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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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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安宫自有了四阿哥之后,渐渐的也有了些不速的访客,往日,我这里除了三阿哥、心兰、海阑珊偶尔往来之外跟六宫其余之人再无瓜葛。可是自从承乾宫里,佟皇贵妃突然发作德妃,并将四阿哥送进了咸安宫,那些素日毫无交集,甚或连一点印象也没有的后宫小主便开始今儿你来,明儿我来的出现在咸安宫里。

    二月一过,离着南巡的日子便越近了,后宫中也紧张着为大清立国以来第一次皇帝正式的巡游江山作好准备,随侍嫔妃的名单便成为万众瞩目之物。这次因太皇太后欠安,不再理事,名单便是皇贵妃一言定鼎,虽原则上送交皇上阅览并请准圣意,但佟妃一向是摸得准康熙心意的,而康熙也甚少驳她的回,所以永和宫那边几乎声息全无,往日门庭若市,如今人人避之不及,生怕因亲近德妃而触怒皇贵妃,失了出宫随驾的机会。而我自从承乾宫事件后,便已被后宫中人重重打上了皇贵妃亲信的标记,皇贵妃因病除大事外几乎不见客,那些个想要走门路的小主们便想着各种办法到我这里打探消息。一时间,弄得我天天乏于应对,恨不得关门谢客才好。

    这日已是初八日,我方午睡醒来,正饮茶漱口,绒花进来请道:“小主,王佳贵人在宫外请见。”我皱眉:“又来一个,是哪个王佳贵人?来做何事?”素芹上来接过我漱口的杯子,随手递给旁边的小宫女拿出去清洗,笑道:“还能有哪个王佳贵人?就是翊坤宫的王佳氏了,她原是康熙九年进的宫,原仗着出身不低,又得宠,很是骄横了一阵子。后来失了宠,也就没人想得起。直到去年你们这一届秀女进宫,因着章佳氏的缘故,倒又得了圣心,就又张狂起来。只是如今皇上又不大召她了,心里急得,四阿哥是个香馍馍,皇贵妃的大树又遮阴,她来还能做什么?借小主的势,攀皇贵妃这课大树。这近日来来往往的这些人,不都是这个心思?”

    我听素芹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去年也是因要出宫随驾的事,在佟妃宫里,听见王佳氏和福凝的一段公案:王佳氏恃宠而骄,夺了章佳氏的冬衣,事情闹到佟妃那里,佟妃便让宜妃革了王佳氏一月银米以做惩戒。因此听见素芹说她去年复宠是因着福凝的缘故,便更是奇了:“王佳氏得宠,可跟章佳氏什么关系呢?还有这么一说么?这可奇了,她俩是不合的。”

    素芹笑道:“谁说不是呢?这倒是个隐秘消息,知道的人不多,我跟敬事房那起侍候皇上房中事的小子熟,才听说。据说是章佳氏侍寝时,皇上见着她胸口一颗朱砂痣,觉着眼熟,事后就想起当年的王佳贵人心口上,也有这么一颗。就念起旧情,很是宠了王佳氏一阵子。”

    我听见素芹这话,一怔,心中不知为何竟很不舒服起来。忽然想着我那香囊袋儿,悬在那龙帐之中,我费尽心思专为他而制的香氛,却不知他与几多佳人共享。顿觉胃里一阵翻腾,十分恶心的感觉泛上来,竟不及招呼,捂着绢子哇的一声就呕起来。

    “小主怎么了?快拿绢子来!”屋里侍候的人都慌了神,一个赶着去拿痰盂的,一个跑着端了水来,那一个赶紧叫打了热水来拧了热毛巾过来。我呕了一阵,才缓过劲来,喘着气道:“我没事,不用紧张。幸好中午没吃什么东西,干呕一阵,什么也没吐出来。”

    这时接过绒花手里的帕子净了面,才发现素芹和慧雅都有些神情古怪的看着我,看得我毛骨悚然的,警惕的看着她们:“干什么这么看我?我怎么了?”

    素芹附耳过来,低声道:“小主这样子,莫不是害喜吧?这个月信期,可来了没有?”我闻言囧死,嗔道:“你们想哪里去了?断不是,月信上次侍寝前才有过的。”

    素芹笑道:“小主,上次是上次,许是这次有了?”我脸已经红了,站起来跺脚:“哪能这么快有反应的?没有的事,咱们该出去了,回头那王佳贵人该等急了。”

    慧雅却道:“还是请个太医来瞧瞧吧?万一有了,小姐这趟又要出远门,可要当心些才好。”素芹也道:“就让她等着吧,什么打紧的?小主自己的身子要紧,干脆奴婢便让人出去推了她,就说小主身体不适,不见客,打发她回去吧。”

    我对着这瞎热心的两人,真是哭笑不得,心道,早孕反应最早也要怀孕40天左右才出现的,哪能这么快,这才几天呢?真是缺乏生理常识的古代人。可偏偏还不能解释,只好摆出主子谱来,拉下脸:“我说了不瞧就不瞧。本贵人要出去会一会王佳氏,你们且跟着罢。”

    素芹和慧雅面面相觑,见我抬着步子已经在前头去了,不得不赶紧跟上。

    王佳氏近二十岁年纪,正是如花似月,女人最美的年纪。任是谁,大约都不会甘心在这样的岁月白白辜负这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妹妹午睡起得迟了,劳姐姐久候,实在过意不去。”既然见面,客套话总是要说的,我与王佳氏彼此见礼,分宾主坐下,宫里负责茶水的太监宫女便端上茶来,慧雅素芹如今一个是我贴身侍婢,一个是掌宫姑姑,都是有身份的,一般端茶上水的活儿她们都不再做,如有贵客,才由她们亲自招呼,一则显出自家主子的身份,一则显得对尊贵客人的尊重。

    王佳氏看着慧雅素芹一边一个随着我,殿内服侍的人流水一般井井有序的上茶,奉点心,退下侍立,脸上便不由露出钦羡的神色。“纯贵人真真是好福气,同样是贵人,我那里跟妹妹这里比起来,那是连看都不能看了。”

    我谦道:“姐姐说哪里话?咸安宫也不过是暂时没有主位,所以我自己打理着。我不过才进宫一年多,又懂什么了?这都是素芹姑姑指点调理的她们。”旁边素芹听见我提起她,便略低了低头,以作回应。

    王佳氏羡慕的看了一眼素芹,道:“所以我说妹妹好福气呢,素芹姑姑可是连几位娘娘都拉拢不了的人,却心甘情愿辅佐妹妹。如今皇上宠爱妹妹。皇贵妃娘娘也喜欢妹妹,连心肝宝贝的四阿哥都放心交给妹妹照顾,这咸安宫早晚都是妹妹的主位,只是妹妹入宫日子尚浅,这晋位呀,总是要时间的。到时妹妹成了主子娘娘,还望着能提携姐姐一二呢。”

    话题渐渐引上正轨,我便吃茶微笑不语,偶尔说几句,跟她打太极。彼此不咸不淡的闲扯了一阵漫无边际的话,王佳氏忽做出突然想起来的样子,放下杯子,拍了一下自己,道:“瞧我这记性!来了光顾着和妹妹说话,竟连到这里来的本意都忘了。”说着转向带来的宫女,那贴身宫女自然会意,便将事先备好的一个锦盒递在王佳氏手里,王佳氏便站起来,一边说一边把锦盒呈上来:“今日特意过来,原是因着姐姐新得了一件好东西,想着这次皇上南巡,必定是要带着妹妹的,江南虽好,日头却毒,这盒水粉乃是西洋进贡的,却与咱们素日用的不同,搽上便能抵住日头晒,便晒上半日,也不至于晒黑肌肤。据说那些西洋女人,都没有不能抛头露面的规矩,整日外面跑的,都是用的这个,一个个比咱们常年躲在屋里的还白呢!”

    我听了王佳氏的介绍,心道,这可不是防晒霜么,这时候竟也有?至于西方女人晒来晒去也比咱们白,那可不是防晒霜的妙用了,我这么想着,脸上却露着淡淡的微笑,轻言道:“这东西珍贵,姐姐好不容易得了,还是自己留着用吧。妹妹无功不受禄,怎么好收姐姐的东西?”

    王佳氏道:“这水粉是好,可我又不会出宫去,哪里能用得着呢?还是给妹妹拿着,省的埋汰了它。姐姐只是觉得,这么些新晋的小主里面,就妹妹让人觉着亲近,也难怪皇上和皇贵妃娘娘疼,就连姐姐和妹妹说了这半日话,也都真心喜欢你。这水粉是我诚心送妹妹的,可别说什么无功不受禄的话,你瞧姐姐是那种从你这里谋好处才送东西的人吗?这可不是生生打人的脸吗!可叫人寒心呢!”

    我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心道,亏你说的出口,还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嘴上却道:“既如此,妹妹却之不恭,慧雅,收着罢。”

    这里好说好歹收了礼,王佳氏复回位置坐下,又闲聊几句四阿哥如何聪明如何逗人喜爱之类的话,我听着左右不过这些,应付了她半天,便有些觉得不耐起来,慧雅领会我的心意,便要开口替我找个借口辞了她出去,王佳氏察言观色,便开口道:“来扰了妹妹这半日,妹妹也乏了,姐姐便不叨扰了。这就回宫去,原想着皇贵妃娘娘素昔待咱们深恩厚德,如今病中,正该咱们侍病榻前,可是娘娘有口谕,不让人探望,真真是让我担心得,日日抄经拈佛,祈祷着娘娘早日康复。妹妹若见着娘娘,便替姐姐问候一句,转达姐姐这一番心意,姐姐也心下稍安。”

    我心道,来了这半日,不就是为着这最后一句话吗?脸上也只是微笑道:“姐姐放心,那是自然。姐姐若回去,妹妹这里也有一样东西,姐姐不嫌弃的话,就带回去给宫里的人尝尝鲜。”说着便看素芹,素芹会意,便将早备好的一瓶玫瑰香露取了来——这些日子但凡来送礼的,人人皆有。

    “这瓶子香露,是荷兰国进来的,也有进贡,数量不多,妹妹凑巧得了些,便分给姐姐一瓶,虽不多,一次也只需挑一小匙,净够了。姐姐若是嫌弃,可就不把妹妹当自己人了。”

    王佳氏脸上一怔,笑容顿时有些挂不住,浑没料到我这就直接回了她方才送出来的人情,有些神不守舍的接过香露,还是说了番客套话,才告辞离去。人情都回了,那方才说的什么给她贵妃面前带话的话,自然就是屁话,说白了,大家你言我语这么久,谁说的不是屁话?屁话来屁话去,纯属浪费彼此时间而已。

    可是后宫,原就是无事生非,无风起浪,变着法子浪费时间的地方,想想,真是荒唐得可笑,又悲哀的想哭。我顿时便有些默然,慧雅见着,便问:“小姐可是给那王佳贵人烦了心?那可不值,横竖理她干甚呢?依奴婢说,原就一句话打发了去是正经,没的在这里说些有的没的惹小姐心烦。”

    我摇摇头:“哪里是为她?我却也不知为何……总之,从明儿起,咱们咸安宫关门谢客罢,横竖侍寝的名单这两日就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