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刑午中计

彦梦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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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无眠,次日,刑午敲响辛夷的房门,辛夷早己准备就绪。

    她瞧着面前的人,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刑午也有些不习惯,顶着一张陌生的脸,还有她的模样。

    他深深把她看住,辛夷垂下眉头,他上前,拉起她的手,辛夷挣扎了一下,他紧紧不放。

    “如今,你是我的妻。”,以后也是,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他知,不急。

    辛夷默言,朝四周看了看,没有郤珲的影子。

    刑午在她耳边说道,“若能顺利出城,两个时辰,你便能与他相见。”

    辛夷颌首,由他牵着,上了马车。

    片刻,陈公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城主,可以出发了。”

    “嗯。”刑午轻应一声。

    陈公与昊坐上另一辆车,车上装有一些途中用具,只听两声鞭响,两辆马车朝着城门而去。

    便是出得早,街上也行人众多,其中以商客的货车居首,这些商客,为了赶路,己提前一个时辰,排在城门口,等侯检查。

    检查自是比以往严格了许多,一路行来,四处皆是晋卒,他们可以随时对行人进行盘问,发现有凝者,当即扣下。

    听闻,回城的牢房,早己人满为患。

    进入六月,天气开始炎热,马车内,自是闷热无比,辛夷拉开帘子,被刑午拒绝。

    辛夷淡淡的看着他,“你见谁家的马车,这般严实,岂不欲盖弥彰?”

    刑午听言,认真的打量着她,并无看出什么不妥,他知有理,便没再阻止,然,却在她面前低声说道,“若我等被擒,自是性命不保,郤珲也难以逃脱,你可知后果?”

    他似乎在警告着她,辛夷眉头微皱,瞪着刑午,他却好以整暇的拉起她的手,“我并非威胁你,我只是不想,那些无辜的人,因你而丧生,更怕,你心中还作他想。”顿了顿“会吗?”

    他抬头看她,目光深邃。

    辛夷扬了扬唇,“你多想了,我还能有什么想法?”她苦涩,冷笑一声,眼中却盈着泪水,神色有些失落,有些自嘲,她不再言语,偏头看向窗外。

    看着她脸上的泪珠,刑午只觉心中被什么狠狠一抓,他猛的把她搂在怀里,低头在她耳边说道,“对不起,我别无他意,我只想带你回楚。”

    他竟是难得的温柔,与自责。

    辛夷并没有什么感觉,身子疆硬,突然道,“我喝了。”

    刑午一怔,嘴角扯出一丝笑容,从身侧拿出水壶,递到她手上,她接过,佯装抿了一口。

    正在这时,马车旁走过一队晋卒,她身子一颤,垂下了眸子。

    刑午自是看见了,但见她往怀里靠了靠,心中有一丝喜悦,再次放下心来,“别怕,他们发现不了。”

    辛夷目光微闪,长长的捷毛投下一片阴影。

    马车行得缓慢,因路边停靠着众多货车,最后,便是彻底不动了,一会儿,陈公跳上车来,“前方便是城门,因盘查严厉,许多客商都堵在此处,恐还得等侯。”顿了顿,看着辛夷,正色道,“城门处,赵武也在。”

    刑午微皱眉头,辛夷瞟他一眼。只听刑午说道,“郤珲曾言,赵武每日必亲自盘问出城之人,想不到,竟是真的。”

    他看向辛夷,辛夷偏过头去,注视着车外,人来人往,仿佛不在意刚才的话。

    刑午收回目光,“此番,我等容颜无人能识,如平常便可,不得慌乱。”

    陈公点点头,又下了车。

    一个时辰之后,前方商客己离,他们便来到城下,陈公下了车,笑容可掬的朝守卒递上了度碟,又躬着身子,回答守卒的询问。

    这边有几个晋卒开始检查车辆,连车底也没有放过,车上的东西被翻了个底朝天,无异后,又走向刑午与辛夷。

    “尔等下车。”

    晋卒大声喝斥,刑午牵着辛夷的手,走下马车,陈公收好度碟,连连施礼,来到刑午身边,朝几位晋卒说道,“这是我家主子,前往陈国奔丧,望诸位行个方便。”

    客套的话,说了也白说,却也不得不说。

    晋卒并没有把此话放在眼里,几下打量一番马车,便把注意力放在刑午二人身上。

    陈公,郭霭,昊等人,不由得紧张一把,而人群中有数人,也朝这边看来。

    晋卒之中,一侍卫长,围着刑午上下看了一圈,然后是辛夷,刑午把她护在身后,侍卫长便一把推开他,刑午不怒反而笑道,“此妇乃我妻。”

    侍卫长打量一番,但见是一位素衣妇人,他本是赵武身边的警卫,见过辛夷,但换了容的她,又怎会认得,于是朝前方不远处,一位身着盔甲的将军,摇了摇头。

    那位将军微微颌首,侍卫长便高喊一声,“放行。”

    众人暗松一口气,而那位年轻的将军正是赵武,但见他目光如鹰注视着众人。

    陈公连声道谢,刑午扶着辛夷正欲上车,谁知辛夷身子一歪,便倒在他的怀里。

    “怎么了?”

    这边的动静又引来,侍卫长的回头。

    辛夷尴尬,朝刑午说道,“今日起得早,我还未进食。”

    刑午莞尔,“到了下一个驿站,便可进食。”

    “然,我不食鹿肉。”

    “什么?”刑午不解。

    “每次见你食鹿,我便会想起,家里的那只小白,如此可爱,你舍得吗?……”

    刑午一头雾水,但聪明的他,立即警觉起来,深知此话有异,他背对着侍卫长,目光一暗,厉眼看着辛夷,辛夷却云淡风轻,帅先上了车。

    侍卫长听到这些,只觉是平常夫妇之言,也不作他想。

    很快,马车再次驶动。

    因还未出城,刑午心中疑惑不便发问,却是紧紧抓着辛夷的手,以示警告。

    在马车越过城门,越过赵武时,辛夷微微抬眸,与赵武目光相遇,又装着不经意的移开。

    赵武目光未离开过众人,只是几人的装扮,与平常国人无异,他并未发现凝点,但是这一眼,却让他心头一跳。

    待再瞧时,马车己远去,而人群中一些人也悄然散去。

    不明所以,赵武只觉心跳如鼓,那眼神怎如此熟悉,可面孔陌生,在记忆中并无此人,他摇摇头,难道入了魔,竟一双相似的眸子,就以为是她吗?

    赵武压下心中凝问,又把目光放在,另一队商客之上,但心中却再也不能平静。

    就那一眼,仿佛带着某种信息。

    赵武看向吵吵嚷嚷的商队,其中的女眷,在女仆的搀扶下,从马车走下,突然一个激灵,他大喊一声,那位侍卫长急急走来,赵武问道,“先前那一行人为何出城?”

    侍卫长想了想,“前往陈国奔丧。”

    “适才上车之时,说了什么?”

    侍卫长道,“竟是些家常之事,那位妇人欲进食,又言,不食鹿肉,还言,家中有一鹿,名小白……”

    小白?赵武听言一惊,抓起晋卒的领口,“她言小白?”

    晋卒不明原由,愣愣的点点头,赵武立即转身,朝官道上看去,没有那一行人的影子。

    竟这般迅速?

    赵武立即跳上马,令道,“追。”

    侍卫长不解,“将军,可他们之中,没有辛美人?只是普通商家。”

    赵武道,“普通商家?管事,小厮,能以马为驱?且,女主人却连一女仆也无?”

    侍卫长这才恍然大悟,而赵武己策马朝官道而去,侍卫长立即点领士卒,紧跟其后。

    城墙己经看不到,刑午等人并未减速,马车飞奔,扬起长长的尘土。

    刑午放下车帘,紧紧的瞪着辛夷,“适才的话,是何意?”

    辛夷垂下双眸,把手里的水壶,递到他面前,“你也食些。”

    刑午接过,下意识的轻喝一口。

    片刻,只听辛夷回答道,“只是想告诉他们,我的身份而己。”

    什么?刑午大惊,她没有否认,她还想回到孙周身边?

    刑午怒不可遏,猛的丢掉水壶,抓住她的手,“我因你,而……”他想说他放弃了十几年的努力,却见她目光淡淡,她当真没心,咬牙道,“你要陷我等于绝境?你就不怕,我因此丧命,还有你的阿弟,你便如此喜欢孙周,难道忘了是他让你家破人亡?”

    他目光如炬,心中却是嘶裂般的疼痛。

    辛夷听言,目光一暗,“若不在意你们,在城下,我便会说出身份,你,陈公,珲弟,还有那些武士,又岂能逃脱?”

    “此番,你放了我,你与陈公等人,迅速离去,去约定的地方与他们汇合,待追兵追来,我可以抵挡一刻。”

    “你说什么?”刑午挑起帘子,朝后看去,官道上并无晋卒。

    辛夷又道,“你要信我,他们马上就到。”

    见她说得一本正经,刑午恍然大悟,“你早就想好了,是不是?”

    “你根本没有想过去楚,这些日,我故意撤去守卫,你不再逃走,只为迷骗我们?你在郤珲面前所说的,都是假的?适才,一见晋卒,你一幅担惊之色,也是骗我?”

    “然。”辛夷承认,“你如此聪明……那日与珲弟的谈话,我知你就在外面。”

    刑午一愣,突然哈哈一笑,有些狠绝,一把束住她的双手,“我们己出了城,我岂会让你离开,与孙周团聚?”

    辛夷反手握住他,眼眶泛红,突然变得一些激动,“你以为,我是要与他团聚?你以为,郤堇便那般不懂自爱?”

    “你要做甚?”

    “我要杀了他,你知,我能杀了他。”

    刑午大惊。

    两人这般吵闹,驾车的郭霭早己听见,不得不停下马车,“主子?”

    他挑起车帘,见二人对峙,吃了一惊。

    另一辆车也停了下来,陈公急急来到他们身旁,“怎么了?”

    “先生,带刑午离去。”

    “什么?”几人皆是不解,刑午冷冷的看着她,她凭什么命令他的人。

    正在这时,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昊站在一侧小山坡上,远远望去,“主子,是晋卒。”

    几人又是一惊,刑午拉着辛夷下车,但见远处一片尘土。

    “走。”刑午吩附。

    “来不及了。”辛夷大声说道,“马车怎能跑过他们,尔等解下马套,弃车。”

    辛夷看向陈公,喘了两口粗气,“人是我引来的,你应该知道,他们的目的,带走你的主子。”

    陈公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欲言又止,刑午却是抽出长剑,砍掉马套,再来抓辛夷,然而,他双腿突然一软,虚晃着身子,只觉一阵头晕,辛夷早有准备,从腰间抽出鱼肥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堇儿?”

    众人皆不可思议,刑午红了双眼。

    “我是不会跟你们去楚国。”她边说边后退,“我不会看着珲弟一人犯险,我也是郤氏之后。”

    “你疯了。”刑午急得大吼一声,只听马蹄声越来越近,他不顾身子的异状,拼命朝她走去,然而刚行两步,便倒在地上。

    “主子?”郭霭与昊急急上前扶起他。

    刑午瞪着双眼,“你给我喝的什么?”言毕,却是晕厥。

    郭霭与昊不知其因,怒视着辛夷,只她说道,“你们快带他离开,他只是中了迷药。”然后看向陈公。

    陈公皱起眉头,令二人立即将刑午抬上马背。

    “你怎么把晋卒引来?”

    辛夷淡淡一句,“怕你返悔,有晋卒追来,你只得弃我而离。”

    “堇儿……”

    “先生,要说的话,昨夜,我己言明。”

    言毕,辛夷轻轻用力,顿时,脖子上便出现一道血痕。

    “唉。”陈公重重一叹,朝辛夷一礼,翻身上了马。

    辛夷瞧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这才收起鱼肥剑,有些虚脱的跌在地上,目光看着数百米之外晋卒,侯着赵武的到来……

    马背上,郭霭紧紧把刑午护住,看向陈公,忍不住问道,“先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公不言语,“策!”他高举马鞭,脑子里却忆起,昨夜,堇儿与他说的话。

    “先生,对付孙周,没有谁比我更有优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