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初见大法师(二)

浮云深处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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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仲吃了一惊,见自己行踪被发现,毫不犹豫的反手拔剑,结果一捞之下居然摸了个空,这才想起自己不过是一缕神魂而已,什么东西都没带,又怎么可能从背后拔出剑来。

    仓堂主回头低喝道:“别轻举妄动,这些人不过是*师座下弟子,在此守护,并未发现我俩。”方仲仔细一瞧,这才发觉这六个和尚虽然直愣愣瞧着自己,但一点表情也无,和外间看到的那些大佛没有两样。

    方仲悬着的心又复放下,向仓堂主尴尬一笑道:“我只道被他发觉了,幸好我也无兵刃在手,如今这神魂之身,想来上去打他两拳也是不要紧的。”

    仓堂主摇头道:“那你便错了,你我虽是神魂之身,对方不借助大神通便看不见,但若是靠得近了,他虽然是血肉之躯,但里面可还有魂魄在身,这神魂之力只可以瞒过眼耳口鼻这等外相,却绝瞒不过对方的魂魄感应,你这一拳打去,定被他发现。”

    方仲心道原来自己什么也不能做,只是来当一看客的,既然如此,仓堂主为何不一个人来,又何必再拉上自己。只是这话不好意思出口,只能继续跟着仓堂主往里走去。一离开大门,抬头便见一座更大的大殿出现在眼前,这里没有外间那许多的凶狠佛陀,但在两殿旁边却堆放着许多高大石塔,这石塔也不知是何物所成,通体黝黑,看上去黑沉沉的十分诡异。而每一座塔上都有无数经幡招展,鲜红色的符文更是遍布塔身每一个角落。其中有两座塔上各安放着两只巨大的圆轮,一个十分饱满,如金乌状,另一个却呈月牙形,似乎寓意日月二物。在大殿正中居然有一个巨大的深坑,坑中火焰闪烁,一副巨大的骸骨静静地躺在里面,骸骨头生二角,也不知是何兽所留的躯干。再向前面看去,可见一座雕刻着卍字符号的法台,法台两侧排列着无数的石墩,石墩有别于中土式样,俱都十分花俏,画满璎珞、宝瓶、莲花、曼陀罗花和无数*美人之形。

    这些石墩应该是那护教*师说法之时底下弟子用来听法的所在,只是如今这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人在此,而且这人也非是坐在石墩之上,乃是跪在法台之前,头顶着地,双手平摊放在头前,向法台恭恭敬敬地行叩拜大礼。

    法台之上一个巨大的转经轮如罩子一般悬在半空,正好盖住大半个高台,并且散发出淡淡光芒。那转经轮便如一只刻了无数符文的手镯,在光芒掩映下,只见一道模糊人影正高坐在法台之上,受转经轮和光芒的阻隔,让人无法看清法台之上的真身,唯见此人身形十分高大,也披着宽大斗篷,头戴一顶怪异法冠,双手交叉摆着莫名的手印,一对双目散发出淡淡红芒,整个人影看上去威严而又冷漠,就这样俯视着下面的跪拜之人。

    仓堂主瞳孔一缩,向方仲道:“此人便是护教*师。”

    方仲早已仔细观看那法台之上的*师,只是那转经轮虽然散发的光芒并不强烈,偏偏让自己的双目无法看清那人到底是何模样,除非自己能够再往前走近一些,或许可以一窥此人的庐山真面目。当方仲把目光从法台之上收回,往下看时,不禁发出“咦!”的一声。

    仓堂主道:“怎么,你连*师都认识?”

    方仲忙摇头道:“晚辈连法台上那人的真面目都瞧不清楚,又怎么可能会认识*师,倒是这台下跪着之人有几分面熟。”

    “哦,此人明明是个番僧,你又从何处认识这样的人物。”仓堂主看了一眼正在向*师行大礼的和尚道。

    “晚辈和他交过手,若非当时人多,只怕已遭他毒手。”方仲看到向法台跪拜之人不是别人,居然是当初在洛水城中撞见的黑鳄上师。当时此人带着几个徒弟初来东土,所到之处目中无人,只想多招些善男信女。不管你愿不愿意,一掌拍下去便是,依仗着接引印在手,简直横行无忌。他在破庙里恰巧遇见方仲、郑元洪等人,一场打斗下来,反把自己的四个弟子送去见了阎王。虽然出师不利,但可不是这黑鳄上师没有真才实学,若无那麻姑娘娘奇技惊人,当时无人是其敌手。

    这些过往之事方仲一时半会也无法向仓堂主说清楚,仓堂主虽心有疑窦也没多问,向前走了几步,离着那法台更近了一些。震慑于那护教*师声威,二人不敢从法台前方走过,却沿着那盛放巨大骸骨的火坑旁边往石塔后面慢慢摸过去。虽然仓堂主说神魂之身无法被人发觉,但那只对凡夫俗子有用,在*师面前可不敢托大,就是方仲自己,利用天字诀的天眼神通也一样可以看破旁人的隐匿之术,难保旁人便没有这等本事。

    二人躲在一座石塔之后,偷偷探头往前看去。只见那黑鳄上师行完了叩拜大礼之后,恭恭敬敬站起,向法台大声道:“大明轮法王在上,弟子黑鳄不远千里而来,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得见法王。”

    法台之上一个浑厚声音慢悠悠道:“你寻我何事?”

    黑鳄上师道:“法王受我佛差遣,肩负重任,务要让这东夷蛮荒之地皈依我佛,但不知此事进展的如何?”

    “本法王的事岂由得你来问!”

    那端坐法台之上的人影忽然之间双目光芒一闪,一股无形之气从他身上席卷而出,这突然爆发的气息让悬在空中的转经轮顿时急速旋转起来,发出一阵阵让人头晕目眩的光芒,在光芒之中更有无数符文闪现,围绕着法台时隐时现。

    这气息之恐怖,让黑鳄上师面色大变,连忙俯伏在地,垂头道:“弟子不敢,非是弟子想问,乃是大龙神法王派我来见法王,法旨在身,不得不问,请法王见谅。”说罢,不停的磕头。

    方仲躲在石塔后看得目瞪口呆,如此野蛮的一个黑鳄上师,在那*师面前居然一点大气都不敢出,卑躬屈膝,简直便是另外一个人。

    法台上气息波动好一会才平静了下来,那人影依旧慢悠悠道:“大龙神法王只派你一人来此?”

    黑鳄上师低头道:“是,是,只派了弟子一人,这一路上天寒地冻,无依无靠,缺衣少食,着实吃了许多的苦,能寻到法王大驾都赖我佛垂怜弟子一番苦心,这才得见法王。”那黑鳄上师说到苦处,居然落下几滴泪来。

    “你以上师之尊,居然孤身上路,连个随从都没有?”

    “没有,没有,若有随从岂能遭遇几多厄难。”黑鳄上师依旧面上虔诚无比,那几个死在洛水城中的徒弟似乎根本就不存在过。

    “若只是一人,你又怎么寻得到本法王?”

    黑鳄上师又磕一个头道:“弟子虔心向佛,一片诚心感天动地,虽遭厄难却也多逢际遇。数月前弟子路过一片树林,竟然遇见一群十分凶狠的和尚,他们各个修为不凡,围攻一队载有老弱妇孺的车仗。眼见这些人便要丧命于凶僧之手,弟子岂能见死不救,我佛要想光照东土,正需弟子努力。虽然只有弟子一人,我也要不顾生死救下这群无辜之辈了。”

    “看不出你也有此善心。”

    “那是自然,弟子不但对人如此,便是遇见牛羊猪狗也要发一下善心,好好超度它们一番。”说到这里,不由得舔了舔嘴唇,反正他低着头,那法台上人也看不见黑鳄上师这一点小动作。黑鳄上师接着道:“经过一番舍生忘死之搏斗,终于赶走了那些凶僧,弟子虽然获胜,却也受了不小的伤害。”他把右手举起,手掌张开,掌心处疤痕隐然,正是当初被方仲打伤的所在。

    法台之上冷哼道:“几个和尚就把你伤了,难道大龙神法王座下无人么?”

    黑鳄上师诚惶诚恐道:“弟子本领低微,自然无法和法王相比。不过那些和尚也不是一般人,后来听得那被救之人解释,才知这些个和尚都是什么慈云寺里来的。弟子初来东土,并不知那慈云寺有何来头,或许法王你知道一些。”

    法台之上一阵沉默,过了一会才道:“慈云寺?本法王尚未对它动手,怎么会先来寻本教的麻烦?”

    黑鳄上师道:“这个弟子便不清楚了。天下偏有这般凑巧的事,我所救那些老弱妇孺原来都是法王座下的人,要不是见到这其中有一个女子身具种器之法,弟子又怎么可能寻到法王。可见冥冥之中我佛无时不在保佑弟子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原来如此,你能寻到这里倒也偶然。本法王一向低调,没人能够知道我的真实来历,却被你寻到这里,反让本法王感到意外。”

    黑鳄上师道:“弟子也非是鲁钝之人,虽然看破这种器之法只可能出自法王之手,却不曾直言告之旁人。不过让弟子稍感疑惑之处,便是那被寄之宝物似乎来历不小,以我的法力居然无法强行取出。”

    那人又冷笑一声道:“是本法王亲自所种,凭你的本事也想不劳而获?”

    黑鳄上师忙又伏地道:“弟子不敢,怪不得此物不凡,原来是法王的宝物,小的岂敢窥伺。但不知法王又新炼了何物,需要用这种器之法慢慢温养,依弟子观之,那宝物寄宿与女子体内非止一日,已然和那寄主血肉相连,说不定以后喧宾夺主,反被那寄主役使了去,岂不糟糕。”

    “哼!你觉得本法王有那么蠢么?若非当年一战受伤太重,我也不会用种器之法来慢慢修复此物。好在经过这些年的血肉滋养,即将恢复原样,到那时自然依旧会被我掌握。”

    听闻那护教*师说当年一战受过伤,黑鳄惊讶道:“谁人竟然能够伤得了法王大驾?”

    台上并未回答黑鳄上师的问话,却反问道:“你来东土这么久,没听说过佛道魁首都是何门何派?”

    黑鳄上师自言自语道:“佛道魁首?弟子一直苦修不倦,又忙于寻觅法王踪迹,委实不知,还望法王开示。”其实在他心里早已知道,那慈云寺便是佛门之首,实力不凡,他故意说是被慈云寺的和尚打伤的,不过是往自己脸上贴金而已,若被人知道乃是个无名小辈所伤,实在太丢脸面。而如今昆仑派又与神教打得鸡飞狗跳,这等事稍一打听便可知道佛道两家以谁为尊。

    也不知那护教*师是否真的相信了黑鳄上师的一面之词,他居然不紧不慢的娓娓道来。“这佛门之首首推慈云寺,便是与你交手的那些人。”

    黑鳄上师忙插口道:“怪不得这些和尚有些手段,我一人胜他们几个,受点伤也不算丢脸。”*师根本不理黑鳄上师的言语,接着道:“道家之首便是那昆仑派,此派源远流长,底蕴极深,本法王之伤便是被那些昆仑派的人打伤的。不过伤我之人可没讨到什么便宜,本法王大展神威,一连诛杀了它二十多位自称圣贤之辈的高人,就算当时没有灭了此派,也要教他元气大伤,以后也再难复当年旧观。”

    黑鳄上师赞叹道:“法王真是好手段,以一人之力对抗道家一门,如此魄力,有谁能及。”

    那护教*师接下来的话语却毫无愉悦之声,淡淡道:“此一役非我本意,原本另有依仗。我到东土之后,筹划多年才完成的一件心血之事,偏偏到最后竟然出了意外,让本法王不得不亲自出手挽救危局。我一直蜇伏不出,养伤固然是一个原因,另一个,便是要追查那坏我好事之人,把当年之事完成。”

    黑鳄上师道:“怪不得自法王东来便渺无音信,原来就有这许多事发生。不知法王之伤可曾痊愈,何时可以出关,我也好早日回去向我佛和大龙神法王复命。”

    “本法王的伤早在一年之前就已痊愈,本已谋划妥当,正要亲自出去一展鸿图,偏偏又遇上宵小之辈暗箭伤人,以恶咒咒我。此咒十分奇特,以我观之,可远摄神魂,用感应之术来灭杀原身魂魄,若非我有转轮护体,险些被此人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