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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想要塑造一个胆小怕事的形象，这种性格一向都很好办事。她不知道成不成功，但是学者还是挺配合的。
“我留下来。独身一人的魔族女孩才可能让别人怀疑，要是有个侍从就好说了。”
似乎是魔王难得的示弱让学者感受到了愉悦，他轻哼一声，暗红色的眸子里酝酿着不为人知的情绪，直直落在远处的地平线上。
驯兽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旋即没有任何障碍地接受了这个说法。他点了点头，一手扯了一把骨鸟的骨头，在对方低下头的同时提醒了两人一句——
“这里是废土中心，想要离开，跟圣骑士走就行了。如果他们对你们动手也不必担心，魔法中心就在远处，他们在这里发挥不了哪怕一半的实力。”
这也许是在说以学者的实力足以对抗他们——魔王奇怪地抬头看了自家老师一眼，在她印象中，学者的确很强，……但好像还没到能跟一队人抗衡的地步吧？
还有刚刚前魔王也有说过，“这样的强者”之类的……
“看什么？”
魔王的思路被对方冷声打断，回过神来后，她摇了摇头，望着骑着骨鸟化作一道烟尘不见人影的驯兽师，想了一会儿后问道：“老师，驯兽师他……你知道什么？”
“他想杀魔法师，”学者视线向周围扫去，口中难得的没有任何不耐烦，“当年因为魔法师的小动作，他才会被圣骑士军的军阵魔法困住，……这是勇者那边的事吧？你跟勇者走了那么长那么长路，就什么都没有听说过？”
“……”魔王面色一僵，她好像的确……没有听勇者说起过这事儿。
虽然有听他说过来帝都的几个目的，但没有一个是涉及魔法师的。当时谈到魔法师他很明显有所保留——那保留的部分，是为了阻止驯兽师杀死魔法师而来帝都吗？
不，不太可能。
远处已经能看得见圣骑士领队的身影了。魔王状似害怕地靠近了学者，后者瞟了她一眼，没有把她推开。
躲在学者身后的魔王悄悄抬头打量着老师的侧脸——勇者为了把驯兽师救出来，特地在魔族大陆把继承了咒术师的学者撬到了人类大陆。现在没有道理反过去妨碍驯兽师的举动，……那么他也是为了杀死魔法师？
魔法师小姐究竟做了些什么啊？
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的魔王觉得她已经走近了怪圈之中，并且随着靠近他们的圣骑士领队走下了蜥蜴龙、有礼地邀请她时，魔王知道她将走进怪圈中心。
——“这位美丽的小姐，吾等的王邀请您前去王城共同晚餐。”
“……”
第一次被冠以美丽形容词的魔王有点小激动。
x
勇者有点害怕。
侍卫长生气了。
一直焦急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跟着他一同前进的勇者奇怪地往准备前往的方向望了望，并没有看见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
也许是魔族的直觉让他看见了什么吧——这样猜测的勇者刚决定开口直问，就见后者往边上走了两步，一脚踩在了荒原中的骸骨之上。
“出来。”
侍卫长面色阴沉，眸中闪烁着鲜艳的血红色，声线比起平时的疏远，此时更染上了几分焦虑。他没有分出任何注意给二丈摸不着头脑的勇者，见周围迟迟没有反应，他又强调了一遍——
“出来。”
空气总算有了波动，他脚下的骸骨动了动，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看见从未见过的画面，勇者好奇地扬扬眉，吞下了一肚子地疑惑，双手抱胸站在了一旁。
骸骨攀着低矮的枯树枝站了起来，它扭了扭不知用什么连接起来的骨头，弯腰把被侍卫长踩在脚下的头骨捡了起来，安在了脑袋上。
“……侍卫长大人，好久不见。”
陌生的声音，陌生的态度。身为旁观者的勇者看着他俩的交流，感觉到侍卫长语气不对，还是决定安定地闭上嘴。
“魔王大人在哪里？”
“刚刚碰到圣骑士军，魔王大人被带走了，……请您放心，新王暂时还不会对魔王大人做些……”
“王城在哪个方向。”
“……”
侍卫长命令的语气让那具骸骨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吞吐了一会儿后便指出了明确的方向：“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然后在看见一堆巨石的时候往右上方前进，就能走出去了，……请务必不要回头。”
“你现在在哪里？”侍卫长继续问，单看这几个问题，很难找得到它们的接点。
对方似乎也适应不了这么跳跃的话题，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回答：“……占星塔。”
这对勇者来说是个十分熟悉的老地方了——原本对这边毫无兴趣的他突然抬起了头，有些意外地插口：“占星塔？…等等，侍卫长，这位是？”
心情不好的侍卫长没有回答，反而是那边那具骸骨认出了他，朝他恭敬地弯了弯腰，由头盖骨组成的头部看不出任何神态。
“这位想必是勇者了。我是从魔族大陆潜逃至人类大陆的死灵法师，是占卜师的老友。”
侍卫长看上去已经问完了自己的所有问题，停顿的脚步再次迈开，往死灵法师指示的方向迅速前去，毫不拖泥带水。担心自己跟丢了就完全丢了的勇者朝那边吼了声，这边还不忘友好地拍拍骸骨的头，托它带了句话——
“……帮我转告占卜师一句，马上就能把您救出来了。”
“……”
“…………勇者先生，占卜师让我转告您：‘孩子，请努力从人类手中，拯救人类成为勇者吧’。”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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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星塔是帝都中最接近天空的建筑。
能上来的人，除了这幢建筑的拥有者，无一不是有着高强实力之人。如今帝都的强者大部分都被派遣至战争前线，其余的自然没有能登上塔顶的角色所在。
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有守住塔底，不让塔内人逃走。占卜未来的能力，无时无刻都能够影响战局。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那个勇者这么慌张呢。”
死灵法师仍旧穿着那套特点十足的长袍，手中捏着小小的酒杯，旁边不常使用的手杖上一个黯淡的魔法阵正在逐渐消失。
“看来你对他来说，挺重要的。”
“……”
窗台边的占卜师回过头，花白的胡须神秘感十足，眼角的皱纹也随着时间推移叠加得一层又一层。他已经从死灵法师记忆中的俊朗青年成长成了一名八旬老人，而死灵法师自己却还停留在了当年的时间。
有些劳累。
“毕竟我是看着他长大的。”
透过他身后的窗台，能看得见繁星闪烁的天空。得到了不算答案的答案后，死灵法师轻轻抿了一口淡酒，抬眸看了眼从面前的桌上拿起酒瓶直接喝的占卜师，淡淡地问道：
“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我人生中最后一个预言。”
“……”
在占卜师观星的时候不能点灯，因此占星塔内一片漆黑。早已习惯了黑暗的死灵法师，凭着对方花白的胡子勉强将其从黑暗中分辨出来，意味深长地晃了晃酒杯：“你叫我来是为了喝这最后一杯酒？”
“……毕竟很久没跟老朋友聚一聚了。工作是否顺利、上司怎么样啊，来聊一聊吧？”
“没什么好聊的，”死灵法师直接拒绝，见占卜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也放下小酒杯跟着起身，“现任魔王还是那么弱小。只是有侍卫长填充实力上的空缺，所以暂时还没出现问题而已。”
“要是新王挟持了魔王，你会帮忙吗？”
占卜师推开门，黑洞洞的环绕式楼梯出现在了眼前。他熟门熟路地往下走去，死灵法师却停在了门口，看着老友一步步向下，没有跟上的意思。
但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不需要我帮忙，魔都侍卫长一个人就可以推翻整个帝都。……你们最好不要惹恼他，毕竟当年前魔王生气时，在被那些属下阻拦的情况下，都能对人类造成那么大的损害。”
“……哈哈。”
占卜师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楼道里只传来了他带着笑意的回答，“可能已经迟了，也许他会成为勇者计划里最大的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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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守占星塔的卫兵，看见占卜师从门中走了出来。
他早已年老，也没有任何的攻击技能。卫兵警告了一声，并未作任何防御措施。
“——王禁止你到处走动。”
“我是来告知新王，新的预言的。”
占卜师望着远处的天空。帝都的天空总是显得特别干净，漫天闪烁的星星仿佛是想告诉人们什么消息。他眯着眼看了看远处的天空，慢慢说道——
“地狱即将降临，请求新王遣散尚存的居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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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灵法师在完全看不见老友的身影后，走到了窗台边。
占星塔的确很高，在占卜师时常待着的这里，能够俯瞰帝都全景。……当然，仅限于白天。
在夜晚，帝都内的大片居民区根本就没有亮起灯光，导致无法看见原本壮观的全貌。死灵法师兴致寥寥的目光扫过一片又一片区域，喉中不由得发出感慨的沉吟。
这里真的还是帝都吗？
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中，些许是得到了占卜师的消息，匆忙地赶往王城的方向。死灵法师顿了顿，难得轻笑一声。
别人不知道，但他很清楚。占卜师所被赋予的并不是预知未来的魔法。
这种魔法就连世界树都无法办到——对它而言，未来也是不确定的。它能做到停止时间，却无法回溯时间。
占卜师拥有的，只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事情发展的言灵魔法，以及十分准确的大局观。
帝都会变成地狱。应该会是侍卫长所为……
“占卜师呢？”
清冷的女声突然从窗外传来，死灵法师一愣，看清对方的面容后为其让开了窗户。
“我刚刚听见了很有趣的消息，想找他谈谈。”
女子踏上窗台，轻轻跃入室内地面。她拍了拍深紫色斗篷，仿佛在上浮的途中碰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
死灵法师看着对方，朝门口看了看，示意她所寻找的对象已经下去了。
“这样啊。”
她毫不犹豫地回头，准备以更加迅速的方式抵达地面。
死灵法师淡淡地看着她的背影，不出半会便收回了目光。
——这个人他知道，勇者身边的魔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