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平芜尽处是青山(二)

风韵三十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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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气微重,宫中的小太监们,在外贴着窗纸,暗吸口凉气,便扬起一阵凝结的雾气,个个被寒风吹得冻红了鼻子和耳朵,不停的揉搓着冻僵的双手。

    各宫的主子们,也捧起了暖手的小巧铜炉,望眼欲穿的祈盼皇上的到来,却夜夜孤灯相伴,心境如外面的天气,冰冻寒冷。

    东路的永和宫内,珠帘晃动,炭火红旺,德嫔哼着小曲,推游着摇篮里沉睡的小阿哥,小阿哥在皇子中排名第六,周岁时便可入玉牒,之后可称作六阿哥。

    六阿哥过新年后便满周岁,德嫔心中却愈加沉重,原来六阿哥的身子越来越羸弱,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午夜时分,德嫔总是要过来看看,生怕六阿哥不知何时便离开了人世,心中焦急万分。

    “娘娘。”身着深褐色外褂的宛碧端着药汤走了进来。

    “有消息传来吗?”德嫔焦虑的问道,头上的玉络子搭在柳肩上。

    宛碧面带愁色,摇着头,“长春gong内一切如初,皇上一早便离去上朝了。”

    德嫔举起的手,失望的落在暖床上,脸色变得阴暗。

    “娘娘,小心手疼呀。”宛碧连忙抚着德嫔微红的玉手,轻轻揉搓着。

    “难道念心的这个法子不管用?”德嫔狐疑的看着宛碧。

    宛碧轻声回道,“尚衣局的念心为人极为谨慎,总是念着娘娘的恩典,是个可靠之人,那为良贵人新缝制内衫的针线都是浸过迷香粉的,男子闻得必然动情,莫非是皇上?或是良贵人的胎相强健?”宛碧欲言又止,不敢多语。

    “良贵人的胎位不稳,身子虚弱,万不能行周公之礼,到底是皇上隐忍住了,哎,本宫还是低估了皇上,皇上怎能是普通的男子?”德嫔感叹,

    本来此计一举多得,皇上在床底间闻得良贵人内衫上香气必然会动情,与良贵人行周公之礼后,良贵人未必能保得住腹中的胎儿。

    若皇上隐忍动情,而去找别的嫔妃侍寝,临幸自己的希望极大,那便打破了长春gong的盛宠。只可惜,皇上竟然安稳的隐忍住了?

    德嫔气愤不已,“难道那迷香粉下的还不够多?”

    “回娘娘,听念心讲,那可是十足的量啊。”宛碧应道。

    德嫔心头一惊,谨慎的问道,“对男子可有损伤?”

    宛碧微微笑道,“娘娘放心,这迷香粉是国舅爷花了重金从万花楼买来的秘方,还亲自试过,对男子并无损伤。”

    德嫔听闻是自家母族兄弟为之,便松了口气,“莫要因小失大,皇上的龙体要紧啊,看来皇上对良贵人果然不同,宁愿隐忍难受,也不愿伤害良贵人。”

    “娘娘勿要伤心,自古的盛宠哪有好下场?大阿哥病重,惠嫔娘娘把这笔帐都便记在了良贵人的头上,那良贵人虽然为荣嫔娘娘求了情,但荣嫔娘娘心眼儿小,骄纵高傲,那能接受嗟来之食?哪里会感激良贵人,定会认为这是炫耀恩宠,与她示威。储秀宫的温妃娘娘对良贵人也是恨之入骨。

    良贵人如今在宫中可是四处不讨好,这风口浪尖上的人,哪能算得上高,一个浪打过来,恐是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啊。”玲珑剔透的宛碧,细心的劝慰。“长此以往,太皇太后也不会沉默无言,放手不管的,让良贵人再爬的高些吧。”

    德嫔听后,舒展着眉间的哀怨,不屑道,“只是那承乾宫好似还帮衬着良贵人,这只老狐狸的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德嫔凝眉沉思,三番五次的宫宴上,佟佳贵妃刻意维护良贵人,不知是何居心?

    “还能怎么样,估计也是惦着良贵人肚子里的皇子呗。”宛碧恨恨道,“自己生不出来,便抢旁人的,真是无耻。”

    宛碧的一席话语,勾起了德嫔的伤心往事,德嫔含着热泪,“本宫的四阿哥,不知又长高了没有,也有小半年儿未见了。”

    “娘娘,母子连心,血肉相连,四阿哥虽在承乾宫,但总有一日会回到咱们永和宫,贵妃娘娘到头来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宛碧柔声劝慰。

    “娘娘勿要伤心,还是养好身子,等着四阿哥将来孝敬您吧。”宛碧呈上微凉的汤药,

    “本宫定会为皇上多生下几位阿哥。”德嫔接过药碗,一饮而下,极苦的药味冲荡着咽喉,舌尖满是涩涩的味道。

    宛碧乖巧的送上蜜饯,“娘娘定会如愿以偿。”

    德嫔将蜜饯放入口中,微甜的香气冲淡了苦涩,蹙眉问道,“良贵人每日都穿着那妃色的宫装?”

    “是啊,听闻皇上甚为喜爱看良贵人穿那宫装的模样,良贵人为讨圣欢便每日都穿着,用来狐媚皇上。”宛碧嘲弄而答。

    德嫔满意的点着头,对视着宛碧,“让她穿吧,牛嚼牡丹,糟蹋好物件儿,到头来,总有她哭的那一日。”

    “娘娘圣明,皇上是真龙天子,当然能抵得过迷香,但那良贵人可是出身卑微低贱,能不能受得住,便要看她的造化了。”宛碧会意的奉承道。

    德嫔颌首而笑,望着摇篮中安静甜睡的六阿哥,脸色呈现出慈爱的神情,从今以后,断不能再受欺负,四角妃位,必然要有自己的一杯羹,阻挡眼前的所有障碍,都会不惜任何代价和手段,全部抹去。

    “带着补品,随本宫去阿哥所探望大阿哥。”德嫔幽幽的讲道,中秋宫宴上,谨遵太皇太后之命,与惠嫔学着治理后宫之事,如今大阿哥病了,正是示好的时机,虽不能与之走的太近,但至少不能再多个有力的敌手,何乐而不为呢?

    “是,娘娘。”宛碧麻利的应道。

    永和宫内纯金的香炉里,萦绕着安神的香气,让人沉浸其中,好似忘却所有的哀怨烦愁,但醒来后,却发觉刻入心田的是磨灭不去的深深仇恨。

    ******

    储秀宫内,倚在美人榻上的温妃,脸上贴着薄玉片,闭目养神。

    脸色惶恐的布贵人哆嗦的跪在地上,哭诉着,“温妹妹,可是要为臣妾做主啊,天气寒重,荣嫔竟吩咐宫人苛扣了臣妾的木炭,如今臣妾居住的偏殿阴冷潮湿,连那锦被都能拧出冰水来,这荣嫔定是要置于臣妾死地啊。”

    艳丽的宜嫔,挑眉端着热茶,“荣嫔真是好大的胆子,布姐姐真是受苦了。”话虽如此讲,宜嫔心中却乐开了花,布贵人依附荣嫔多年,狗仗人势,以往没少数落自己,如今虽然临阵倒戈,受了惩戒,也是罪有应得。

    “宜妹妹所言极是,臣妾真是苦不堪言啊,讲不定哪日,臣妾便被荣嫔害死宫中了。”布贵人泪流满面,虽口口妹妹相称,却不敢以姐姐自居,知趣的自称臣妾。

    宜嫔放下手中的茶杯,刻意的笑道,“布姐姐这是做什么?布姐姐可是五公主的生母,荣嫔她多大的胆子,敢暗中毒害于你,这样吧,从翊坤宫调些黑炭过去,先应应急,待过几日,天气寒重,荣嫔若还如此下去,便禀告贵妃姐姐处置吧。”

    温妃摆着金鞘,“从储秀宫再调些红箩炭过去吧,布姐姐放心,既然已经撕破脸,还怕她作甚?”灵巧的青梅为温妃轻轻褪去薄玉片。

    布贵人面带梨花,“多谢两位妹妹,臣妾倒不是怕她,只是她诡计多端,暗中使绊子,臣妾是防不胜防呀。”

    “树倒猢狲散,永寿宫的荣耀到头了,布姐姐莫要长了她人的志气。”宜嫔幸灾乐祸的嘲弄道。

    “臣妾害怕荣嫔暗中对五公主下毒手,还请两位妹妹帮忙照看,多加留意。”布贵人入宫多年,只生下五公主一人,甚为疼爱倚重。

    “布姐姐放心,五公主再过几年,便要大婚,势必是蒙古草原上的王妃,荣嫔她敢如何?”宜嫔劝慰道。

    “若不是重阳节上,那良贵人显摆侍宠,荣嫔早已被打入冷宫,何来今日的偷生,良贵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布贵人恨恨的骂道。

    “一封家书便盖过了价值连城的鸡血石和狼牙席,真是贱蹄子。”宜嫔抖着玉花衣襟儿。

    “长春gong可去了新宫人?”温妃迟疑的问道。

    “听闻去了个曹嬷嬷,这曹嬷嬷原来在御膳房当差,太子那汤药便是这个嬷嬷熬制而成。”宜嫔曼语回道。

    “曹嬷嬷?”温妃念叨着。

    “这曹嬷嬷以前可是在孝昭皇后身边当过差的。”布贵人是宫中的老人儿,回忆起当年的事情,“听闻曹嬷嬷是从盛京老城过来的。”

    “这便怪了,红茴香一事,只处置了徐太医和小冬子,这曹嬷嬷丝毫未受到牵连,今日又在长春gong当差,难道良贵人暗藏了秘密?”宜嫔脸上一惊,狐疑的望着温妃。

    “如今紫禁城中,除了长春gong,东西六宫哪个不是冒着寒气儿?且让她得意两日。”温妃阴险的脸上,泛着阵阵杀意。“继续盯着长春gong,莫要漏过一丝机会。”

    宜嫔微微点头,早晚会抓住良贵人的致命要害,将其置于死地。

    温妃眯着丹凤双眸,转而扫向布贵人,直奔要害的讲道,“打蛇打七寸,荣嫔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便是三阿哥,如若三阿哥有个三长两短,荣嫔定万念俱灰。”

    布贵人会意的点着头,“臣妾谢温妹妹提醒。”

    食人的宫中从未缺少过蓄谋暗藏的阴谋,都是在等待着时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