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若花辞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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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我挚友。”高阳说完这话,晋阳睁着大眼睛,定定的望住她,咕哝道:“你何时有了挚友,都未曾说与我知道。”

    高阳笑而不语,拉着她的手,一路慢慢的走回宫去。小径上已积雪,有专门洒扫的内侍将雪清除,扫开了一条道。明日一早就要回京,晋阳想到先前听来的小话,说道:“听说吐蕃的使者在来朝路上,要给他们的赞普求娶公主,她们都好怕被嫁到吐蕃去。”

    松赞干布求了好几回了,还为此生出了一场不小的风波。先是七年前听闻突厥与吐谷浑皆得以迎娶大唐公主,便也派使者求娶,皇帝拒绝了,当时有传言是吐谷浑从中作梗,于是松赞干布便出兵击败了吐谷浑、党项、白兰羌,而后扬言大唐若不送公主和亲,他便要率军大举入侵,皇帝大怒,派兵打败吐蕃军,松赞干布惊惧不已,连忙派使者请罪,并且又一回请婚,皇帝仍旧拒绝。

    这一次,是第三回了。高阳记忆之中,这一回陛下是答应了,妻以宗女。前头突厥与吐谷浑所娶公主亦非皇女,皆是宗室之女封做公主。此番做法也类之。

    “阿爹不会以皇女妻吐蕃的。”高阳道。

    晋阳笑了笑,简单的道:“我也这么想。”

    啧,同是体自陛下,有人就蠢笨不堪,有人就聪慧颖悟。高阳无比宠溺地看着晋阳,笑着道:“不要说与她们,单看她们暗自着急,也别有趣味。”

    晋阳捂嘴轻笑,眼带水泽,泛出点点狡黠。

    圣驾走了有半月,将将在吐蕃使者到京前安置。隔了数月再见长安,高阳只觉恍如隔世,车驾在长安大街驶过,途经大明宫,高阳掀帘看了一眼,动了动身子,一路都在马车中,骨头都要散了。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皇帝下命,令各自回宫休整,等晚饭,再召皇子皇女一同用饭,妃妾也自休整,洒扫宫室,归理形状,晚间或有宣召。

    高阳也自回宫。

    房遗爱之事已传入长安纷纷扰扰了好些日子,房遗爱长姐,嫁与韩王元嘉为妃的房奉珠在洛阳之时便早递过帖子,欲见公主,高阳令人回复:“叔母要见,侄儿自不敢辞,然若是做房氏之女而来,高阳请避之。”言明了,叔母来访,她倒履相迎,要做说客,她是不见的。

    房奉珠无奈,她就是心疼弟弟就这么前程无望了。韩王得知后,劝她就此揭过最好,这莫大仇怨,谁肯轻易放下?现在又不断的提,显然是让人心中不好过,公主不好过,遗爱难道就会好过了?皇帝有的是办法来治遗爱,而今不过只削了官职,还赐了婚,完全是看两家长辈的颜面。莫要多提,惹怒了公主……房相老矣,总有作古的一日,两家功绩炳著,却也总有用尽的一日,为往后计,也别再闹腾了。

    房奉珠只得作罢。

    有围观的跑去房奉珠那儿探口风,房奉珠便将她家殿下的话略略包装,说了出去,众人顿悟。房家人都做罢了,别人还能怎地?当真嘲笑到高阳面上么?如韩王所言,现在为流言所误,不好治你,还有的是来日,等人家心中记上一笔,伺机而动,到时真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再看皇帝都已绝口不提,眼下再散播闲言碎语,显是给皇家找不自在。

    在最初的看热闹心理过去,长安城渐渐归于平静,在圣驾回京之后,宫里宫外志同道合地一齐选择不提那事。

    高阳早已做好面对流言的准备,也决定了“任人千言万语,我自岿然不动”,不想一到长安,半句闲言碎语都没听见,仿佛她从来不曾与遗爱结过亲,也仿佛洛阳之事不过一梦,现在回到长安了,就是醒来了,便也没事了。

    大兴宫风平浪静的有些诡异。

    这种诡异在看到许久不见的武媚娘时被打破了。

    武媚娘是在第二日一早来的,端正优雅地跪坐在高阳的面前,她的眼中带了忧色,显然心神不宁。纵使如此,她仍维持着理智,先向高阳行礼,而后说了那些花儿:“隆冬时节,仍能见到如此美丽富贵的牡丹,非殿下,安得此福?”最后才是静静地就这么看着高阳。

    与她不施粉黛便可显出无比妩媚风情的面容不同,武媚娘的眼眸深邃如夜空,包涵广阔,深不可测,谁与她对视,都仿佛要被深深的吸入一般。此时,这一双神奇的眼眸中淌出一种无可名状的担忧来。

    高阳终于感觉到一种正常的气氛,比起人家刻意的不提,这种被关心的感觉真是要好上太多。纵使有许多时日未见,却无半丝生分,她笑言:“相隔数月,才人仍旧如初见时那般风姿卓绝。”

    武媚娘:“……”又被调戏了,要调戏回来:“殿下之美貌却是一日赛一日的清丽可人。”

    高阳笑得花枝乱颤:“说及美貌,我可不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

    武媚娘被调戏了无数次以后,终于可以做到不慌不忙的反调戏了:“殿下自有动人之处。”但显然她的段数没有高阳高明,高阳语不经心,她戏言道:“我不要动人,我只想动心,动你的心。”正如她说过的那样她一看到武媚娘心情就好,说这话时,高阳眼睛是弯弯的扬起,嘴角是甜甜的上翘,连声音都是如此的温柔缠绵。

    武媚娘的心,就如被射了一箭,有些疼,有些麻,还有难言的甜蜜。这样玩笑之语,武媚娘当真说不过高阳,无关理智,无关毅力,只因她的心确实动了,而高阳仍旧置身事外。

    高阳见武媚娘不与她贫嘴了,便得意道:“才人适才刚说了我有动人处,难道我的动人处不足以令你心动么?”

    武媚娘暗道一声小没良心的,又无奈,殿下怎么会懂?都是她自己在庸人自扰。武媚娘叹息道:“怎会?殿下离京数月,我日夜思念,前番又闻噩耗,更是坐立难安,奈何身处卑位,不得往东都慰殿下之心伤,而今终于得以坐殿下前,亲见殿下喜乐无忧,我心,与殿下同喜同悲。”

    纵使高阳“天生”警觉,这一回也愣是没听明白武媚娘饱含深情的一句“同喜同悲”,只当是她挂念她,也不做调戏人的风流面目了,歉然道:“让你挂忧了,只是这事难与人言,现下算是过去了,我无事,你也放心罢。”

    她没听懂,武媚娘也不在意,笑了笑:“殿下好,就好了。”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却仿佛在酝酿着什么,既缠绵又使人心惊。

    这下,就算高阳在某些方面略有些迟钝,也感觉到不对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殿下送给我的牡丹,真是国色天色,可惜这天气存不住,若是眼睁睁看着它们凋零,就太辜负殿下的美意了。我便用它们制了两盒胭脂,与殿下分享。”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只精致的琉璃盒子来。

    高阳见武媚娘言语间神色如常,又打消了疑惑。

    回京的众人安置好,吐蕃使者也来面圣了,皇帝择取了一位宗女,封做文成公主,以妻吐蕃,吐蕃使者拜谢而归。

    他们一走,恰好过年,过完了年,先碍于番邦在,要维系国家颜面,后碍于正旦,衙署皆封印,未发作的御史们纷纷上本章,参劾房玄龄治家无方,教子不当。那件事,谁都知道,皇帝没追究,但不代表朝臣能看着就算了,尤其魏王,他早想好了要借此削弱东宫。

    有御史言称:“亲子尚且不能教,何以师东宫?”

    得众人附议。

    皇太子就此少了位太师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