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骗中骗的迷局

邹杨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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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孙头快被我揪得离了地,脸上先是惊恐,继而一幅无所谓的样子。

    “放开我,是你自己要趟这趟浑水的,你听了别后悔!”老孙头转着白眼球,脸上阴晴不定,一刹间,我似又觉森森的阴气透体。

    “后悔?跟你钻这密林子才真的后悔!”我啪地一下放下老孙头,心中那个气呀,我这人有个脾性,或许是我们这一代人都是这样,你和我当面锣对面鼓的,干不死站,干死了算,妈地,最恨躲在阴处叽叽咕咕见不得光,当别人都是傻比,全世界机关你一个人算尽,草,最看不得这样的人和事。

    老孙头掸了掸身上的土,悠地吐出一口长气,开了腔,我的个妈额,还真的是狗血装逼加悬疑呀。

    王木村早些时侯,没有被划进“圈投”,当然,这里保护得好,所以,也开化得迟。王道长在没成为道长还处在一直对这道家文化痴迷一片时,真名叫王全。爹妈给了一幅好模子,俊朗的身材,加之读过几年书,处处当然显得与别人不同些,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还有些男人味吧,有范儿。

    而刚才险些伤了我一直叫着“我手里有钱”的白发疯女人,叫翠姑,反正村里人都这么叫,十里八乡的大美人。人美,当然自己知道,别人也知道,一帮的流氓地痞跟在身后流哈拉子,可翠姑是看都不看一眼。一般的美女心性都高,何况在王木村这个不通世外的地方,美女,那更是稀罕物儿。

    背景就是这么个背景。

    说起来,王全是最早打通这小山村和世外通联的年轻人之一,为什么特别,是因王全勤奋。经常鼓掏些货呀新鲜的玩意儿,走乡串户的,赚些零花钱,当然山外的新鲜事还有消息也就多些。这不是货郎吗?不是,货郎是以此为职业,但王全却是只将这些作为附带,他的关注点,还是那些老物件,说是城里一个地方要。有时一个碗,有时一个壶,有时一串铜钱啥的。那么这就是文物贩子了?也不是,王全不具备这方面的专业知识,只是狂热份子,这也是他迷上道家文化的原因。那这王全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说白了,用王木村的土话讲,就是郎不郎秀不秀的,用普通话说,混子二楞子只要来钱啥都肯干的主。

    但王全真的挣到了钱。那时小山村不通外界信息,王全瞎猫碰死耗子,反正山里人不懂,有时放在外面的一个石臼,有时给猫和狗喂食的一个破碗,有时是一块乌黑的木头,反正,王全都能拿出去,换到钱,而从村里人手里收来时,只当是白捡。有时一个纱围巾,有时几块香皂,有时一些朔料的洗刷用品,就能让村里人喜出望外地给他,还当是这二楞子瓜娃子傻,破烂能换日常用品。

    翠姑和王全的交集,就是一条红纱巾,而纽带,就是七个铜钱!

    王全双眼亮得发白,瞟古物瞟嫂子当然一下瞟到了翠姑。翠姑一头乌发,脸上一笑两个酒窝,走起路来,风摆杨柳,加上王木村灵然的水土,翠姑那是天生的漂亮坯子。

    王全不知觉地到翠姑住的地方走得多了,而翠姑也是打心眼里渴盼与这个看起来还有些书本味儿的王全说笑。从王全的嘴里,总能听到山外的新鲜事,什么还有两层的公共汽车开着不倒,还有夜里才出来的一些姑娘嫂子最能喝酒,还有些想听啥就可以给你放啥的茶餐厅等等。把个翠姑的心挑得是一动一动,双眼亮晶晶的,往往这时,王全就会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条红纱巾,团在手里一点点,哗地散开映红翠姑的脸。

    王全当面站在翠姑的面前,环了手,将红纱巾轻轻地系在翠姑的脖颈上。

    还别说,二楞子王全就是吃的手巧的饭,那红纱巾在他手里,总是能打出不同的好看的结来。翠姑学了几次,反正学不会,不知是真不会还是真的学不会还是压根真的不想学会,每次一见到王全,总是緾着他打个新的结。

    王全笑得牙花子都翻了。所以,站在翠姑面前的距离越来越近。翠姑娇羞着脸,垂着手,任由王全给他在脖子上打上好看的结。

    王全是个啥样的人呀,贼聪明呀。

    那是在一个午后,翠姑屋后的老树林子,独此一条路,通向旁的农户,平时当然少有人走。说白了,其实就是现在王木村危湖之上我们刚才走过的那片树林子,这下各位可清楚多了。

    第七条红纱巾,围上翠姑的脖子时,周围的树林都在滴着翠,微风吹来,一切,都很自然地发生了。

    像两片树叶,叠加在一起,无法分开。那一刻,翠姑认为,是自己人生的最大的转折。

    王全说:“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天天给你系新花样。”

    翠姑微喘着,微闭着眼,似不想从一个美丽的梦境中醒了过来,轻轻翕动的嘴,似娇嫩得滴翠的新芽,如梦呓,如自语:“我喜欢红色。”

    两颗年轻的心,从此没有再分开。

    而翠姑有一天,突地拿了几个铜钱,对王全说:“这是屋里爷爷留下的,不知有没有用。”

    王全一看,虽是不太懂,但看了那古绿的色,马上知道,这肯定能值钱。马上说:“这肯定有用呀,要不,我拿到山外去换换。”

    翠姑马上缩回手,笑着说:“这可使不得,我就是问问你,这可比我这人都金贵呢,我父母看得比命还重,说是爷爷留下的东西。”

    至此,王全算是掂记上了两件事,摆在第一的,用王全的真话说,还是翠姑手里的那七个铜钱,摆在第二的,就是翠姑了。铜钱见过那一次,过后王全几次三番地想让翠姑再拿出来给他看看或是让他拿到山外去估估价,但翠姑怎么也不答应,倒是第二件事,王全是想要就能要到,树林里,危湖边,林深处,到处荡起他们的欢笑。

    当然这样没有不透风的墙。王木村的村花和不务正业整天蹿东蹿西的二楞子王全好上的消息,当然成了这封闭的村子里人们茶余饭后最好的谈资。一些个游手好闲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主,更是添油加醋,说是撞见了,撞见了,前儿个就在树林子里撞见了,说这话时还挤眉弄眼双手叠加着比划一番,闹得个大嫂子老姑娘个个笑得直不起腰。

    这下,翠姑的父母的脸上挂不住了,往死里打,那时的山村,很正常,也很普遍。

    但翠姑铁了心要跟着王全走。打一次,翠姑跑出来一次,翠姑发狠地说:“王全,这辈子跟不到你,下辈子我也是你的人。”

    王全忙说别瞎说,等我有钱了,一定把你接出去,咱俩到城里置处房子,也过着天天穿丝袜的日子。

    这是翠姑第一次觉得,钱,是多么地重要。

    翠姑还是出事了,不是出的别的事,是那个事。哪个事?有了呗,很正常。

    翠姑和王全说时,王全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大圈,说现在不行呀,你看我们什么也没有,咋办。

    所以,翠姑的第一次出山,却是人生的最大的第一次痛苦,偷偷地随着王全,到了山外小城边上的一个诊所。很痛,翠姑觉得,这个记忆要记一辈子。

    又不敢生张,但年轻,抵得住。

    而跟着发生的一件事,却是几乎让翠姑抵不住了。

    翠姑的父亲出事了。到危湖上游去打渔时,出了事,尸体还诡异地在半月后才漂到危湖边上被村人发现,白亮亮的,但手里,确实紧紧地攥着那七个铜钱。

    自从上次翠姑偷偷地拿出铜钱给王全看后,翠姑的父亲当然知道王全那小子是干什么的,所以,出门时都带上了家里这唯一在他看来最值钱的东西。但终究还是没有保住命。

    下葬时,是请了别的村里的一个道士来做的法事。

    据传也是诡异得很。

    那道士来后,看了看尸体,看了看那手里的七个铜钱,像是吓了一跳,但在哭成一片的人群里,不便表露出什么。只说是铜钱得一起下葬。翠姑母亲说这是唯一的念想能不能别随了她爹一起去了,道士说那不成不然不我做法了,最后还是依了道士的话,铜钱随了白亮的尸体下了葬。

    但是,据村里所有的人说,亲眼所见,因是从没见过,所以大家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那道士,下葬后,竟是朝关坟头磕了三个头,还嘴里说“走好走好都给你了。”

    而且,没有要工钱,真的没有要工钱,翠姑的母亲在道士身后追着跑了很远道士头也没回反复只一句话:“这趟法事我不要工钱。”

    其它的过程可略了,无非是翠姑失父而翠姑一家无限的悲哀。

    但有件事,就是关键了。分两点。

    一点是这狗样的王全緾着那道士要做徒弟,最后竟然成了,不知学得怎样,反正是至此没有音信。

    第二点是还是王全,草,他竟然在一个夜里偷着挖开了翠姑父亲的新坟,拿出七个铜钱。但又据传说说是那天有好事者看见了,真真的,翠姑父亲的坟被王全挖开后,尸体还是如先前一样,亮白一片,手里还是有着七个铜钱,可王全在想掰开尸体的手拿出来时,却是电闪雷鸣,突地下起了大雨,坟内突地急涌起地下水,泡得尸体更是发白,突地,尸体似睁开了眼,说:“你想偷我的钱?”

    王全吓得大叫,忙忙地三下五除二重新埋上了土,落荒而逃。

    过后,翠姑再也找不到王全了,而翠姑的母亲至此一病不起,再也没有挺过来,随了父亲去了。

    翠姑是在一个雨夜被村里人看到疯疯着跑上山的,头发长长的,拖在脑后,整个人像一条白影子,大笑着,村里人从此很少见到她了。

    而过了些年,怕是村里人早就淡了这些事情记忆了。

    又有好事者说在树林里看到王全了,成了个老头,在一处破观里。

    反正不关村里人的事,所以,别人也不上心。

    倒是最后轰轰烈烈的大开发起来了,村里被划了进去,以后的事,我们都知道了。

    听完老孙头的这番话,天啦,不想,这里面,竟还有着这么多的诡异。

    “回去?”老孙头说。

    “回去!”我点点头。

    说实话,我真的后悔知道这些事,算是落在了老孙头的刚才的话里。

    而这一切,确实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