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沉默的相恋

长空无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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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勾搭到一个妹子。

    希瑞尔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渣了,但在这种女主的妈明显对他有好感的事实上,他忽然发现让克劳瑞丝爱上他——或者两个人“相恋”——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

    原版希瑞尔在发现自己对女主……好吧,就是场标准狗血言情剧了,直接把那货称女主也没什么大不了吧……在他发现自己对女主有不一样心思的时候,也是苦苦挣扎过的,毕竟他真正恋慕的人是她的继母,面对着明显带着移情.色彩的进展也是抗拒过的。不过就是因为太衰,此后的种种阴差阳错逼得他不得不踏入这个悲催NP的泥沼,以至于落得那个炮灰结局。

    如果他当时不是苦苦单恋而是两个人深深相恋,哼哼,那以后#小说 激烈“抗拒”貌似就有更深的底气了?再不济这段经历也能当做为一个很好的筹码,或会起到他现在也想不到的作用?

    下定了决心,泡妞还不简单。虽然上辈子清心寡欲,未来那蠢货又衰出了境界,没有经验可供参考,可毕竟有着对克劳瑞丝的了解在,要捕获她的心似乎是件非常容易的事。

    不用使出十八般武艺浑身解数,甚至不用表现出太多的热情,即便是如同施舍般的寥寥几眼,便已经足够,更别提雕塑般冷情外表下偶尔露出一些“真实”性情——这个壳子加上属于他的气质,杀伤力着实挺大。

    克劳瑞丝玩得相当开心。她在这里出生,成长,对这个城市确实很了解,但就像寄居此地的过客般,从来只是远远望着,不曾亲身走近,现在带着他,显然就是找了个让自己能够抛弃一切、顺着本意肆无忌惮去玩儿的理由。

    她拉住他奔跑过维奇奥大桥,明知道他看上去就不像个喜欢人群的模样,仍然像是恶作剧般硬拉着他逆流穿过浩浩汤汤的游客。他们穿梭过大街小巷,根据当地人的口耳相传,在狭窄的弄堂中啃一份特色的剔骨牛排吃一碗地道的面包浓汤,然后指着阿尔诺河狠狠啃一筒冰激凌——当然,他的那支也进了她的肚子。

    在雍容华贵的大教堂中穿行,一扇一扇仔细观摩有着大师创作的浮雕的大门,慢慢走过美术馆带着凉意的展台,近距离得享受与艺术之神擦肩而过的感觉……即使是这个季节,空气中仍然漂浮着浓郁的花香。这真是个美丽而多情的城市。那风景是骚动不安又绚丽多姿的,浮夸却又真实无比。

    她一直在笑,细眉飞扬,眼角上翘,面庞带着浅浅的红晕,美丽精致的脸容充满了生机。

    可再美好的时光总有终结的时候的。

    在他与她告别的那天下午,她偏着头站在他面前,依然后背着双手,只是不住地拿脚尖蹭着地面。最后轻轻说了一句话,却不大敢看他的眼:“您要……带我走吗?”

    他依然那样静谧得望着她。瞳眸的色泽很淡,看久了才会恍然觉得里面潜藏着非常深刻非常浓厚的情感。他就像她生命中一个美好的幻影,她那样小心翼翼得怕是用力了就会戳破它,可哪怕是用尽一切去挽留,也留不住什么,更别提……她其实什么都说不出口。

    然后他第一次唤了她的名字:“克劳瑞丝。”

    “旅程结束了,你该回家了。”

    她的眼眶中一下子就涌出了眼泪。倔强克制着不让它落下,蓦地就感觉到无比委屈。她知道面前这个人很不一般——第一眼看到他,她就知道他绝对是她惹不起的类型。可她控制不住。这几天来,家里面就像是忘了她这个人一样,她也知道肯定是他做了什么。彼此心照不宣得,现在被他这样几句话,如同撕破了脆弱的防备般,连心都疼起来。

    她含着泪闷闷道:“我不想回去。”

    他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望着她。而这样的注视让她越发难堪起来。

    “我要嫁人了!”她终究是没认住,自暴自弃抬起头,“到我去履行我家族的婚约的时候了——这是我的责任,我不会拒绝——可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大声说道:“我想看看维也纳的河流是不是那么清澈,想看看伦敦的天空到底是什么颜色,想走到很远地方,看看森林看看湖泊,看我未见过的一切!”

    眼泪涌出来,她低下头,委屈得低喃着:“可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久,有一只拿着丝帕的手伸入她的视野,她蓦地抬起头,因为动作太过用力,甚至还有一滴脱离地心引力的泪珠打在他的手上。

    他还是那样淡淡得:“那就随我走吧。”

    她觉得自己眼前所见的一切,就像是长久阴霾的天宇终于被破开,天光倾泻下来。

    ※※※※※※

    成功拐到妹子一只。

    至于萨弗艾尔家族,他在第一时刻已经差人上门,允诺规定的时间内将这位难得任性一次的小姐送回。

    按她所期待的,他带她去维也纳。换上庄重的正装,在他专属的包厢里听了一晚的歌剧。然后转战伦敦,撑着伞走过细雨雾霭交织的街道,在酋长球场看了一场激情洋溢的球赛。

    他带她去德国的黑森林,真正得扛着猎枪揣着长剑匕首去打猎。在戛纳看时装秀,转去巴黎香榭丽舍血拼,在日内瓦湖畔钓鱼,在布鲁日乘船游览,在伊斯坦堡吃烤骆驼,在爱琴海参加狂欢季……

    她像脱出笼子的鸟般肆意高歌,如同发现了新大陆得注视她所见到的一切。可是她越来越看不透他。在他身上似乎永远笼罩着迷雾,任她怎么揭都揭不尽他身上的面纱。可每当她发现到什么的时候,总像是小孩子一般开心。

    他的灵魂似乎天生就缺少了某种温度,一直就看不出有任何的热情。他听柔缓到极致的音乐,看激烈亢奋的球赛,会在开满花的旷野上长停,也能骑着马狂奔着进行野蛮的打猎……这是何等矛盾的一个人啊。

    可世界上最感人的戏剧,哪怕演到最动情的时候,他也只是那样冷静理智得看着。扣人心弦的球赛,连她都忍不住尖叫,他的目光还是一样沉静而缓和。很多时候她回过头,总能看到他静静得注视着某个角落,就算是那样的冷淡,也能让她觉出几分常人难以理解的温柔。

    她想他那颗被坚硬的胸膛层层包裹的心脏,一定是柔和而又脆弱的。试图去理解他,剖析他,努力试着去靠近他的心脏。她无法控制得为这个青年所吸引。

    然而她没有时间。

    这场旅途结束的时候,他们回到了佛罗伦萨。

    抬头看了眼来接自己的人,她踌躇许久,还是只能与他告别。恋恋不舍,可面上已经失了少女式的开朗与活泼,恍惚仍是那端庄稳重的贵族小姐。

    他们都知道……有些任性与放纵,已经到不得不终结的时候了。

    他在原地注视她离开。而她明明已经转身走了,最后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回过头问:“您马上就要走吗?”

    “……不,我需要去办一件事。”说起这个,他的瞳眸中似乎带上些笑意,语速缓慢意有所指得,难得说了段长句的话,“因为预料之外的行程变故,我想我已经错过它很久了。”

    她一怔,马上想明白自己就是那个预料之外,匆匆道了声歉红着脸跑走了。

    ※※※※※※

    希瑞尔去西曼大师的居处取走了那副画。

    佛罗伦萨一直是出艺术大师的地方。作为欧罗巴文艺复兴运动的发祥地,举世文明的文化旅游胜地,这个城市,比它百花之名更甚的,是它的文化。

    一年前他偶遇西曼大师,一番谈话彼此都很有好感,大师主动提出为自己作一幅画,他又怎么会拒绝。可出乎他的意料,画中的不是人物,而是一片沼泽。

    沼泽,浓潢色的沼泽地,是一种非常深沉的浑浊的色彩,连天空都是夹杂着灰与黑色调的浓郁与沉闷,整张画给人以某种沉重的渲染力。就在他都忍不住惊疑大师这样作画的缘由时,他的视线,注意到沼泽的一角,那里开着一朵小小浅浅、脆弱得几乎不见的小白花。仿佛只是大师无意中的随手一笔,又像是一片沼泽中空白的瑕疵,那样容易被人遗漏,但却是这浑浊的肮脏的世界里,唯一纯净而又精细的东西。

    这样的小白花啊,能触到人心里最柔软最易动情的角落,像一抹和风拂过水面一样拂过心房,然后泛出些不易褪去的褶皱,任由人在时间的流逝中几千次几万次的回顾。

    ——那位令人尊敬的老人,似乎在第一面的时候,已经看透了他的灵魂。

    希瑞尔静静看着画,有种眼瞳为温热的液体所包裹的知觉。

    他终于知道,为何当年的希瑞尔第一眼看到那位女子,便恋了一辈子,即使只是自己单恋得无望苦求。因为,连他自己,都有些控制不住。

    或许他用心得太刻意,连自己都在长久的暗示中产生了某种错觉,或许是他根本就是在放任得由着自己沉浸,所以才生出这种……好像难以割舍的情绪来。这场无声的捕猎中,他唯一错了的一件事,便是忽略了,克劳瑞丝本身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像光一样,犀利得能透穿人的心胸,留下无形的无法被治愈的伤口,如此轻易就能感染到一个人,却让人难以遗忘。

    这短暂的时光里,他们走过那么多地方,也许这一段经历足够记到老死了的,所以旁的一切,都不再有说出口的必要。

    那天黄昏的时候,他又站在那个广场,冷肃空旷的地域,鸽羽飞翔,冰冷的大理石雕塑无声守候。连游客都渐渐少下去,他就站在那里,静静仰望着天际。

    连他都说不清楚,自己为何还要在这里停留。

    夕阳的最后一丝光线消失在雕塑的脸上时,他回过头准备离开。然后,看到一个人影。

    广场的那一角,有他熟悉的那个女子。天蓝色的裙子,蓬开的裙摆缀满了精致的蕾丝花样,白色的绸缎披肩包裹着手臂,上面长长的流苏垂落下来,和着发被风吹乱。她蹲在那里,朝着他的方向,双手捂着脸无声无息哭得像个小孩子。

    整颗心仿佛被狠狠撞击了一下,他回过神的时候,双脚已经无法控制得向她迈过去。

    未等他走到眼前,她已经看见,连忙站起身,侧过头拼命用手擦拭着眼泪。可越是慌乱越是擦不干净。最后她又蹲了回去,把脸埋进臂弯里不让人看。

    他的脚步在她身前停下,低头看着她的发顶,见她没有起身的打算,唤了一声:“克劳瑞丝。”

    她摇摇头,闷闷得说:“您走罢!我一会儿就回家!”

    他看着她,又低低唤了声:“克劳瑞丝。”

    “……我现在很难看,您别看我。”

    沉默片刻,他也跟着蹲下去,修长有力的手指捧着她的头,轻轻抬起来,然后取出上衣口袋的帕子,为她擦脸。

    哭得太狠,眼圈都红了,碧绿的眼瞳被泪水冲洗过,却更加明亮。

    一边仍然在抽泣,一边低低得道歉:“对不起……我又逃出来,不知道去哪,或许我只是……想要再见见您,再见您一面……”

    她扭开头,避开他的手,用手捂着眼睛,可指缝间仍然不断往下掉着泪。

    “我怕您已经离开,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您……我又走回到这里,没想到,没想到……您还在。”

    她就这样,在他面前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