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玖:湖的表演。

马敖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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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赵强壮听到大虎对他的介绍之后内心是怎样的感觉。是翻江倒海的还是激情澎湃的。我只记得有一年。应该是2009年吧,在我和严召焕打架那一年,大亮子曾指着我对严召焕说过,这是我兄弟。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呢?内心有没有汹涌我已记不太清楚。只记得膀胱很是汹涌,有一股暖暖的尿意涌上你的心头。那种肾上腺给予的潮湿的兴奋,甚至比西贝睡在我旁边时的冲击力还大。我记得我当时好像是面无表情的。就像现在的赵强壮一样。但平静下究竟是怎样的暗涌,只有装满水的内心知道。

    疤哥听完大虎的介绍之后点点头。又多看了赵强壮两眼。用赵强壮的话说,疤哥看他的眼神很温暖。所以赵强壮说,他其实当时对疤哥的印象很好。其实不光是赵强壮,虎头帮里有很多人对疤哥的印象都不错。甚至还和疤哥是很好的朋友,比如大虎和杨敢。在我这一天初次见到疤哥的时候,也不由自主的觉得这是个真男人,或许是因为他脸上那道长长的刀疤在作祟,我甚至觉得,疤哥才是东北人的代表。他的身体没有那么强壮,个头也不是很高,但身材匀称。声音洪亮,还带着些温文尔雅的气质。彰显了一名大哥应该有的风度和气魄。

    其实在疤哥当东北帮老大期间东北帮在市里混的还算很开。和几个帮派尤其是虎头帮这样的大帮派关系都很不错。毕竟东北帮属于外省帮。想要在这里发展下去。就必须得倚靠本地的势力。疤哥就很好的做到了这一点,做事高调义气,但不轻易和任何人任何帮派结仇,所以才在a市这片混乱的土地上争到了三分面子。几年后疤哥死于东北帮内斗,新的帮主上台,东北帮开始在a市里不可一世。这才导致后来由虎头帮为首展开的江湖大风暴。这场大风暴断断续续又持续了几年,也间接导致了虎头帮的覆灭。也是那个时候。赵强壮才终于明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见面的真正意义。而疤哥如果知道在之后的几年里a市将卷起一场血雨腥风的大争斗。并且这场大风暴还和他的死有关。那么这时的疤哥。必定不会像这时这样做。

    这时的疤哥是带着诚意来的。他身后只跟着一个司机。而且司机还拿着一个大包。那包很正点,一看就是装钱的包,司机站在疤哥的后面,表情冷峻,一句话没说。疤哥却一直是笑咪咪的。他走到二刘兄弟面前,低头看了他俩一眼。之后扭头对大虎说道,大虎兄弟真是个讲究人。我本来是想着过来收尸的,没想到这俩小子一根毛也掉。大虎呵呵笑。说道,疤哥,这和我没关系,你得感谢我强壮兄弟。要不是他拦着。他俩的血现在都流干了。疤哥听了点点头。说到,强壮兄弟给面子,但我老疤子也不能护短。话音刚落。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说时迟那时快了,当时墙角摆着一排昨天晚上喝完的啤酒瓶,疤哥说完弯腰拾起一酒瓶。动作很快,都还没有看清楚,就先听到啪的一声。一个啤酒瓶砸到老刘头上。一个酒瓶下去。疤哥又是一个扭身捡酒瓶。又是一系列矫健的身手。又是啪的一声,第二个酒瓶砸到了刘老赖头上。两个酒瓶全部碎掉,而且碎的很均匀。疤哥的动作一气呵成,简单干练。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的痕迹。哥看起来也有四十多岁的年龄,能有这样的身手,看呆了围观的群众。

    大虎在一边看着这一切,但没有说话,只是假装安静的喝茶,之前说过,大虎和疤哥算是不错的朋友,所以大虎应该想到疤哥会这样做,或许大虎也觉得疤哥只有这样做才能暂时平息虎头帮的怒火,所以大虎没说话,继续喝茶,大虎不说话,坐在大虎左边的杨敢也不说话,坐在虎哥右边的赵强壮就是再傻也知道这个时候轮不到他说话,围着桌子坐着的三个人没有说话,那么站在一边的虎头帮其他成员就更无话可说,这让当时的大厅相当的安静,成为疤哥一个人的表演舞台。

    疤哥这两啤酒瓶子砸的一点没有手软,二刘兄弟顿时满头的血流了下来,他俩应该能感觉到疤哥这次确实是动怒了,所以两个人仍旧蹲在墙角,动都没敢动,尤其是刘老赖,其实他和疤哥的岁数相仿,但疤哥展现出的气势是刘老赖远远比不上的,所以他只有痛苦的低着头,配上正流血不止的脑袋,活像一只落水的狗,这个在东北帮成功赖了十几年的老赖,这次终于再赖不起来。

    两个酒瓶子砸完之后,疤哥的司机就像机器猫一样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白毛巾来,跑过去递给疤哥,疤哥潇洒的擦了擦手,擦完之后又把白毛巾递还给司机,司机确实很像机器猫,我还没有看清,白毛巾就不知被他塞到了哪里去,司机把白毛巾塞好之后,又过去给疤哥点了颗烟,疤哥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冲二刘兄弟恶狠狠的骂道,我草你妈的,虎哥你们也敢动,真他妈给东北帮丢脸。疤哥这句话说完,这场演出算是暂时结束,虽然整场演出中小动作和小细节多了些,但不得不说,疤哥这一出整的确实是帅呆了。尤其是在我和大亮子小飞严召焕这些小朋友的眼里,妈的确实是帅呆了,当时我看着这一幕快要忘我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旁边有一丝一丝的闪光,就像照相机的闪光灯,我我扭头看过去,原来是严召焕的眼里正在冒小星星,这次初次见到疤哥应该也给了严召焕不小的影响,至少让他知道了大哥是怎样练成的。毕竟疤哥这种老江湖的气度和做为,不是随便一个小大哥就能体现的出的。

    当然,同样是老江湖,大虎这时也凸显着大哥风范,自始至终大虎都是波澜不惊的坐在那里,偶尔喝茶,偶尔抽烟,没有说话,也没有刻意打断疤哥的表演,大虎给了疤哥足够的尊重,也给了他足够的表演时间,因为这是江湖所需要的程序,也是江湖所需要的平衡,谁都要给对方留下些空间,出来混社会,脑子里不能太空,更不能太满。疤哥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他知道自己的表演已经谢幕,接下来才是说正事的时间,倘若没有正事,表演也只是白费。疤哥走到司机面前,把包接过来,放到桌子上,拉开拉链,从包里掏出一个大方块,放到了桌子上,也不知是这个方块太硬,还是疤哥的力气有点大,方块放到桌面上的时候,发出沉沉的咚的一声。

    当时的桌子跟我还是有一些距离,所以我仔细看那个小方块是什么,直到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才看到,那个方块,是钱,是两大摞百元大钞捆到一起组成的方块,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把钱组合成这样的方式,所以当时我没有目测出那个方块究竟是多少钱,后来我知道,那是十万块,并且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十万块,是规规矩矩包扎好不用点的十万块。在当时来说,十万块是可以买到一辆中档偏上的小轿车的。赵强壮后来说,其实疤哥从包里拿出这个百元大钞组成的方块的时候,他是吓了一跳的,他以为疤哥从包里拿出的是武器,他甚至差点又把大虎扑倒在地,还好他又多看了一眼,才看到那是钞票,于是他从吓了一跳变成了又吓了一跳,然后又从吓了两跳变成了震撼,因为这也是他赵强壮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在他老家,在他的农村,靠种地挣到十万块钱几乎是一件不能想象的事情,而这个时候,这十万块钱,就这么被疤哥随便的摆在桌子上,疤哥看这大虎,微微笑,大虎也抬头看疤哥,此时大虎的脸上也有了淡淡的笑意,这两个大哥在此时,已经心照不宣。

    疤哥确实担得起东北帮大哥的身份,也不愧为东北人里的典范,虽然二刘袭击大虎事件在当时算是一个大事件,但毕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按照当时的物价来说,十万块的赔偿金确实高了,再加上刘老赖的堂弟老刘并不是东北帮的人,疤哥根本没有必要赎他,而疤哥这十万很明显的说明了来意,这两个人,他都要带走,与其说疤哥是为了东北帮的事赶来,不如说疤哥是为了东北人而来。他把这十万块挪到了大虎的面前,继续笑咪咪的说道,大虎兄弟,这件事是我的人做错了,拿这些银子给你和兄弟们压压惊,这两个人,就让我带走吧。此时的大虎终于肯站了起来,他用胳膊把钱挪到了杨敢的位置。然后一把握住了疤哥的手,也是爽朗的说道,疤哥,你给我大虎面子,我大虎肯定兜着,走。中午喝酒,不醉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