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7.15

暮砚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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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花谷】

    混沌初开,三界形成,却仍是荒芜一片,毫无生气。

    上神欲点化万物成灵,却在三界交错之地发现了一株紫瓣花苞。上神惊喜之极,此乃天地初开唯一自生的生灵,于是亲手点化,以花苞为铸成神核,枝干塑其身躯,创造出第一个生命。

    花灵聪慧机敏,很快便掌握修行之道,在上神教导之下,日日皆有进步。然而,上神却发现,花灵盲目修炼,从不停歇,偶尔停歇下来,却从未露过笑意。

    上神很是慌张,他不想自己第一个创造的灵体是个少了七情的残品。于是寻得机会,将花灵召于眼前,问其原因。

    花灵如祈求般开口,却是稚嫩如幼儿般的话语:“为什么只有我一个?”

    上神恍然,自己浸心于教导花灵,早已忘记点化三界生灵之事。

    重踏游走三界之路,点化万物成灵,遂成三界雏形。

    仙界最先被点化的乃是与花灵相偎的一处清溪,清溪凝水化龙,遵从上神之命,辅佐花灵执掌仙界。

    待得三界雏形已成,上神看到花灵与天龙结交,相伴度日,便放下心来,消散于三界之中,化为天道规则。

    众仙推举实力最为强大的花灵作为仙界至尊,然,花灵却不愿接位,威逼利诱与自己交好的天龙绍泽登上仙帝之座。为表尊重,仙界之人尊称花灵君卿为——帝君。

    ……

    绍泽用了很长时间才适应了仙帝的位置,勉强将需要做的事情打理周到。但每每一忙碌一起来,便想要揍萧君卿一顿。

    明明比自己聪明,还是哥哥,偏偏却逃跑的快,把繁复的事情留给他。而且无论是下棋还是比试,都不愿意让让他,每次都要在大家面前输的惨烈。

    可是每次这样的怨愤在看到萧君卿清浅的笑意时,便又消失殆尽。

    一日,绍泽跑到渡仙池边找到萧君卿,却发现那人难得没有修炼,望着渡仙池水出神,身边是他不久前收的徒弟幻鹿子鹿与收服的仙兽天凤银瑞,它们乖巧地陪伴着他,却不敢多有动作。蹭过去撞了他一下,绍泽问道:“你在想什么?”

    萧君卿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停留在渡仙池水中,缓缓问道:“世间万物皆有轮回转世,你说……那我们有没有前世?”

    绍泽失笑:“我们是从天地初开便存在的,怎么可能会有前世呢?如果有前世,那也是一片混沌。”

    萧君卿笑了笑,却没有接话。然而恍惚间出现在梦境中的场景,却越发清晰。

    漫山遍野的紫色花海,清水翠叶,鱼游浅滩。连绵温柔的乐音,稚嫩清脆的读书声。还有长衣墨发,笔墨飞舞的身影。

    一切的一切,似是从未见过,却又清晰明了。

    绍泽觉得萧君卿是疯了,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梦境,竟然要徒手创造一个空间。

    仙界形成后的第一个生灵,所拥有的是世间无二的力量,但不代表,他所拥有的创造力足以创造一个单独的空间。

    只是当那个莫名的空间出现时,绍泽却发现,萧君卿从未有过那样的开心。

    他们有前世吗?

    如果没有,那这样的梦境,为何会出现?

    因果循环,何为因,何为果?

    不必追寻因果,轮回之境,前世因未必不是后世果所铸。所谓轮回,便是周而复始,循环不灭。

    ……

    【遇到】

    萧君卿觉得,绍泽的很多行为都不可理喻。

    比如时不时仗着自己是仙界老大,就跑下界去,然后每次回来都要带回来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种情况一直到某一次他带回了只三目鸟,虽然是妖兽,但萧君卿倒也没有在意。谁想某一日发现那只鸟竟然想要跳进渡仙池妄图洗去妖骨,位列仙藉。

    有了这次教训,绍泽被萧君卿狠揍了一顿,又被一众仙神弹劾了一番,才老实了许多。

    结果再过百年,死性不改,又拎回来只兔子。

    萧君卿一怒之下险些直接从三界交界之处扔出去,却被绍泽死死护住,连番发誓说不会再出现上次的情况,这才松了口。

    绍泽到底是仙界至尊,行事多少有些分寸。但萧君卿还是不太放心,日日盯紧了一仙一兔,生怕出了岔子。

    谁想岔子倒是没出,绍泽却越变越奇怪。整日抱着兔子不撒手,忙碌闲暇,兔子都要在身上窝着,坚决不离开半步。

    漫长的时间里,他们看过不少人事变迁,又有渡化天劫成为上仙的修真者加入。最初安逸的仙界,慢慢也开始复杂起来。萧君卿听过不少人挑拨,那些人并不明白为何帝君与仙帝同存,却要仙帝执掌一切。在他们眼中,帝君之称空有虚位,不过是仙帝为了束缚更为强大的萧君卿而设的虚位。他们并不知道,即便是身为仙帝的绍泽,也不能轻易违抗萧君卿的命令。

    无数仙人弹劾仙帝绍泽,企图拥立萧君卿为新帝,不断在萧君卿耳边挑拨。萧君卿一怒之下处死了带头之人,明令威慑,这才让反抗声渐渐弱下去。

    那是绍泽第一次求萧君卿,求他以三界唯一的混元之气,助那只毫无灵根仙脉的兔子孕养仙骨,免去跳入渡仙池经历洗髓之苦。

    “为什么?”萧君卿很不解。

    绍泽苦笑着道:“当你习惯了有所陪伴之后,便不敢再去想之后恢复一个人的样子。”

    当看到乖巧的少年偎在绍泽怀里的时候,萧君卿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朦朦胧胧始终看不透彻。

    纵使是天地初开的第一个灵物,却仍旧没能在漫长的生命中,懂得情之一字。

    萧君卿也从来不觉得,自己需要去懂那种虚无缥缈,又会给自己带来羁绊和弱点的感情。

    直到,那个人出现。

    人界虽是三界中最为弱小的一界,却是生灵最多最复杂,亦是万物所赋予灵智最多的一界。在无数次繁衍轮回后,他们所拥有的智慧和能力,几乎可以超过仙界与魔界。若不是肉/体太过弱小,就算是统治三界也未必没有可能。

    初时的人界不同于后来,过于依赖前人所留下的经验。一些有天赋的人靠着自己的摸索和领悟,一步步踏入修仙之途,所经历的苦难也远比后来的修仙者要多得多。

    也正因如此,那时候成功渡劫成仙的人,慢慢成为了仙界占据主导地位的存在。

    而慕崇然,便是最初自人界修炼成仙的第一批散仙。

    凡界擅用冷兵器,而剑术多为主流。以剑入道者不少,却鲜有能成事者。慕崇然自幼学剑,机

    缘巧合之下参透至臻剑意,踏入修仙之途。后经数百年,成为第一位以剑入道的散仙,荣登仙界。

    可在无数修仙之人眼中,术法远比剑术要高深得多,因此,在慕崇然初入仙界之时,过的极为艰辛。

    争斗与攀比,也是人类的本能。而经历了被捧高的虚荣,骤然到了仙界,变成了最弱小的一群人,他们几乎受不了那种落空的打压感。也就下意识去寻找比自己弱小,或是看起来不如自己的人寻找某种可笑的自信。

    慕崇然身为唯一的剑修,自然被所谓的术修者排斥在外。散仙聚集之处,不愿为他留的一隅之地,他只能在仙界各处游荡,艰难的修炼生存。

    被憧憬向往的仙界,在那时已经开始慢慢变得浑浊。慕崇然有些失落,开始迟疑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道,是否正确。

    羽灵境中,聚集着无数强大或弱小的仙兽。他们皆是天地初成之时便存在的灵兽,倘若能与其结下契约,便可以在散修之中拥有更高的地位。

    可以争得虚荣的机会,身为下界苦修而成的散修,自然不愿意放弃。慕崇然即使不愿,却还是被强拉着一起进入其中。

    幻鹿子鹿与天凤银瑞早已与萧君卿结下契约,却还是喜欢在羽灵境中生活。萧君卿闲暇之时,便多数会在这里陪着他们玩闹。千百年来,他们总是像个孩子一般,天真单纯的性子,让萧君卿会有难得的安逸感。

    羽灵境中的仙兽虽然性子温和,若是当真有心善待它们,让它们产生好感,多数灵兽都会自愿与人结下契约。可一路习惯了强制的散修们,显然不会领悟到这一点。他们更愿意采取强硬的手段,将其制服,强行结契。

    甚至有人不自量力,妄图合力击败银瑞,强行结契。银瑞大怒,骤然化身原形,想要以火海吞噬众人。

    与天帝不相上下的仙兽,又岂是寻常散修可以比拟。众人察觉情况不对,顿时将被拥在最前方的慕崇然暴露,便想要伺机逃走。慕崇然一时不查,便被身后一击直接推到了银瑞脚下。

    银瑞的怒火惊动了萧君卿,当他赶到时,便看到那个一身白衣手握长剑的男人,被身后的同伴毫不留情一击击出。即便没有银瑞,他也受了重伤,不可能平安从羽灵境出去。

    身影一动,伏在地上的慕崇然骤然被捞起,等一众散仙从强大的威压之中回神,便看到被他们推出去的慕崇然靠在一个黑衣长发的男子身上。

    火凤周身还燃着熊熊火焰,但目光已经不在他们身上。就在众散仙以为两人将要倒霉幸灾乐祸的时候,却见黑衣男子表情淡然地开口:“鸡小蒙,回去。”

    被人揽着的慕崇然身子一抖,显然被这个奇怪的名字震到。压下翻腾的气血,转头看向方才还气势汹汹的天凤。

    天凤银瑞埋怨地看了一眼萧君卿,显然不乐意他在这么多下等散修之前叫出这个让他丢尽了脸的名字。萧君卿却未在意,目光淡淡扫过余下一众,缓缓开口:“刚才,是谁推得人?”

    人群之中,一个赭色长袍的男人微微瑟缩了一下。萧君卿目光一凝,甩手便是一击。众目睽睽之下,赭色长袍的男人当即化为齑粉。

    所有人一怔,随即仓皇地转身就跑。

    萧君卿放开慕崇然,负手看着他们狼狈逃命的模样,淡淡地道:“记下他们,上报绍泽。”

    慕崇然还在奇怪他在与谁说话,便见天凤突然一阵金光盘旋,转眼间变成一个金发金眸的少年,带着灿烂地笑意应下。随即又苦着脸道:“主人,能不能别在人前那么叫我?真的真的很丢人!”

    萧君卿一眼扫过去,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语气:“那等你什么时候打赢绍泽,我便让你用了银瑞这个名字。”

    金发少年一缩脖子,转身消失在原地。

    直到这时,萧君卿才微微侧身,看向身边的慕崇然。

    玉树花林的羽灵境中,四目相对,一瞬间一股奇异的暖流淌入心底,慢慢冲开了一道枷锁。

    慕崇然脸上还有几分伤后的苍白,却扬唇笑得温和:“慕崇然,多谢阁下相救。”

    萧君卿静静地看着他,良久扬了唇角,那份初见的淡漠骤然褪去,化为缱绻的柔和:“萧君卿。”

    初见,便已经注定,有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