骡车,侍风又安排好此地的后续,这才亲自坐在了车辕另一边,押着车往城外行去。

    此时天色正当午时,县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不少人见到赶车的还打声招呼,“方大哥,这一脸喜气是往哪去?”

    “哈哈,今天早上喜鹊叫,石老爷子找到女儿了,我运气好,送他们去城外!”

    “哎呀,恭喜啊!石老爹!”外头的人说话声不小,石诚也打起车帘,露出一张喜悦的笑脸来,“多谢,多谢!”

    一路走来竟是恭喜不断。

    石初樱看着她爹不厌其烦地应答着每个恭喜他的人,却把她藏在车里,不肯让她露脸。

    “爹爹还是那么小心眼儿!”石初樱想着,不由笑弯了眉眼。要说她有小心眼儿的话,至少有一半是随了她爹,好东西一向掖着藏着不乐意示人的。

    骡车出了县城,到城外驿站还要走半个多时辰。石初樱怕爹爹饿着,从储物袋里渡了两颗果子给老人吃,在她殷切的目光下,老人咔嚓咔嚓吃了下去。

    对老人来说,今天什么东西都没有女儿重要,什么东西也都因女儿而显得美好,连吃颗果子也凭空生出一股子精气神来!

    “樱儿也吃!”老人把另一颗塞进石初樱手里,石初樱傻乐一下,拿起果子啃了起来,果然比平时好吃几倍了。而老人更是安安静静,满心欢喜地看着女儿吃果子。

    骡车上不是说话的好地方,石初樱纵有千言万语憋在心头,却只能眼巴巴地望着爹爹。石诚拉着女儿的手,安抚地轻轻拍了拍,他都明白,即便女儿不说他也懂得。

    石初樱的屁股挪了又挪,把自己委到老人身边,这才欢喜地抱着老人的胳膊,依在老人肩头。

    她还记得小时候自己最喜欢被爹爹抱着出门去,趴在爹爹厚实的肩头,拿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外面的世界。看到有趣的,就问爹爹,爹爹什么都知道,会耐心地一样样给她讲,不知道的爹爹还去查了再讲给她听。。。因此,她对爹爹其实比对娘更亲。

    石初樱转头看了看爹爹。她那天之所以一眼就认出爹爹,不仅仅是因为容貌,更因为那根墨玉簪是娘给爹爹的信物!

    想到这里,石初樱不由摸出从楚溆手里夺来的消息,她当时还没看完呢。她扭过身子,展开来信纸一目十行看去,当看到每年春天到秋天,爹爹都出来寻自己的时候不由又是一把泪。

    每年春天和秋天她都忙着耕种、收割,处理云谷和云谷材料,尤其是早些年她和师傅的功力修为还不够强大,动作自然也慢,许多时间都耗费在云谷材料上,加上修炼,大部分时间都在山上。

    而外出历练的时候,他们师徒行遍此地界上的远古山川大河,只有几次在这周围盘桓过,可偏偏却与爹爹错过了。。。

    这可真是造化弄人!

    石初樱像小时候那样,两手攀上老人那消瘦的肩头,把脸颊也挨过去,爹爹原本厚实的肩已经变得单薄,曾经她最最安全的地方也变得脆弱。。。

    石初樱心里泛起一阵酸楚,暗下决心以后自己来做爹爹的肩膀,让爹爹以后都能安全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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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头早有护卫拿了将军府的令牌飞马前往驿站安排,当骡车到达驿站的时候直接便住进了最大的套院里。

    老人和石初樱都哭了几遭了,很该洗个脸什么的。侍风一边寻了个驿站的杂役照顾老人沐浴更衣,一边又使了银子让驿站好生安排一行人的午饭,尤其是夫人父女俩的饭餐一定要精心。好在这个季节里鸡鸭鱼肉、各种瓜果菜蔬要什么都不缺,置办一桌席面不在话下,关键是口味不大合适。这可难坏了侍风。

    石初樱是自己飞身而来的,身边没有服侍之人跟着,侍风让驿站里的粗使婆子先照看一二,那婆子先送来热水进来便被退出去了。

    石初樱简单洗了脸,擦了面脂,便出去打听午饭安排。正听到侍风和驿丞的对话,便出言打断道:“既是菜都齐全,只让人在灶上看火,我亲自烧几个菜就是。”

    因夫人孝敬爹爹,侍风也不好说什么,只一脸恐怖地站在一边盯着,免得下头的人不尽心累倒夫人。。。

    一顿饭还没做饭,楚溆便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他在途中遇到了报信儿的南风,已经大概了解了情况,如今跟随他来的也不过是几个脚程快的护卫,大队人马都在后头,怎么也要一个时辰以后才能赶到。

    “夫人呢?”楚溆把马鞭丢给护卫,大步流星地往驿站里走去。

    “夫人在厨房。。。”那护卫连忙在后头追上来,又赶到前头去带路往驿站的厨房去。

    楚溆脚下一顿,不过想到这北地的口味、再想想樱樱见到老人的神情,再怎么样的事也不奇怪了。

    “老岳丈人呢?”

    那护卫心话,这人还没见到岳丈都叫上了,他们将军得多宠媳妇啊。不管心里怎么寻思的,嘴上还是麻利地回道:“正在东院里盥洗更衣。。。”

    楚溆脚下一转,朝着厨房走去。还没到厨房,一股异常鲜美的香气便飘进了鼻子,楚溆深深吸了口气,这绝对是小肥仔平时专用的米香,便是他也不是常吃得到的。

    “借丈人的光,咱今天也有口福了!”楚溆心里想这米定是樱樱特地拿出来的。

    他和石初樱成亲半年多了,虽然不说,但已经能猜到她的荷包应该是个传说中的‘乾坤袋’,看着虽小,但却几乎能包容许多东西。他亲眼看过樱樱从里头变出好些个东西出来过,每个都比荷包大许多倍。。。

    不过他听师门前辈也说过,这种乾坤袋也不是谁都能用的,弄不好会反噬。

    楚溆来到厨房,一进门就见他家樱樱面带笑容,挺着肚子,挥着铲子在烧菜,侍风端着脸站立在一边,烧火的和洗菜的、切墩的婆子都战战兢兢的。

    “樱樱!”楚溆含笑站在门前。

    石初樱闻声扭头望过去,一见到楚溆便立刻丢下铲子,疾步朝他奔去,“楚溆,我找到爹爹啦!我找到爹爹了。是我爹爹呢!”

    楚溆连忙上前几步把人接在手上,又扭头示意侍风照管一下锅里的菜,可不能让樱樱白费力气了。

    侍风咂咂嘴,只好拎了个婆子去把菜盛出来。

    楚溆扫了一眼厨房,又打量了一下石初樱和她的肚子,才对着婆子们道:“你们既然已经跟夫人学了几道菜了,剩下的就该知道该怎么做了。”说完便携了夫人的手,带着人走了,只留下一群婆子面面相觑。

    真是冤枉啊,她们什么时候跟将军夫人学做菜了?她们怎么不知道?很遗憾,没人会在乎她们的心声,自求多福吧!

    。。。

    “你带几个好手去后面接人,先提几个用得上的过来,记得给夫人带几身衣裳;

    另外,着人先去城里给岳丈准备几身衣裳、被褥、一应用品;

    再腾一辆马车出来,还有,拨两个懂事的人服侍岳丈。

    另外,让人快马往回送信,京里、村里都该准备起来!尺码什么的,你有数?!”楚溆的命令一道道下达,身边的护卫纷纷领命而去,石初樱近乎仰慕地看着楚溆,惹来楚溆回眸。

    “看什么呢?像个呆头鹅!”楚溆点一点石初樱还有些红的鼻子。

    “看你呐,就觉得还是你有本事,我一高兴什么都忘记了,就这么出了城,竟然都不记得给爹爹准备东西了。。。”还忘记了报信儿,石初樱有些赧然。

    “你呀,这有什么。谁人碰到这样的大喜事也难免慌了手脚,乱了神智的,何况你还小呢!”楚溆逗她。

    果然,石初樱翻了个白眼,把害羞丢在脑后去了。

    楚溆来了,石初樱便有了主心骨,此时倒拉着他上下打量一回,然后嫌弃地挥挥手,道:“一身的灰,赶紧去洗洗,换身衣裳好去见我爹!”

    楚溆扑了扑衣襟,道:“你夫君没得衣裳换呐!”

    石初樱扯了他的袖子就往屋子里去,嘴里还数落着:“叫你去就去,你有没有的换,我还不知道么。。。”说话间两人进了屋子,楚溆的护卫则快速地提着两桶水送了进去。

    石诚立在树下,负手看着女儿的撒泼的样子,露出会心的笑意。

    不到一刻钟,楚溆便一身轻爽地出了房门,果然身上已经换了一件浅蓝色暗花纹的箭袖袍子,腰间挂着荷包、玉佩,头上带着玉冠,俊朗中透着凌厉。好个人材!

    石初樱本来拉着楚溆去找爹爹,谁知一抬头就瞧见爹爹正在对面望过来,满目和煦,她绕是脸皮够厚也垂下了头去,““爹爹。。。”

    楚溆见樱樱突然像小媳妇似的扭捏起来,不由好奇,不过在看对面老岳丈眼里投来的慈爱目光后,他似乎也明白了些。

    “屋里说话吧!”石诚背着手踱进自己的房间。楚溆朝护卫示意了下,便牵着石初樱跟了上去。

    石诚在正堂中间的四仙桌旁落了座,石初樱扯了扯楚溆的衣袖,扭捏了一下,便对这石诚道:“爹,这是你女婿,叫楚溆。我们去年十月成的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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