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绵长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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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满楼的毒已解了大半,剩下的毒服过两贴药之后就会排出体外。锦瑟走到花满楼床边的时候,就看到他头上冒着虚汗,人虽然是躺着休息的样子,脸上的神情却浮现出两个字:难受。

    一贯面带微笑的人露出这样的神情来,看着让人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解毒之前,欧阳琴就说过解毒的过程会让花满楼不太好受,但锦瑟没想到竟然到了这样一个程度。

    锦瑟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见花满楼的神情没有任何改变,知道他应该是睡着了。想来也是,若非睡着了,他又怎么会露出这样让人担心的神情呢?那时在折柳山庄,他看起来可根本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虚掩的房门外,传来陆小凤、楚留香和欧阳琴的交谈声,一刻钟后,只剩下了走动的声音,陆小凤陪欧阳琴去抓药,而楚留香去买些吃的回来,偌大的百花楼,只剩下锦瑟与睡熟的花满楼。

    晚风送来了阵阵花香,锦瑟这才发现卧室的窗口同样摆放着几盆菊花,有金色的有白色的,长而弯曲的花瓣有的蜷缩在一起,有的肆意怒放着,显示出勃勃的生机。深绿色的叶子随风舞动着,锦瑟虽然坐在床边,却能听到叶子被风吹动的声响,大概也只有身在百花楼,才会注意花香注意风声吧。

    锦瑟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听说花满楼这个人时内心受到的触动,那时候她才上小学,飞天遁地的江湖侠客谁不崇拜?可是花满楼与正统武侠剧中的男主角不一样,他双目失明,却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活得都要积极乐观。他武功高强,一手流云飞袖使得出神入化,却从不炫耀。他是富甲一方的花家七童,却住在这小小的百花楼中以种花赏花为乐。

    这样的一个人,谁会不喜欢呢?不过真的见到真人之后,锦瑟觉得花满楼就如那池塘中的荷花,可远观不可亵玩,她还是把他当男神一样崇拜着就好。

    锦瑟微笑着掏出手帕将花满楼额头的汗擦去,托着腮瞧了他一会儿,见他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目光便移到了另一侧的博古架上,花满楼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博古架却布置地十分精致,锦瑟的目光扫到一个木头所刻的雕花上,忽然发现她差点忘记了一件大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出去的三人很快回来了,吃过晚饭之后,欧阳琴下楼煎药去了,而陆小凤去了花满楼的房间,锦瑟原本想窝在客房做自己的“大事”,没想到楚留香却叫住了她:“晚饭吃的多了,想出去走走,锦瑟可愿一起?”

    晚饭时楚留香与陆小凤并未喝酒,锦瑟没注意楚留香是不是吃多了,不过这也不是重点,重点的是楚留香有话想单独和她说。锦瑟想到楚留香今日态度的不寻常,也就没有拒绝,跟着他下了楼。

    “欧阳大哥,我和楚大哥出去买些东西,很快就回来。”

    下楼不可避免会遇到欧阳琴,锦瑟如今在和欧阳琴谈恋爱,当然做不出不打一声招呼就跟另外一个男人出门的事情,何况楚留香以前喜欢她这件事情欧阳琴应该也是知道的。

    “路上小心,莫着了凉。”

    欧阳琴点了点头,看了锦瑟一眼便将目光重新放到了面前的药炉上,根本没有在意楚留香与锦瑟单独出去的这件事情。锦瑟顿时觉得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欧阳琴虽然有时候醋意重,但对待一路同行的小伙伴,态度还是很友善的。

    走出了一段距离后,锦瑟放慢了脚步,绣花鞋踩在青石板路面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见楚留香不说话,她倒是有些憋不住了:“楚大哥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原本是有的。”楚留香的脚步也慢了下来,他打开折扇轻轻摇了摇,并不为扇风,只为扇去心中不该有的臆想,“不过现在又想通了,只想消消食,锦瑟若觉得累了,便先回去吧。”

    这段路并不长,而锦瑟如今也有了足够的自保能力,楚留香很放心让她一个人回百花楼。一段时间不见,她似乎变得更厉害了,无论是在碧水湖中为他们扫清密室外的障碍,还是在折柳山庄将宫九斩于剑下,现在的她不仅不需要别人的保护,还可以保护别人了。

    在折柳山庄内,楚留香本以为自己还有一点机会,可是瞧着刚才锦瑟与欧阳琴的互动,他才发现他连一丝一毫的机会都没有。事实上他早就该放下了,也许是因为马上就要回到自己的世界,所以他的心才乱了?

    “累倒是不累,晚饭我吃得也不少,走走路消消食是个不错的主意。”楚留香无话可说了,锦瑟倒是有许多话想说,见四周无人,她稍稍压低了声音继续道,“等花大哥身上的毒清干净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吧,我想楚大哥的朋友一定也很焦急,都盼着你赶快出现呢。”

    原本四个人找寻天珠便是为了各回各家,要不是因为罗刹牌的事情,他们早该与陆小凤告别离开这里了,如今罗刹牌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宫九也死了,也到了该与陆小凤分别的时候了。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就算楚大哥再舍不得与陆大哥分开,如今也到了该分别的时候。”见楚留香听到她的话面露不舍之意,锦瑟还当他是与陆小凤兄弟情深,不愿意这么快走。

    楚留香苦笑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何尝是舍不得与陆小凤分开?只是有些话心里想想便罢,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摇头又点头之后,楚留香叹了口气道:“老胡想必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蓉蓉她们恐怕也发现我不见了的事情,我是该回去了。”

    “我刚才瞧见厨房还有几坛好酒,待花大哥喝完药睡下,你与陆大哥便能一醉方休了。”

    锦瑟觉得将要离别时正是该一醉方休时,虽然她不能喝酒,但楚留香和陆小凤都喜欢喝酒,晚上大概是担心花满楼的中毒情况两人才没有喝,等花满楼喝了欧阳琴煎的药睡下,他们应该会很想秉烛夜谈相醉天明吧。

    “锦瑟倒是越来越了解我和你陆大哥了,那你回去之后想做什么?”该说的话已经说完,这段路也没有再走下去的必要,楚留香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望向了锦瑟。

    “我想为欧阳大哥做一面琴,琴身还没有刻好,我想抓紧时间把琴做好。不过我打算给欧阳大哥一个惊喜,所以楚大哥不能说出去哦。”

    想到包裹中的那面雕刻到一半的梧桐琴身,锦瑟脸上不由浮现出热恋中女子皆有的娇柔神色,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虽然此处距离百花楼已有不小的一段距离,可她的心却像是与欧阳琴的心紧紧贴在一起一般,任谁也无法插.进去一点儿。

    “那我们快些回去,想必欧阳兄心里也念着你。”

    楚留香抬头望了望月亮,又望了望锦瑟。锦瑟应了声,轻快的脚步踏在青石板路面上,没一会儿功夫就与走在后面的楚留香拉开了一段距离。眼瞧着距离越来越远,锦瑟却没有回头看一眼的意思,楚留香自嘲地笑了笑,祭起轻功赶了上去,几个起落便来到了锦瑟的身后。

    两个人很快回到了百花楼,药已经煎好,由陆小凤端上去给花满楼服用了,炉火未熄,火光中的欧阳琴看起来多了几分味道,锦瑟不由得看痴了,等欧阳琴握着她的手往外走去,她才回过神来:“怎么往外走?”

    “肚子饿了,锦瑟可愿陪我去吃点东西?”

    欧阳琴的语气很是温柔,让人无法拒绝,虽然刚刚走了一圈回来,但锦瑟丝毫不觉得欧阳琴的提议有什么不对,反正她刚刚消完食,正好有肚子可以再吃点东西。

    “我想吃臭豆腐,欧阳大哥想吃什么?”锦瑟摇了摇两人交握的双手,难得听欧阳琴说想要出去吃东西,她很好奇欧阳琴想要吃什么。

    欧阳琴微笑着将锦瑟的手贴到自己的唇边印下一个吻,似是开玩笑道:“若我说想吃你,锦瑟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