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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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三天之后,彪哥就招了。

    内容很丰富,满满的写了十好几页纸。都是些关于他近些年来帮大开发做工程时犯下的累累罪行,主要一条就是关于他在原西州化纤厂厂区及职工宿舍拆迁过程中,对一些想要到省里京里上访告状的职工进行了恐吓、殴打甚至是非法拘禁,而其中拘禁得最久的一户职工家庭竟然长达三个月之久。至于其他那些关于他们在大开发,比如竞标前恐吓甚至殴打大开发的竞争对手,或是到对方工地上捣乱找茬等等陈年旧账更是不胜枚举。

    总而言之,这份材料落到陈扬案头,有很多操作空间了。

    至于支队方面是怎么样套出彪哥的话来的,陈扬并不想知道,对他这种上位者来说,有时候一个结果比什么都重要。甚至,真假都不一定重要。

    反正从说,前两天一直还一直嘴硬的彪哥到了第三天中午就彻底崩溃了,据说是化纤厂被拘禁职工中有人牵头,联名写了举报信投到了市信访办,而这封举报信又很不巧的到了陈扬手里,于是,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第四天,陈扬就收到武警西州市支队唐政委确认电话,称已经办理完彪哥等涉黑团伙成员的移交手续。然后没过多久,陈扬就又接到了书记秘书室电话,半个小时后在小会议室召开常委碰头会,陈扬看看表,却是已经快六点了,也就是说,这是一次紧急碰头会。

    市委常委小会议室屋顶的吊灯明晃晃地照亮房间所有的角落,正南的一面墙前,一东一西矗立地两根旗杆挂着鲜红的国旗和党旗,正北的一面墙上悬挂着一面巨大的毛笔手书的“为人民服务”条幅地镜框,使房间充溢着庄严之气。

    椭圆型的会议桌前,稀疏地坐着几个人,他们分别是市委书记韩海天、三位专职副书记和政法委书记刘荣山以及纪委书记张高明,看出席的人选可知道,这次碰头会主题应该跟干部纪律和政法系统的问题有关。根据彪哥的供述,他干的那些龌龊事里面也牵涉到了西州当地的一小部分干部,因此张高明才会参加会议。

    韩海天低头看着手头的文件,眉头紧锁,这份文件他早就看过了,但现在又认真仔细的再看了一遍,看完后,才转头看了陈扬一眼,然后递给了旁边的副书记赖安军,说:“同志们都看一看。”

    一众书记轮流看完后,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材料内容可想而知,都是些关于本市万隆拆迁公司和大开发公司之间的龌龊的。

    事实上类似像这种举报信不少,但一直以来都没人过问,只是这次被陈扬过问了,才有了这次的紧急碰头会。而材料实际上也是陈扬让他的秘书胡立楠准备的,并且送到了韩海天的案头。

    当然,他并没有想到韩海天会这么快就做出反应。对于韩海天先开碰头会的意图,他不用猜都能知道。

    相比较常委会,韩海天对碰头会的控制显然更强。三个副书记里边,除了兼着宣传部长的田春明副书记是大半年前才从省里调过来的之外,其他的两人,赖安军和王俊康都是韩海天的铁杆。

    而政法委书记刘荣山更不用说,他是韩海天一手提拔起来的,对西州现在的治安环境富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至于纪委书记张高明,他算是稍微超然一点,但他在西州工作也有三年多时间了,支持韩海天的可能性无疑也相当大。

    但不管怎么样,这是陈扬到西州后烧的第一把火,怎么着也不能让它无声无息的熄灭掉,那样不符合他的性格。

    等众人浏览过一遍之后,韩海天就提议大家都谈谈看法。

    “我认为如果这些事情都属实的话,那么必须要严肃处理这家万隆公司。”

    首先开口的是纪委书记张高明,才他话里的口风看,他还是有所保留的。

    而他话音一落,王俊康副书记就吱声了,他喝口茶,说道:“我觉得这件事会不会是万隆公司王彪的一面之词呢?毕竟事情也只是他单方面写的材料,并没有太多确实有效的证据说明王彪在拆迁过程中的一系列违法行为都是受到了大开发方面的授意,而这个王彪在西州臭名昭著了,现在又是在新城区建设招投标的关键时刻,若他是受到有心人的摆布,企图抹黑大开发公司,那么他做出什么事来都有可能。”

    这次入围参与最后竞标的五家公司里,有一家来自省城的万兴建筑公司是他介绍进来的,恰好跟另外一家叫百陆建筑的公司在新城地下管网铺设项目中有激励竞争,他就想到把火引到别人身上去,据说那家百陆建筑是组织部长冯广田的关系。

    管党群的赖安军副书记也跟上说:“很棘手啊,我也认为需要进行核实,不能因为一个地痞无赖的一面之词就草草给出处理意见,大家都知道,大开发是市里最大的一家重点企业,并且刚刚才受到李副省长等省委工作组的表扬,现在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有什么不妥,或者说是太草率了点。”

    很明显,他的口径跟王俊康别无二致,说完,他喝了口茶,看了陈扬一眼。他刚才看了材料,在材料中,陈扬明确提出,要把大开发踢出这次入围竞标商的名单中。

    陈扬对这些人的反应早有心理准备,因此这时候也是不动声色的喝着茶,似乎一切都不关他事一样。

    等所有人都发言完毕,韩海天才看向陈扬,沉声问道:“市长,你怎么看?”

    “我还是原先的观点,不管万隆公司是不是最后会被定案,但至少在问题查清楚前,我们绝不能允许一个跟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皮包公司合作过多年的企业参与进招标工作中来,”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目光扫视众人,“要是以后还有类似的**发生出,谁来负责?”

    一提到负责,众人就纷纷干咳喝茶起来。没办法,一般情况下,出了事最后负责的都是组织,等于是没人负责,个人去负责那是傻帽,或者是被政敌整了才会出现的极少现象。

    韩海天脸色阴沉的喝着茶,不说话。

    就这件事,他确实是有点措手不及,一个是大开发方面并没有知会过他干涉。以他对大开发吴才的了解,想必那万隆出事后,应该是马上就到省里找人做过疏通工作的。但没想到自己这个新搭档这么扎手,仿佛是一头闯进岭西官场里的怪兽,油盐不进不说,而且居然才这么短短几天时间就把程序都给走完了,现在市局方面想拖都有点难度。但他又没提出来推翻之前的第一轮招标结果重新来过,只是要把大开发踢出局,不像是在为他背后的一些经济团体谋划,这可真是难办了,现在想平衡一下都不容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除了陈扬外,众人都在看着韩海天,等着他拍板给出调子。

    韩海天却仍然在沉思,脑子里飞速的运转着,委实有点难以决断。他打心里是不想碰大开发的,不说那吴才跟省委的几个大佬关系良好,即便是放在西州,做为自己一力捧起来的企业,也算是他头顶上的一个政绩,并且说实话,对陈扬一上任就跟自己一力捧起来的企业为难,他心里是很不舒服的。

    但现在情况却是很艰难,如果非要利用手里的权力强硬的把这次的事件压下去也不是不行,毕竟碰头会上各个书记的意见都很统一。可是真这么干了,无疑不利于团结。在陈扬下来之前,省委组织部的张力部长就专门找他沟通过,让他务必要支持陈市长的做好工作。但现在人家才刚来就闹了不愉快,之后这事要是传到上面领导耳朵里,对自己影响也很不好,平白无故的给省委领导落了个不能容人的印象了。而且省里早有传言说某位大佬对自己颇有微词了。并且如果这个新市长接下来又干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也会让自己很被动。

    可是,大开发又是不能放弃的筹码啊

    少顷,权衡再三之后,他才面色严峻的表了态:“对万隆公司所涉及到的违法问题,我的意见是要一查到底,如果在材料里提到的那几次拆迁过程中,大开发真的有问题,那么我们必须严厉处理。决不能因为国资委在大开发里面有股份就纵容这种丑恶现象发生!”

    一查到底么?

    陈扬心里冷笑,听他继续往下说。

    果然,韩海天接下来话锋一转:“但是,在万隆和王彪的问题彻查清楚前,我个人的意见是要一分为二的看待这个问题,不能因为这样就剥夺了大开发的竞标资格,要是事后查清楚大开发并未参与进去,而是万隆公司自己为了赚钱,市里在大开发还有股份都这样,不仅仅让大开发蒙受了冤屈,更会寒了市里其他企业的心,我们可是本地企业的父母啊,出了事情,我们就一个劲先撇干净干系,这种做法不可取啊。”

    韩海天语重心长的说完后,一干书记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一把手调子一定,其他几个书记也先后表决通过,毫无悬念的保留住了大开发的竞标权。

    这个结果,陈扬一点也不意外。事实上在接到电话说要开碰头会时,他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只能说现在稍微有点寒心罢了。而且即便拿到常委会上讨论,他也没有把握能踢走大开发。

    而实际上他要的也并不是这个!

    接下来,韩海天喝口茶,看向陈扬。

    陈扬面无表情的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非但没有根本没甩他一眼。

    无奈,他只好先摆出“一副我也不想这样”的诚恳表情,说道:“市长,我也知道大开发现在做大了,或许真的存在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但我相信,这家公司还不至于像材料里王彪提到的那么恶劣,指使涉黑团伙恶意压低补偿款,甚至进行暴力强拆。我看这样,大开发的问题咱们可以先缓一缓,具体招投标工作也是你负责的,真有问题,咱们可以随时中止跟大开发的合作嘛。”

    打了人一巴掌,他就准备给个甜枣了。

    陈扬却并没有接受他抛出来的橄榄枝,只是微微沉吟片刻,然后才把笔搁下,目光扫向这一众口径一致的书记们,正色道:“对碰头会大家得出的结论,我虽然有保留,但我还是服从组织讨论得出的意见。”

    陈扬这话一说,韩海天才松了口气,看来这也不是一头不知进退的怪兽嘛。当然,也只是稍微松了口气罢了,二十多年丰富的官场经验告诉他,陈扬如果就这么样妥协了,显然还有其他更想要的东西需要胁迫自己点头。

    果然,陈扬接下来才扔出了自己的筹码来:“我来西州时间不长,我不知道西州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但就我现在所了解到的,西州目前的社会治安状况已经恶化到了不容我们忽视的地步了,往小了说,偷盗、抢劫等刑事犯罪猖獗、大到有黑社会性质的有组织犯罪,甚至还有一些害群之马公然充斥在我们的地方公安队伍里面,我不敢想象如果继续任由这种现状发展下去,怎么让我们的群众安居乐业?没有一个安定和谐的社会氛围,即便把基础设施搞上去了又怎么样?又怎么能够吸引到企业到我们西州投资?”

    “我这段时间里,也多少了解了一些基层同志的情况,是的,西州财政一直都很不宽裕,客观上确实存在很多实实在在的困难,比如我们的人员配置一直不满员,有很多干了几年甚至十几年的公安同志没有进编,干警工作起来没动力,但是,我想说的是,这些不是我们做不好工作的借口和理由。”

    陈扬的声音越来越严厉,甚至连理由都给人堵得死死的了。

    刘荣山沉着脸,低头抽烟,不敢吱声反驳。其他人也是抽烟喝茶。韩海天却是眉头紧蹙起来,他没想到陈扬这个人做事风格这么野蛮,刚一来就要动公检法?

    陈扬看向刘荣山,继续冷声说道:“荣山书记,你是管政法的,我想你也应该清楚,没有一支高素质的公安队伍,怎么能给地方经济发展保驾护航?”

    刘荣山脸色干干的,点头表示认可。但目光却是向韩海天看了过去。谁知道韩海天这时候却是自顾自的捧起茶缸,大口喝茶。他心里倏地一凉,跟着便猛的漾起一丝恼恨,我拼死拼活的跟着丫干了半辈子了,黑锅都背了不少,难道说他这就要放弃自己了?

    就在众人都以为陈扬会继续再接再厉时,谁知这时候陈扬却是话锋一转,道:“我这里不是想要批评荣山书记的工作,但是,在一些工作开展的方式方法上面,我觉得还是有很多可以改动,可以向先进的其他地方单位学习的地方。”

    陈扬讲话到这里,韩海天就点点头:“市长说得没错,对于政法系统里存在的问题,我们要正视不能回避,不能总是讲困难,荣山书记回去也要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这几年来,非但工作一直都搞不上去,反倒是治安环境越来越恶化了。”

    而韩海天这么一讲,其他几位书记也是纷纷表示认可。

    刘荣山再次看了韩海天一眼,心里的愤懑却是稍微有些缓解,虽然韩海天这几句话时板着脸说的,但起码他这话里的意思,还是要保自己的。

    很快,陈扬接着继续说道:“我觉得就目前我市的治安环境来讲,让荣山书记继续兼着市公安局局长职务很不合适,荣山书记要联系公检法,市局的一些工作难免会落实不到位,我看,公安局还是需要一个专职局长的。”

    众人这才恍然,绕了半天,原来这个新市长是这个目的。

    “我觉得市长的这个提议很好,确实,我虽然兼着市局局长的职务,但很多工作还是疏忽掉了。”

    刘荣山居然没什么异议,甚至还有些庆幸。这两年来,随着自己跟韩海天就有些疏远了,韩海天就在市局里提拔了肖进前来制衡自己,目前市局的日常工作,基本上都是肖进前这个常务副局长主持的,很多时候,自己的话都不好使了。

    众人还在脑子里盘算的时候,陈扬却是咄咄逼人的继续问道:“韩书记,你怎么看这个问题?”

    韩海天一怔,脸色不变,但却使劲的咽了口唾沫,喉结狠狠的动了动,半天才艰难的点点头道:“我觉得市长这个提议不错,荣山书记身上的担子是重了点,不利于工作开展。”

    说完就习惯性拿起茶缸喝茶,但直到嘴唇贴到杯子边上,他才惊觉没水了。微微咳嗽一声,他还是做样子抿了抿嘴巴,不至于让别人瞧出他此时心态的变化。

    也难怪他会如此失态,在市直机关下辖的各部委办局里面,公安局长绝对是个很重要的岗位,能是自己人来当最好。而陈扬这么样在会上借势提出来,他再想把肖进前扶正也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把肖进前扶正的。”韩海天心里有些悔意,当初为了制衡,他特意晾着这个位置,没想到现在平白无故被陈扬钻了空子

    这次碰头会结束后的几天里,明显去市长办公室找陈扬的干部多了起来。倒不一定都是眼馋着公安局长那个职位,而是陈扬在碰头会上的表现传出去后,让一部分原先在机关里被打压却又不敢冒头的干部们觉得有了奔头,最起码现在看来,这个新市长还是能当得起一个小码头来靠靠的。

    其实陈扬也犯难,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就政府里的这一大票干部他都还不怎么熟悉,也不知道谁比较忠心能干,更别提公安系统里的同志了。

    但他要整顿整个西州的公安系统,就必须得用自己人,这是绝对不能含糊的。

    在办公室翻了半天档案资料,他还是没个头绪,市局的几个副局,甚至包括下面的县级市以及几个县公安系统里的干部他都一一看过了,看履历,好像个个都差不多,成绩那是一排排下来看得人眼花缭乱的,真想找个被处分过的同志都极其困难。

    把材料往桌面一搁,看看时间,快下班了,刚想要抽颗烟解解乏,电话却铃铃响了起来。

    一看,是他学生郭德田打来的。

    接起后没说两句,郭德田就直奔主题,说是听说老师这里要提个公安局长,就想给他推荐个人选。

    不说这事还好,一说这事陈扬就有点不爽,上回也是这郭德田,给他推荐了几个人,都不知道是不是这老郭的亲戚,总之他是一个没看中。当然,他是相信自己学生的,毕竟也一块待了一年多时间,知根知底的,只是心里对这个学生识人的能力不大认可罢了。

    陈扬耐着性子答应先见个面再说,郭德田那边当即兴奋不已,说是过两天休息就下来请陈扬吃饭,他那老同学是省厅的一个同志,郁郁不得志是肯定的了,到时候也会跟他一块下来拜访老师,也算是拜码头吧。

    挂了电话,陈扬又摇摇头,他可不怎么敢相信这厮了,反正看看再说吧。实在不行,自己就再想办法从底下调人,至少这市公安局里他可是不敢相信任何人了。

    抽了根烟,刚要通知小胡去备车,谁知道电话又响了。

    这次是纽葫芦打来的,说是已经到西州了,现在找不着门子。

    他一听就警惕起来,就问林语来了没有,他现在可是有点怕了。

    纽葫芦却是嘿嘿直笑,也不正面回答他,挂了电话就奔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