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彼此的不变的爱

岚皇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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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不到,世界依旧一片漆黑,没有阳光,没有人影,更不会有花花草草。他双目无神,双手握住轮椅的扶手,握紧的指节发白,他知道第三次手术不成功的后果。

    “老大!”多伦走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眼眶湿润,声音哽咽道:“没关系,我就是你的眼睛。可以用一辈子。”

    医院的大门后,一个女孩披着一头墨发,瞪大一双黝黑如宝石般的眸子,僵硬的站在那里。她看着坐在轮椅上男人,最终捂着脸泣不成声。

    她就是浅云,为了找到唐哲羽,请了侦探,了解了他的生活。她放弃了所有,追着他来到异国他乡。

    她以一个佣人的身份,在他身边照顾他。没有谁比她知道,他渴望光明。

    每日清晨,他会对着太阳直到正午,炽热的阳光照得他大汗淋漓,他才转身回屋。他面朝着阳光的方向,始终找不到光明,他的世界一直满是黑暗。

    她想走近一些,了解他,把光明带给他。可是,他冷漠的对待所有人,不说话,甚至不给任何人一丝接近的机会。

    良久,红影走推开病房的大门,见浅云双目红肿,好奇的问道:“怎么哭了!”在他眼里,这个新来的照顾唐哲羽的女孩很勤快,也很会照顾人。所以,他对浅云的印象不错。

    “没什么!”浅云掩饰掉所有的悲愤,急忙回答道。

    “去收拾一下,我们准备回去吧!”红影吩咐道。

    浅云低头,视线落在红影坚毅的背影,鼓足勇气,拉住他的衣袖。“少爷的眼睛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红影转身,面上划过忧伤,声音冷然道:“医生说这是第三次手术,如果不成功就有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希望了。不过万事都有奇迹,若是他好好休养,说不定还能做第四次手术。”

    “为什么会这样!不是换了眼角膜就能好吗?”浅云急忙问道。

    红影却抬手制止了浅云的话。“老大的眼睛比较特别,因为天生蓝瞳比较脆弱,在爆炸中受了伤,虽然没有留下痕迹,却……”红影突然止住声音,对浅云冷了脸色。“以后不要再老大面前提起这个,你只要照顾好他就可以了。”

    浅云双手握紧,默默的点头。

    唐哲羽现在所住的地方是宫秦专门买下来的秘密农场,那里环境优美,养着奶牛,绵羊,等动物。还有很多花花草草,植物农作物。

    穿过长长的白色雕刻长廊,里面是一个花棚,穿过花棚,有一间摆满木头的雕刻室。

    每天唐哲羽都会在这里,度过黑暗的一天又一天。他和往常一样,正在用一块木头雕刻着什么,大大小小的工具放在旁边,身边的地上撒了一地的木屑,因为才开始雕刻,根本看不出他所雕刻的是什么。

    在他身边,红影正在把花室里的花盆搬向门外,因为刚好可以迎着太阳,给这些娇艳的花儿浇水。

    多伦比较忙,他要保护这里,尽管这里是宫秦的秘密之地,也怕唐家二少爷发现他们,而做出伤害唐哲羽的事情。

    浅云每天会为唐哲羽打理好起居生活,保证他每次触摸到的东西都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还有两个牧民,他们每天会放牛羊,会种菜,收获瓜果。庄园里到处都透着生活的气息,带着温暖的农庄温馨。

    就是这样的六个人,住在这片庄园,早上可以听到鸡鸣,晚上可以闻到鸟啼,还有家禽的呼唤声。

    唐哲羽觉得生活就是这样过的,很平静,到处都是家的气息。就像小时候,母亲带着他住在陌上山庄的边缘,和山庄里的人一起住着普通的小院,收割农作物,可以养牛羊。

    那时候有时间,他会和陌上紫苏一起逛逛后山的栀子花海,可以去小溪中的深潭里捉鱼。抬头可以看到晨曦变成夕阳,落日后的月从银钩变成圆盘。

    而现在,明月变迁,光明依旧,只是他的眼里不在有色彩。

    这样想着的时候,手中的刀具掉在了地上,发出哐啷啷的声音。他本能的伸手去捡,可是摸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抓住。

    就在唐哲羽失望的准备叫人的时候,一双柔软的小手,拉过他的手,轻轻的把刀具放在他的手心。她指尖的温度再也熟悉不过,凉凉的,仿佛从指尖流进心里,打破了他内心的平静,让他慌了神。

    一瞬间,他发现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想抬脚,却发现寸步难移,他本能的别开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凭着记忆转身,奋力的抬脚想躲开。

    却不小心撞倒了他放在脚边的木头,也使他自己一个趔趄,差点摔跤。转而,又立即又被人扶住,才没有摔倒。

    触及到那双手,他显得有些无措。只有,寂静的房间里发出一连串木头滚动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不要见任何人吗?”唐哲羽抽回手,声音冷漠,他转身别开脸。他还是不希望她见到自己这个样子。

    “对不起!”夏紫苏看着唐哲羽留给她的背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但是,她就是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或许是因为,她内疚在这半年里她真的忘记了他。或许是觉得心中有愧于他,在最后的时刻,她没有等着她一起离开。

    唐哲羽握拳,长长的睫毛闭上,遮住湛蓝色的眸子。良久后,才缓缓转身,伸手手指划过她的脸颊,替她擦干那一串珍贵的泪珠。

    “哭什么!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样子太丑了,不好意思见人。”唐哲羽转身,睁开眼,眸子里湛蓝一片,如海,却没有焦距。他伸手拍拍夏紫苏的肩头。“最近不忙了吗?”

    “忙!那你忙吗?”她问。

    他此时的心情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千丝万缕最后化为一声哀叹。他拉起夏紫苏的手,转身摸到拐杖,站起身向外走。“来给你看看这里的庄园,你以前总是说,我住的地方没有人气。现在不一样了,你看我坐在这个凳子上,每天可以对着太阳晒晒。你在看前面,是一群鸭子在池塘里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还有远处的草原上有奶牛和绵羊。在看看那边的花园,向日葵每天笑眯眯的向太阳昂起笑脸。”唐哲羽顿了一下,接着道:“其实这个地方很好,很清静,没有打打杀杀,不用每天想着如何走好明天的路,我只要睡到自然醒,然后到处走走,听听莺歌虫鸣,感受万物复苏……”

    夏紫苏站在他身边,听着他的话,一动不动。她知道他怕她担心,这些话都是用来安慰她的。

    唐哲羽的世界不再这里,也不在这山水间,他就像是雄鹰,本就翱翔在天空。如果雄鹰突然有一天,双翼被折断,他落入丛林生活在地上,每当怀念天空的时候,也只能望而不可及。这样的雄鹰又怎么会开心。

    “紫苏,小柏雪呢?你有没有带着她一起来。”唐哲羽突然想起来,侧身站定,问道。

    夏紫苏却手一抖,转身靠在墙壁上,抬头望天,把所有的泪水全都逼回体内。“不在了,我的小柏雪已经离开我了,她去了另一个地方。”

    唐哲羽愣住,久久的都未回神。

    他声音有些沙哑,睫毛颤抖,薄唇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到底发生了什么?”

    “听说小柏雪停止了心跳,我就睡了一觉,然后就是现在了。羽哥哥,所有人都给我说过,生活要坚强。我们的路还有很长,哪怕再艰难,我们始终在一起。所以,请你也不要放弃。”夏紫苏扶着唐哲羽,接着道:“现在,让我来保护你,直到有一天你能看到我,你再回来保护我。”

    唐哲羽杨唇,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他伸手轻轻的拥抱夏紫苏。一滴清泪划过温润的脸颊。

    他以为她有了凤御天就再也不想理他了,她有了自己的家,会把他忘得一干二净。其实有些感情超越了爱情,那就是亲情。当他一个人孤独寂寞的时候,总想听听亲人的声音,哪怕不是甜言蜜语,也会觉得心安。

    她说:“现在,让我来保护你,直到有一天你能看到我,你在回来保护我。”

    其实,他们都没有抛弃谁,只是在两个世界,两个人都经历了磨难。她在阴雨中一个人艰难的走出来,而他却迷失在黑暗中,等待着她来拯救。

    不需要千言万语,她的一句话,扫尽了他满世界的阴霾,他看不到阳光,却能感觉到它从某个角落照进了心里,暖暖的。

    七夜站在门口,她好像习惯了冷漠的看世界,总觉的这样的画面太过矫情。只是,她不知道,在将来的某一天,她也有难以割舍的瞬间。

    黄昏十分,大家围着桌子吃饭。

    七夜和唐哲羽也认识了,只是七夜不爱说话,唐哲羽又看不到,两人打过招呼算是认识。

    而浅云见到夏紫苏后一直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辞掉工作跑来这里,这让夏紫苏感到分外奇怪,她怀疑浅云是为了唐哲羽专门来这里。可是浅云却一口否定。

    有夏紫苏在,红影和多伦就出门帮着农场的两个放羊人赶着牛羊。夏紫苏感叹,曾经的他们铁血天下,混迹黑道。如今的他们竟然甘愿和唐哲羽一起,逍遥田园,手握皮鞭赶牛羊。一生有这样的兄弟,唐哲羽当初没看错人。

    “这个是新鲜的鸡汤,要多喝一点儿,医生说调养好了,说不定还能做第四次手术。所以你一定要乖乖多吃点儿。”这些都是夏紫苏从浅云那里知道的。

    唐哲羽很听话,夏紫苏给他盛多少,他就吃多少,比起以前每次半碗都吃不完的样子,这让浅云很无奈。

    浅云叹了口气,对夏紫苏道:“紫苏,你还是多在这里住几天吧!”

    七夜抬头撇了夏紫苏一眼,没说话。

    夏紫苏转头对浅云淡然一笑。“当然,我如果没有重要的事,都会在这里。你要多做些好吃的,羽哥哥的眼睛全靠你了。希望快些修养好,到时候,我们就能做第四次手术了。”

    “那真是太好了,等下,我去把今天新鲜的牛奶煮上,晚上睡觉前要喝。”

    夏紫苏看着浅云的背影,她大抵已经确认浅云的心思。只是,她从来不干涉唐哲羽的感情,所以,一切都由着他们自己发展。

    凤御天赶到的时候,夏紫苏和唐哲羽正在客厅看书,寂静的客厅里,夏紫苏正在给唐哲羽朗读一篇雕刻工艺,因为唐哲羽平时很无聊,他想学着雕刻一下东西,来消磨时间。

    唐哲羽正坐在沙发上认真的倾听,仿佛时间静止了,灯光打在他们身上很暖。

    若他们是兄妹,就该这般寂静美好,有家的味道。若是他们是情侣,此时就是,用无尽的繁华和血泪沉淀出来的浪漫。

    可是,她们既不是兄妹,也不是情侣。而是青梅竹马,从幼时的纯真少年少女长成现在的男人和女人。他们都用自己坚强的后背顶起了一片天。

    凤御天转身靠在门外长廊上,点燃了香烟。夕阳落尽,银月的光芒洒在这片天地,却把大地照的冰凉冰凉。

    他默默的盯着自己的影子,心情就像是他手中的烟圈。在天职和爱人中,他总是夹杂在中间患得患失。无论,唐哲羽和夏紫苏之间的感情是纯碎的友情,还是亲情。不管有多纯粹,他始终放不下心中的隔阂,他的女人,他只想让她在自己的身边一辈子,一颦一笑都是只对着自己。

    如果生命就是一张白纸,而命运就是画在纸上的线条。错综复杂,千回百转,此时,把夏紫苏和唐哲羽关在了门里,而他在这一刻只能在门口徘徊。

    都没有错,却都戳痛了心。

    “站在这里干嘛!进去吧!”宫秦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见到了这一幕。他一直想不通,夏紫苏到底哪点儿好。让两个猛虎般的男人那么爱,仿佛想把全世界都给她。

    “他的眼睛好些了吗?”凤御天问。

    “第三次手术失败,有可能永久失明。”宫秦道。

    “……”凤御天默。

    在这大半年里,宫秦和凤御天都没有向唐哲羽提起过夏紫苏,也没说过小柏雪。毕竟夏紫苏那样子,只会让唐哲羽更担心。并且他还要手术,所以他们都选择了沉默。

    夏紫苏听到门口动静,只见宫秦和唐哲羽一起从外面走进来。

    宫秦还是和原来的样子,穿着正式的西装,风度翩翩。

    而凤御天,一身休闲装,勾勒出他完美而高大的身材,幽深的眸子犹如漩涡一般迫人,视线越过她看向唐哲羽。

    宫秦习惯性的坐在唐哲羽身边,拍拍他的肩。“要不我带你出去走走!”

    “好!”唐哲羽站起身,宫秦扶着他。

    凤御天走上前,锤了唐哲羽一拳,“记得派人给我准备房间,今晚我没地方去。”

    “哈哈哈……”唐哲羽突然爽朗一笑,“凤御天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落在我的屋檐下。最后面有个杂物室,到时候你就住那里吧!”

    凤御天却呵呵呵一笑,话说的理直气壮,却有些酸。“那就看你舍不舍得了!”

    宫秦却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我们先出去走走。”然后冲着屋里正在忙着煮牛奶的浅云大叫道:“浅云,去楼上拿件风衣,拐棍拿过来,一起去外面走走。”

    浅云立即把煮牛奶的火调小,然后兴奋的跑上楼拿了风衣和拐棍,看了眼夏紫苏和凤御天,转身欢快的跟着宫秦出去了。

    她人生总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陪着唐哲羽散步,哪怕她在唐哲羽心里只是一个佣人,她也愿意做她的眼睛,直到天荒地老。

    夏紫苏知道他们是故意出去,想把地方留给他们。

    “吃饭了吗?”他问。

    “吃饭了吗?”她问。

    最后两人双目碰撞在一起,他上前习惯性的低头吻她。她抬头迎接着他的亲吻。这是他们之间独特的打招呼的方式,带着彼此的不变的爱。

    凤御天却突然抱紧她,将她禁锢在怀里不放手,吻的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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