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10

茗希的席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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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凌易看着翟远无处闪躲只能垂眸的模样,心里好气又好笑,只能松开手。

    “爱卿这是什么反应,莫不是不高兴?”凌易挑眉,看着有些欲言又止的翟远:“爱卿倒是说说——和敏公主如何?”

    翟远忽的怔住了,没有回答。

    “因着是当驸马,这纳采问名纳吉什么的更是要重视许多——爱卿何事有闲暇,好和朕去护国寺请高僧瞧上一瞧?”凌易含笑看着翟远。

    翟远反倒是半天没反应过来,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直愣愣的看着凌易——若是平常,翟远必定顾忌着君臣身份不敢直视圣颜的。

    凌易还想再开口说几句时,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翟远也像是被恍然惊醒了一样,目光立马移到了地面上,凌易见他一幅接下来就要请罪的表情,赶在他跪下之前开口道:“进来吧。”

    “陛下——天大的喜事啊!贵嫔娘娘有孕了!”来福尖利的嗓音响起,却是让屋里的两个人都怔住了。

    凌易皱着眉,一幅神色不虞的模样——看上去不仅没觉得这是个喜讯反而更像是听见了噩耗。

    来福本来还因为子嗣不丰的陛下又有了一位子嗣而喜悦的心情顿时就沉了下去——他竟然一时激动忘了这个屋子里还有陛下最近一直关注着的翟远将军。

    当着这位将军的面谈论陛下的后宫子嗣——这位翟将军万一一怒之下和陛下闹掰了,那自己可如何担待得起!

    凌易也想到了这一层,侧头看向了翟远——希望能够从他脸上看到更多的动容。

    可偏偏翟远低下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声音也一如往常的平静无波:“陛下还请速速回宫吧,最近乃是多事之秋,在宫外着实不够安全——而且贵嫔娘娘有孕,陛下理当多多照料。”

    凌易深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了。

    来福迈着小碎步跟着,一边在心里暗道:要遭!陛下和将军果然为这件事闹别扭了!

    正在心里寻思着,却见到前面的陛下停止了脚步,眉眼里也没什么表情,反倒是多了一些势在必得:“给朕查查,最近贵嫔接触了那些人。”

    来福听见这吩咐,在心里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话听上去可不像是这么简单。

    “难不成贵嫔肚子里的那个不是陛下的?”沈兰泽倒是放下了手中的书籍,看向了坐在上位的凌易。

    “不一定。”凌易心不在焉的回答。

    沈兰泽倒是皱起了眉头:“陛下——翟将军在您的心里究竟是什么地位?”

    “你逾越了。”凌易没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顿了顿,不自觉的捏紧了手里的茶杯:“你说——若是有个人对你也是心有好感,但却是偏偏什么也不肯说出来,这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沈兰泽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原本还有些打抱不平的心情瞬间变成了笑意:“那也只有一个原因了——因为太过爱惜了。”

    凌易的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不过一瞬间明亮了不少的眸子倒是把他出卖了。

    “陛下……”还没等凌易兴奋的心情恢复,来福就走到他身边,附耳低声的说起了调查出来的结果。

    “原来如此。”凌易知道了前因后果,自然也就理清了思路:“你最近还是当心些好——朕再派些人跟着你。”

    “贵嫔不也怀上了吗?这火力怎么还冲着妾来?”沈兰泽抱怨归抱怨——她也不想去破坏说好的约定——也就接受了。

    “贵嫔那里——你也少去,等到这件事彻底处理了,你也就能得偿所愿了。”凌易淡淡地了一声,便也只能前往淑兰殿——哪怕只是做做样子,让算计此事的人以为自己相信了才行。

    凌易在贵嫔那里呆了半柱香的时间,又派人送去了一大堆赏赐,还恢复了她的贵妃位份——只是这宫权依旧是在德妃贤妃手里,她这个贵妃依旧只能乖乖的呆在淑兰殿里养胎。

    但这也足够让曾经被夺去身份的贵妃感到心满意足了——更何况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皇帝的血脉,就凭着这个就足以让其余的妃嫔们嫉妒得内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的了。

    直到和敏公主再一次上门,凌易的生活还是很悠闲的——每天去上早朝,看着那些大臣明里暗里的想着法子的争权——有些是为了在后宫里的同族妃嫔,有的是为了油水丰厚的空闲官职,也有的是为了即将归朝的平叛大军,下了朝去长留阁和淑兰殿坐上片刻,然后回到御书房批改奏折。

    他已经有好几日未曾到翟家了——这也是沈兰泽支的招——据说欲擒故纵这种手段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虽然每天倒也有些思念爱人,但看着爱人似乎丝毫不受影响的从早到晚练武,凌易心里也像个少年人一样憋着气——他就不信翟远真的对他毫无想法。

    但是凌易不急,有一个人却是急了。

    因为这次翟羽出征乃是为了平反——这反贼正是当今皇上的兄弟——于是这帮大臣也没一个提议再来一场宴会庆祝庆祝。

    于是这些人也就被升了官赏了些金银珠宝,就各自回家了。

    翟羽自然也在这一行人之列。

    而一听到翟羽回府的消息,和敏公主那还坐的住?急急地奔到了宫里问起赐婚的事。

    凌易看着祁思婧一幅非君不嫁的模样,也只得上门和翟羽说道说道——先不提他的确有些想借着这个名头去见见几日不见的翟远——翟羽如今已是侯爷,手里又握着兵权,要讨论的又是终身大事,兼之对方自幼父母双亡,自然还是本人点头最好。

    凌易这次倒是没进内院,而是在会客厅坐了下来,一口一口小酌着将军府的茶水。

    皇上亲自驾到,翟家两兄弟自然不敢怠慢,一接到通知就放下了手中的事物来参见这位了。

    凌易心里说着来谈婚论嫁才是大事,可是眼睛却不自觉的往翟羽身后的翟远身上飘,看到对方没什么变化,凌易心里又是有些气恼又是有些欣慰——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希望翟远怎么样才好了。

    “陛下此番前来,臣等未能远迎,实乃大不敬……”翟羽也算得上是个儒将,不似翟远,自然是把面子功夫做到了十成。

    “翟爱卿多礼了——朕此次前来也不为了公事,倒是想问问,翟爱卿可曾订婚?”凌易面对着爱人的亲人自然态度甚佳,倒是一旁的翟远行了礼以后就一直低着头一声不吭,连个余光也不曾有。

    “臣身为将士,整天里刀光剑影的,自然是没有女子肯青睐于臣——更何况好男儿志在四方,臣只望能护洵国边关安宁。”翟羽不自觉的往旁边移了移:“臣另有事启奏。”

    凌易挑眉:“何事?”

    “家弟也已及弱冠,臣这个当兄长的,想向陛下请罪——家父的遗愿便是能够镇守边关,家弟自幼也有此意向,还希望陛下能够让臣等得偿所愿。”翟羽好似没看见凌易越发深沉的脸色,自顾自的说着。

    “爱卿意下如何?”凌易忍耐着听完,看向站在一旁依旧沉默不语的翟远。

    “陛下……臣请旨。”翟远没看翟羽,也没看凌易,而是一直盯着地上的石砖。

    “此时以后再议。”凌易难得黑了脸,又猛地灌了一大口茶水,这才接着说:“朕此次来还有别的事——翟爱卿,既然爱卿尚未定亲,不如就由朕来说说媒?”

    “陛下?”一直以来气定神闲的翟羽终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不知是哪家的闺秀,竟能瞧得上臣?”

    “翟爱卿这可就太过谦虚了——”凌易笑了笑:“朕前些时日还和家弟说起过做亲家一事呢。”

    “陛下指的是公主?”翟羽有些惊讶的抬头:“和敏公主?”

    “可不是——”凌易看出了翟羽的在意,满意的笑了笑:“思婧成日里净和朕念叨着翟哥哥,一听闻翟将军战胜归来,就求到了朕这里,非逼着朕给你俩指婚——不知道将军意下如何?”

    “这——”翟羽倒是迟疑了——他们家势大,他原本以为陛下必回许一门保皇党家的女子嫁与他,但却没想到居然会是和敏公主。

    对于不同于一般女子生性活泼的和敏公主,他自然是有好感的——不然也不会当时来个英雄救美。

    但他听说了皇帝日日探望他家弟弟的事情,再加上他的心腹所说的两个人之间的暧昧举动——这就让翟羽误会皇帝忌惮他们翟家,于是仗着翟远的心意来攻克翟家。

    而现在,一边是弟弟,一边是颇有好感的女子——翟羽迟疑了片刻:“臣自是愿意的——只是边关镇守不可或缺,不如就让家弟前往?”

    翟羽的心思凌易岂会不知——他不过是想着驸马不得随意出京,就打算只让翟远一个人离开。

    凌易一边气闷一边寻思:难不成自己还成了洪水猛兽不成?这翟羽还非要阻挠我们二人在一起。

    再看看翟远,他好像事不关己的一动不动。

    凌易内心的火苗“噗嗤”一下又窜了起来,但是很快又被熄灭了。

    “臣身体已无大碍,随时可以回宫任职。”

    凌易挑高了眉毛,璀璨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暂且不用——翟爱卿既然同意了这门亲事,不如爱卿再修养几日,等到过几日爱卿就和朕一道前往护国寺后,再任职也不迟。”

    翟远趁着翟羽还没插话就点头应了是。

    凌易乘上软轿,看着恭送出门的兄弟二人,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爱卿可别忘了和朕的约定,朕……等着。”

    这句话明显是对翟远说的,尾调还拖长了些,听起来暧昧而又让人浮想联翩。

    凌易看着怎么也不肯看向自己的翟远,倒也不在逼迫,而是放下了帘子打道回宫——宫里还有位和敏公主等着他的赐婚呢。

    “陛下——翟将军……”来福的声音传来,凌易又掀了帘子,果然就对上了对方那直直地看着的目光。

    对方怕是也没想到会被人发现,立马又移开了视线,只剩下凌易一个人低低地笑出了声,眉眼里全是愉悦。

    果不其然,刚回到乾坤殿,就看见了坐立不安的和敏公主——这位公主一看见他就激动的站了起来,眉梢里又是紧张又是期待。

    “皇兄,他怎么说?”和敏公主拽着裙摆,大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他。

    “没怎么说。”凌易故意板起脸回道:“朕琢磨着这赐婚的圣旨还是先……”

    “皇兄,别啊!他明明都收了皇妹的礼物了,自然应该和皇妹在一起,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的地方!”和敏公主一听见这话,立马急得团团转。

    “朕瞧着这翟羽实在不是什么好人选——思想迂腐,哪里受得了你这性子?”凌易的语气很是不虞。

    “哪里的事!”和敏公主急着反驳道。

    “朕今日从翟家回来——正巧听人说了几句,这翟家二公子有个爱慕者,偏偏你这心上人觉得他们不甚般配,总是寻思着要棒打鸳鸯,你说这还不叫迂腐?”凌易装作怒气冲冲的样子:“朕还是替你另寻一门亲事吧!”

    “怎么会呢?”和敏公主急得都快要把衣角扯破了:“天翔才不是这样的人!”

    “朕亲耳所闻,还能有假?”凌易挑眉。

    “那……皇兄,若是我说服天翔了,您会不会改主意?”和敏公主急得手足无措,终于想出了一个主意。

    “唔……”凌易本就是在等着这句话,此时听见她亲口说出,自然是满心欢喜,但仍然装作一幅不情愿的样子:“也不知你这丫头瞧上他哪一点了,罢了,你若是能在朕替你寻得下一户好人家之前说服了翟羽,朕就允了你。”

    看着和敏公主兴奋的离开的背影,来福扫了眼被压在奏折底下的赐婚圣旨,心里默默地为这位公主默哀。

    凌易倒是没有欺骗单纯少女的罪恶感,而是带着得逞的笑意拿起桌子上的奏折。

    来福看了眼皇帝陛下,思索了片刻还是静悄悄地退下了——他实在是不敢打扰陛下,连奏折都拿成了批阅过的陛下看起来实在是令人胆战心惊的。

    当然,来福没想到更加令人胆战心惊的事还在后面——乾坤殿才安静了没多久,就有小太监急急地跑来:“公公不好了!贵妃娘娘那里又出事了!”

    来福一听见这话,整个人都是一怵,连忙推开了殿门禀告了凌易。

    凌易倒是不吃惊——因为他安在宫内的眼线已经告诉过他后宫的异常了——但是依旧收拾好了面部表情,摆出一幅痛心疾首的模样直奔淑兰殿。

    还未到殿内,就听到一阵接着一阵的哭喊声,一位位梨花带雨的妃嫔们正哀哀戚戚的恍若坠胎的是她们自己似的。

    是的,这位怀上了子嗣的贵妃娘娘流产了。

    凌易站在外殿,面色冰寒,而下坐的一众妃嫔也渐渐的收了泪珠,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起了自己的想法——虽然大半在凌易看来都是无稽之谈。

    而德妃和贤妃则是紧锁着眉头,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凌易撇了一眼就心里有数了——但还是开口道:“德妃和贤妃有什么话就直说了吧。”

    “是,陛下。”德妃应声,还是迟疑了片刻,这才开口道:“妾怀疑此次贵妃出事,乃是人为——妾刚刚从丽妃娘娘送来的云锦累珠披风的内衬里寻到了麝香,虽然量不多,但是贵妃娘娘身子娇柔,隐隐的也就有了滑胎的迹象,今日又点了苏合香——所以才……”

    “那苏合香是何人点的?”凌易脸色阴沉的看着跪了一地的淑兰殿宫人。

    “奴才不知——那点香的奴婢不久前就自尽了!”宫人们瑟缩的回答着,眉眼里全是恐惧。

    凌易看向德妃,德妃继续道:“这些宫人妾刚刚已经审问过了——听闻有人看见那个点香的宫女曾经偷偷的和宫女腊红接触过。”

    “腊红?”凌易皱起了眉头:“是坤宁宫里的?宣皇后娘娘过来。”

    凌易看着周围的女子们一个接一个的为皇后辩解,实际上眼里是满满的恶意,不由得有些无奈的扶额——比起在宫里看一出接一出的大戏,倒还不如琢磨琢磨和翟远一起去护国寺那天到底该穿哪一身衣服才能显得更有魅力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