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舒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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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陌潇洒离去后,赵臻和林梦音二人失神许久。

    林梦音首先再次开口,“该如何对她?”苏陌虽然看似对他们并无仇恨,且已经应了日后桥归桥路归路,可当如此大度?虽然得到了苏陌回应,她仍旧是不放心。

    该如何对苏陌?是除去后患,杀了苏陌一了百了,还是放任苏陌的存在?林梦音陷入了两难之中。

    赵臻目光深邃的看向林梦音,沉声道:“你认为你可以与她为敌?”苏陌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且又有张辛臣保驾护航,短则一年,长达十年,皆是对苏陌无可奈何。且苏陌是个特别知道如何应对困境之人,今日应约前来赵家,且能够以笑脸相迎,足以说明,苏陌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是夫君认为能够化干戈为玉帛?”林梦音面色发白,她承认在与苏陌的交手中,她屡占下风。但若是不全力一搏,岂不是要被苏陌将她完全掌控在手中?她不喜欢将自己的命运时刻高悬某一处,而不知何时会被隔断绳索,最终坠落。

    就在刚才苏陌出现的时候,她最后悔的不是那日动了手,而是她为何不下手狠一些?只要再狠一些,苏陌绝对是回天乏术。

    赵臻起了身,目视前方,深邃的眸光内寒光凛凛。

    没有得到赵臻的回应,林梦音仿佛身在没有方向无边无际的大海之中,仓皇无助。

    苏陌的死里逃生重新出现,令她打乱了计划,更是不知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一切,她也起了身,然后走过去主动握住赵臻的手,她眼中闪烁着泪光,柔声道:“夫君,我只有你可以依靠了。那日的确是我莽撞,不,是我自私。我害怕你的选择,害怕你会突然选择她而非我。我害怕她会夺走我的一切,包括你。几个月以来我一直生活在痛苦之中,看着你距离我越来越远,在你的眼中也渐渐的没有了我的身影。自从认识了你,我的心里全部都是你,总是想着该如何与你共度余生,面对一切,那是我从未有过的勇敢。但是,自从我自私的选择杀了苏陌来抱住这一切后,仿佛我已经失去了你。不求你心中时刻挂念我,但求你能够真正的认识我,与我携手面对一切。夫君,我如今能够依靠的,只有你了。”

    在赵臻面前,她可以温柔缱绻,但是却没有一刻如同现在这般卑微,她希望能够用卑微换取他的信任。

    他的手很暖,碰触时能够让她心颤。

    她忽然想到,孩子,一个孩子的出现便能改变现状。

    “放心。”赵臻简单的回应。

    如此简单的回应却是让林梦音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欣喜若狂!

    林梦音知道,苏陌暂时不会轻举妄动,毕竟苏陌在苏家是寸步难行,麻烦甚多。只是等处理好了苏家的麻烦后,苏陌接下来会做什么?她不想等待,现在苏陌分身乏术,是个时机。

    ……

    想要隐瞒真相,遮盖丑闻,大多的时候是越隐瞒越容易泄露。

    这两日,突然有一个传闻在盛京的大街小巷被传的沸沸扬扬。

    是怎样一个传闻?

    是关于那个似乎总是不太平的苏家。

    苏玥儿夜半三更出去会情郎,与情郎在破庙苟且,结果被刚刚定下亲事的状元晋子安发现了!

    苏家想要息事宁人,摆平此事,让晋子安吃个哑巴亏,娶个残花败柳回家。仗着自己家大势大,就开始仗势欺人了!一个残花败柳硬要塞给晋子安!晋子安也算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尽管苏玥儿做出不守妇道此等令人不齿的事来,晋子安也没有兴师问罪。

    苏家,欺人太甚了!

    许多人私下里议论起来,都是为晋子安抱不平,谴责苏志东的无耻,苏玥儿的荡妇行为。

    事情越传越离谱。

    苏志东的同僚私下里,在面对苏志东的时候都是不屑的神色,苏志东大怒,这等事却又是不能解释的,只能生生的受着。毕竟苏玥儿夜半三更出去,也是去会情郎,不过是去见晋子安而已,而且这是他人的算计,苏玥儿虽然不是与晋子安苟且,却是被几名乞丐毁了清白,这是不争的事实!

    当然,他极力的掩藏此事,为的就是不让他人知晓。可没想到看似不漏风的墙,还是漏风了!他自然不能伪装没有此事,让晋子安娶玥儿。

    苏玥儿被人侮辱的这件事情,完全是有人在背后算计策划,所以就算是尽量隐藏此事,也无法遮掩。

    此时苏家,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每一个下人都在私下里议论此事,那天晚上被封了口的下人是憋着的十分难受,都想说苏玥儿不是与情郎苟且,而是被多名乞丐给侮辱了!最近两日苏玥儿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半步没有出门,就连张氏对苏玥儿也是极为失望,那天晚上过去后就一直没有过去探望。

    至于苏玥儿和晋子安的婚事,到现在都没有结果和回应。

    现在传闻这么难听,晋子安到底会如何抉择?冒着与苏家为敌的下场退婚还是受着委屈娶苏玥儿?

    苏晴一大早听闻了此传闻后,原本不信,可又联想到这两日下人在私下里的议论,说苏玥儿将自己关在房中两三天了,一直不出门,连饭都不吃,才确定外面的传闻应该不是空穴来风。想不到苏玥儿当真是如此无耻,与晋子安是刚刚定下的婚事,结果就不知羞耻的与晴朗幽会!

    如今满城皆知,苏玥儿真是得到了报应!实在是大快人心!

    确定了消息后,苏晴跑去见苏陌。

    今日苏陌起的有些晚,苏晴赶过去的时候,苏陌刚刚梳洗好,还未用早膳。

    “三姐,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苏晴卖起了关子,眉开眼笑的问向苏陌。

    苏陌笑道:“我好奇的是好消息和坏消息哪一个会让你如此高兴。”

    闻言,苏晴眨了眨眼,硬是憋着自己不大笑,否则让下人听见怕是会说她背后幸灾乐祸,其实,她就是幸灾乐祸了!“三姐,我知道你聪明,可是要猜猜嘛!”她可是心中雀跃不已,认为大伯父他们要招报应了!

    “好,那么就先说说好消息吧。”苏陌笑着点了点头。

    苏晴轻咳几声,“好消息就是苏玥儿从今以后都不会再出来害人了。”做了这等见不得人的事情,怎么可能还有脸面出来见人?更何况还出来害人?就算是苏玥儿再没脸没皮,怕是在传闻之下也不能在胡作非为了!

    苏陌眸光微动,继续笑道:“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苏玥儿与情郎优惠,没想到被未来夫妇晋大人亲眼看到了!她的这桩引以为傲的婚事恐怕要泡汤喽!”苏晴眉飞色舞,愣是摆出了一副十分怜悯可惜的表情。

    当然,外面的传闻苏陌自然是知晓的,只不过她好奇的一点是,她未曾有时间出去弄传闻,怎么会忽然就有传闻了?难道还有一个人想要报复苏玥儿?可知晓此事的人不多,会是谁呢?

    “三姐,你怎么听到消息后一点儿都不惊讶?难道是你早就知道了?”苏晴见苏陌神情没有一点儿变化,丝毫不惊讶,便有些好奇的问道,她起床起的早,听到下人的议论后想明白这事儿不是传闻后就来见苏陌,见苏陌的神色,大概是早就知道了。

    苏陌点头,“恩。”

    “是不是太过大快人心?苏玥儿是自毁前程。”苏晴压低声音问苏陌。

    苏陌微笑回道:“此事应该不算完结。”能够如此快的做出传闻,让苏志东暂时处于下风无言以对的人,大概这是他走的第一步,接下来,苏玥儿怕是还要承受许多。如此,她倒是可以省几分力气,坐山观虎斗。

    “难道还会有事情发生?”苏晴瞪圆双目。现在苏玥儿可是名声彻底臭了,再怎么费心也没办法扭转了。难道还会更差?

    “不出意料,会。”苏陌点头。她,慢条斯理的喝下一口粥,吃了一口小咸菜,最近几日她早上起来的时候不喜欢吃太过油腻的,清淡的粥和咸菜极对她的胃口。

    苏晴笑了,“恩,我等着。我等着苏玥儿受到报应,她与人苟且被人发现又能怎样?她是没有看到大姐被那些人活活折磨死的下场,现在还远远不够!”他

    ……

    苏玥儿躲在房间的角落里,这两日父亲和母亲,还有大哥都没有来看过她,是在厌恶她吗?

    是,她自己都在厌恶自己,觉得自己恶心至极!太过肮脏了!

    她现在还活着,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是认为晋子安不会嫌弃她?晋子安怎么可能不会嫌弃她!只是,她期待知道真相的晋子安能够拯救她,否则她日后该怎么办?寻死吗?她没有那个胆量。这两日她不止一次想过死,甚至准备悬梁自尽,可当真要悬梁自尽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胆子很小!

    “是谁?究竟是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苏玥儿无助的低声哭着。“爹,娘,哥,难道你们真的要放弃我了吗?这件事情追根究底是有人害我啊!我没有错,一点儿错都没有。为什么要让我落到如此境地?”

    “我要杀了那几个乞丐,我要杀了他们!都是他们,毁了我的一切!”苏玥儿哭喊着。

    可是,她连那几人的脸都没有看清,一张张全是灰尘的脸,她只要一想到那几人,胃里就会翻天覆地的想要呕吐。

    她浑身无力的躺在角落里,虽然两日没有吃东西,可她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饥饿。

    就在她被饿的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有人进来了。

    她期待的看过去,希望爹娘已经原谅她,大哥说还会帮助她,她希望见到他们,或者是晋子安,她希望晋子安是个侠者,不在乎她是否清白,只在乎她这个人。

    进来的人是一名男子。

    她虚弱而焦急的喊道:“爹?大哥?”是他们吗?他们真的来救她了吗?

    “我是晋子安。”

    来人冷声回道。

    声音极冷,似乎比那天破庙里的温度更冷,她浑身打着冷颤。

    “子安,你来了!你终于来了!”苏玥儿激动的满眼都是泪,她虽然饿的浑身无力,可仍旧是靠着激动而起身奔跑过去,他真的来了!他是爱她的,所以不计较她所失去的,她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对他,珍惜这一切。

    她怕极了,尽管以前不可一世,认为自己是最厉害的,只有她害别人的份儿,绝对不会有人能够害她,可没想到她会被人所害,失去了她最珍贵的清白。

    就要靠近晋子安,她抱住了他。“子安,我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你一定不会不要我的。我以后一定会尽我所能帮你,好不好?不要离开我,千万不要离开我。”他是她的救命稻草,她不能没了这根救命稻草。

    晋子安拉开了她,低眸看着她,冷声道:“苏玥儿,你在异想天开吗?”他的声音压的极低,且又在她的耳旁说着,即使外面站着人也不会听见。

    苏玥儿大惊,眼角的泪珠还未干,她惊恐的抬头望着高她整整一头的晋子安,“子安,你……你……”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来见她,不是因为原谅她了吗?

    “我若娶你,必是盛京内最大的笑话。”晋子安冷声道,森冷的目光看的苏玥儿浑身冰冷,渐渐绝望。

    为什么?

    他难道不爱她吗?连这点事儿都不能包容吗?

    不,不行,她不能没有他!如若他都不要她了,那么她日后该怎么办?

    “求求你,不要放弃我。子安,不要放弃我。”她抓住他的胳膊,头一次如此低微的乞求着他人。

    但是让苏玥儿失望而且绝望的是,晋子安忽然冷笑一声,道:“如今的你,肮脏的连尘土都不如,莫非还想嫁给我?你认为,我会要你?”

    闻言,苏玥儿踉跄退后一大步,身形不稳,面容苍白的望着眼前极为陌生的男子,他竟如此形容她!说她肮脏的连尘土都不如!

    不,她没有那么的肮脏。她是被人陷害的啊!她完全忘记了当初害苏吟时的想法,当时的她十分嘲笑苏吟的肮脏。

    “你怎么会……”为什么风度翩翩的子安会变得如此冷漠无情?苏玥儿步步后退,仿佛站在眼前的人是完全陌生的人,是会让她觉得恐怖的人。

    晋子安也在步步接近,更是无情的道:“你怎么不去寻死呢?被人侮辱还能如此没脸没皮的乞求我要你?在我眼里,你现在连青楼妓子都不如!青楼妓子我都觉得恶心,更何况是你!”

    被晋子安步步紧逼,退无可退的苏玥儿无助的靠在墙边,泪水狂流,“为什么?你为什么如此无情!”

    “因为你,不值得我有情。”晋子安黑眸里是骇人的杀气,令苏玥儿恐惧的浑身颤抖。

    苏玥儿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如此逼迫她!她猜测他会离开她,因为她毕竟是不完整的。可是,他竟然忽然间仿佛变了另外一个人一般,在逼迫她,想要让她死!难道是她让他脸面无光,被人嘲讽,所以将怒气都撒在她的身上吗?

    晋子安又道:“你是想让我退婚后你无地自容生不如死,还是自己了结?”

    苏玥儿哑口无言,她嗡了嗡嘴,不知该如何回应。她此刻充满了绝望!

    片刻后,晋子安从房中走出。

    苏志东和张氏二人就站在不远处,二人都没有脸面见晋子安,即使晋子安是出身寒门,根本就不足为惧,可发生的这件事儿实在是令人没脸见人啊!

    晋子安见到二人后,叹气一声,“对不起,小辈实在是不能接受,这两日我试着让自己想通,毕竟她也是迫不得已被人所害。只是,见到她后,小辈就会想到那日救她的情形。那情景几乎已经成为了小辈的噩梦。所以,婚事只能取消了。但愿日后玥儿能够找到真心真意能够接受她的人。”

    “这件事也实在是不能勉强你,只是玥儿对你是真心的。难道就不能再考虑考虑吗?”张氏言道。玥儿毕竟是她的亲骨肉,虽然现在已经被人毁了清白,可她仍旧不忍让玥儿以后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虽然苏玥儿和苏媛二人都一样失去了清白。可是,情况完全不同,苏玥儿是受尽了嘲笑,而且今时今日已经不同,苏志东身在朝堂,怎能因为玥儿一事而受尽嘲笑,耽误前程。

    晋子安眼眸深处,寒光一闪而过,他表面上苦笑着摇头,“实在是无能为力。”

    “就算是有心想要你这个女婿,可命运捉弄,怕是你与老夫没有这个缘分。罢了,婚事就取消吧。”苏志东极为可惜的回道。看似惋惜,实则心中却在想晋子安太过不识时务!若是晋子安对苏玥儿不离不弃,那么他一定会考虑日后助晋子安步步高升,可如今,是晋子安没有那份忍耐心,就不要怪他日后手下无情!

    晋子安心中冷笑,可面上却有几分无奈之色的回道:“实在是没有办法,小辈别无选择。”若是他人听见此刻苏志东和张氏的话,必定会笑掉大牙,诺大一个苏家,自家女儿做出了不要脸的事情,竟敢还想别人接受!

    当日下午,晋子安已退婚的消息立即以最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蔓延至整个盛京,几乎所有人都在鼓掌叫好。

    得知消息且见到晋子安真实面目的苏玥儿当天晚上寻死,结果被下人发现后救了下来没死成,只不过一直昏迷了整夜。

    深夜。

    官道所经过的一片竹林中。

    一行人在此处落脚暂时休息。

    刚刚已经吃过一些东西的他们靠在大树旁都在浅睡。

    突然,一只信鸽落于其中一人的腿上。

    轻微的声响令祁墨忽然睁开双眼,低眸看向落在腿上的信鸽。

    他一把抓住信鸽,从信鸽的腿上取下信件。

    坐在近处的上官云珊也睁开了双眸,看向飞走的信鸽,然后又低头看向他手中的信件,“盛京莫非有事发生了?”或许是有关于苏陌,他离开盛京的几个月时间里,也只有苏陌的消息会用信鸽传书,至于其他事情,祁墨的那些心腹均可解决。

    祁墨展开信件,上面的内容触目惊心。

    相比较得到苏陌意外死亡的消息而言,这个消息无疑就是有人给了他极重的一击。

    祁墨紧抿着唇,隐忍不发的怒火在见到苏陌自愿四个字的时候熊熊燃烧。

    上官云珊见祁墨的神色有异,察觉到他周身冰冷骇人的气息,察觉到必定是有大事发生。

    究竟是何事?

    “立即启程。”

    祁墨忽然站起,寒声命令四周还在休息的众人。

    “为何如此着急?已经赶路整整一天了,现在已经入夜,再连夜赶路怕是谁都承受不住。”上官云珊阻止祁墨,现在的时辰已经不早了,大半夜的没有休息足够就再赶路,怕是还没到地方多半就会筋疲力尽。

    祁墨低眸扫向上官云珊,望着上官云珊清丽脱俗的脸容,他面无表情道:“后日必达盛京。”

    “你!”上官云珊想要说疯了吗?整日赶路,不停不歇,也要五日左右的路程,要在后天到达盛京,必须马不停歇!

    祁墨做的决定便不会更改,任何人劝导阻拦皆是无用,上官云珊虽质疑却仍旧不再阻拦。但是,她的目光却落在了祁墨紧紧握在手中的信纸上。

    是关于苏陌的吧?

    回到盛京的苏陌,此刻如何了?

    上官云珊失神许久。

    后日必达盛京,究竟在苏陌身上又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