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熟人”

何以墨色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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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黑了许久,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去感知周围的一切。

    尽管我很努力的去听周围的声音,但是他们似乎是商量好了的,一路上就连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所以我什么也没能知道。

    走了许久之后,他们停了下来。

    然后,我听见寞离说道:“人我给您带来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就全部交由您处理了。”

    我不知道在这里发生了些什么,但是我听到了脚步声,那些人似乎都陆续离开了。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我不远处响了起来,但是我却没能听出她是谁。

    我很清楚的记得,我所认识的人当中,没有一个人的声音是这个样子的,一个也没有。

    我的眼睛还是看不见,但是我感觉到,有一只手抚上了我的脸庞,动作很慢,很温柔,让我有一点想我妈了。

    我尝试着发出声音:“……呃!啊啊……”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张嘴就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很难听!

    “嘘……别说话……你现在的声音,好难听啊……”

    那只手仍旧在我脸上继续抚摸,似乎是在感怀什么。

    我挣扎着从地上坐了起来,双手被捆到了背后,但是脚却没有被困住。

    接着,抚摸我的那只手停了一下,然后狠狠地给了我一个响亮的巴掌!

    妈的!这女人有病啊!

    “当初你负我,我不怪你。可以你却让我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女人的声音听上去既怨恨有很……温柔,“我一直爱着你啊……可是为什么你从来都不愿意正眼看我一眼?我求求你了,看看我好不好……”

    我的脑子一下子就懵了!

    我操!这算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就从悬疑片变成了爱情片了?!

    冰凉的触感让我不由得一栗,往后躲了躲。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永远都不会的。”女人尽可能温柔地说道。

    她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后悔,有些遗憾的语气在我听来竟是那样的无力,我似乎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但又仿佛不能。

    眼前的黑色终于褪去,我的眼睛终于能够看见东西了。

    我看见了那个女人——很漂亮的一个女人。她就这样看着我,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可惜的是,我并不认识她,我的记忆当中从来都没有过这个人的存在,别说是一段有关于她的回忆了,就连一丁点另星的片段画面都没有。

    她摸着我的脸,轻轻地笑了出来:“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然一点都没有变,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可是我已经变得不一样了啊,女人的容颜总是脆弱的……”

    我歪着头看着她的脸,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唯一让我觉得有点奇怪的就是,她额前垂下来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异常。

    “你在看什么?”女人问道。

    她的语气已经放松下来了,不像之前那样对我有敌对态度。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便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的脸,装作自己是在回忆什么事情的样子。在这种时候,她已经把我当成了另外一个人,那么就不要告诉她真相。

    如果在我面前的是别人,我应该会把真相告诉他。但是在我面前的是个女人……女人发怒的时候也是很可怕的,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我轻轻摇了摇头,张了几下嘴巴,发出一阵嘶哑难听的声音——我不能说话。

    女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拿过来一瓶液体,又解开我的双手,递给我,示意我喝下去。

    我有点疑惑了。

    这个女人竟然这么大胆,难道就不怕我做出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吗?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我这个念头是错误的了。

    我借着接过瓶子的机会,环视了一下这个房间——我没有看见任何一扇门,墙体焊接的很严实,不像是能够打开的样子。

    这么说来,这个房间就相当于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那么,刚才我是怎么进来的呢?那些人又是怎么出去的呢……

    女人看着我,笑了出来:“这个房间并不是没有出口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把瓶子里装着的液体一口气全喝了下去,嗓子里突然就变得有些湿润了起来,不像之前,像是被什么东西封住了一样。

    我尝试着发音,但是这一次,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别着急,还要一会才能起作用呢。”

    女人很自信,脸上的笑容温和和煦,只是觉得她的脸有一种虚幻的感觉,似乎被风轻轻一吹就会被吹走。

    我指了指她的脸。

    她愣了一下,然后明白了我是什么意思:“你想看看吗?”

    我点头。

    她把她的头发撩了起来,露出了另外半张脸,已经不能算是人类的脸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自嘲似的笑了笑:“果然,我就知道你会是这样的表情!这可都是你害的啊!我耗费了大量的金钱,让自己活到了现在,但是我的脸却恢复不了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一直活到现在吗?”

    见我没有反应,她便继续说道:“因为我要让你知道……”

    她最后的几个字说得很轻,我完全没有听见,但是她却也没有在说些什么了。

    过了一会,她让我开口说话。

    “……你……你是谁?”我的嗓子终于恢复了正常,但是这一个简单的问题问出口之后,我后悔了。

    女人的脸色变了变,有些阴晴不定,但是她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我是谁?我是阿飘,当初被你捡回来的一个孤儿——阿飘——啊!”

    阿飘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是曜吗?南——宫——曜?”

    这确实是我的名字,但是我从未见过这个女人。

    “我是南宫曜,但是我并不认识你。”我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如果我们见过的话,那应该是在很久很久之前了吧?我是星际旅行者,也是时空旅行者,现在的我,还不认识你。”

    强烈的第六感告诉我,我和这个女人认识了很久,而且发生了很多事情。她或许是我生命里面不可缺少的一个女人,但是这于我来说,并没有多大关联。

    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都是一颗浮萍,永远飘浮在茫茫星海当中,没有目标,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匆匆过客,我的终点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永恒的消逝。

    我曾经听轩和磷说过,经历过时空旅行的人,身体里的一些东西会变得不一样,所以时空旅行者死了之后,尸体一定要经过特殊焚烧,焚烧至连灰烬也不剩,以免被他人利用。

    阿飘不敢置信地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笑了起来,最后竟然哭了:“是啊……是啊!你不是我爱的那个他!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

    我的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好可怜。

    身子一动,我竟然抱住了她,这是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的。

    我往后移了一点点,正好对上她的眼睛,充满泪水的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看着她这副样子,我在心里悄悄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出了让我自己都非常震惊的话:“别哭了,我喜欢你笑起来的样子……你看,我现在回来了,我是你的曜。”

    阿飘哭得更厉害了,窝在我的肩颈处,无声地哭泣着,身子一直在不停地颤抖。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给她一点安慰。

    在她哭了很久之后,她主动离开了我的怀抱,脸上已经恢复了冷静,她用一种冰冷的声音对我说道:“我知道你只是想让我好受一点,但是你没有必要这样,因为你不是他,永远都不会是——即使你们是同一个人。”

    她这话说的有道理,但是我竟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笑了笑,便动手去解开绑在脚上的绳子,然后活动了一下筋骨,站了起来。

    阿飘一看见我站了起来,慌了神:“怎么?!你现在就要走吗?!多陪我一会不行吗?”

    我轻轻推开她:“阿飘女士,我们是生活在两个不同时空的人。”我看着她眼睛里面的绝望,继续说道,“你自己也已经说过了,你是一个被我捡回来的孤儿,那么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我的年纪都会比你大很多,我们两个不管怎么样,都是不会有结果的。”

    一点一点地,我看见希望的光芒从她的眼睛里慢慢地消失,但是这还不够!

    “你已经等了很久了,但是你始终没有等到他,他已经死了,他生前不属于你,死后自然也不属于你,你还是放弃吧。”我尽可能说的平静,“我没猜错的话,这个站台是由你出资建造的吧?你已经拥有了很多人不能拥有的东西了,你应该知足了。”

    阿飘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你怎么会懂呢?你当然什么都不懂,你又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些什么呢……算了,你走吧……”

    阿飘为我打开了出去的路,然后叫人把我带去轩他们那里。

    这个女人等了太久,她已经等不下去了。

    我相信,仅凭我刚才说的话,就已经足以把她退到崩溃的边缘了。

    这一次算是我负了她吧,让她那么伤心,看来我在她的心中,真的很重要。

    只是……我是时空旅行者,也是星际旅行者,我这一辈子,不可能和任何一个人有结果,哪怕是与我有着同样身份的人也不可能。

    希望她还能找到一个爱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