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七十二明争暗斗(中)

召南余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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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放手!”

    白家小少爷一向娇生惯养,大概没有被别人这么粗暴对待过,于是一边挽救自己快被晃晕的脑袋,一边承诺道:“我们白家会尽力帮忙的。”

    “怎么帮?让知府开个价,你们家拿钱把这件事给摆平了,你看怎么样?”赵玉昆停下手里的动作,冲他呲了呲牙,笑得极为险恶。

    “呃……,这恐怕不是钱能解决的吧?”白小少爷趁机夺回衣领,转身藏到沈少卿背后,戒备地看着他。

    “俗话不是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要不然,你们家拿出一笔钱来,买一个替死鬼,你看怎么样?”赵玉昆的眼神像刀子一样投向白小少爷。

    “这个……行不通的吧。”

    白小少爷又往后挪了挪自己的身体,无奈他虽比沈少卿还小上一岁,身体却有对方两个宽,怎么也不能把自己藏严实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还敢接的那么痛快,说,你究竟是不是知府派来的卧底?”

    他越是躲,赵玉昆的火气就越大。

    “事已至此,你再冲他发火也没用,还不如好好想想办法。”季宣怀实在看不下去了,起身替每人倒了一杯茶,心平气和地道。

    “还能有什么办法可想,这不仅关系少卿的前途,还有咱们的酒楼呐!”

    “即便不答应,结果也好不到哪里去吧?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放手一搏。”

    “季……季大哥说得好!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白家小少爷趁机替自己鸣冤。

    “你给我闭嘴!”

    赵玉昆又是一个眼刀过去,完全看不出,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对方还是被他当作财神爷,笑脸迎进来的。

    “宣怀说的对,我也是这个意思。”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少卿终于也开口了,“这大半年来,咱们凡是小心谨慎,可只会让对方更加嚣张,像宣怀说的,今天作何选择,根本就由不得我,我们总是处于劣势,被动地承受对方的算计。

    今天他既然当众挑衅,对我们也是一个机会,只要我能破了这个案子,不仅让他无话可说,也给他提个醒,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那……这个案子……你有把握了?”赵玉昆严重闪过一丝希望。

    虽然不想再度打击他,可沈少卿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在府吏将三年前的卷宗送来之前,他所了解的,还没有赵玉昆多。

    “还有一个月呢,慢慢来吧。”季宣怀也是满怀焦虑,可还是勉强安慰众人道。

    “在官府还放了三年呢!”无论如何,赵玉昆都乐观不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府吏倒是勤快,已经把当年的卷宗送了过来,并申明,由于是官府的机密文件,所以傍晚时分就要取回。

    对于他的要求,沈少卿他们倒也没有什么不满,卷宗只是一张纸,就是从头到尾背下来,时间也绰绰有余。

    由于意思线索也没有发现,卷宗写得极为简略,只有案发的时间、地点、被害人的情状等,根本看不出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我记得你当初说,那个妇人是被锤子杀死的,可这上面却只写着被钝器所伤,锤子的说法从何而来?”

    来来回回看了数遍,沈少卿突然抬头问赵玉昆。

    “哦,是听当时的仵作说的,全府城里的人都知道。不知道上面为什么不是这么写的。”

    “大概是因为没有找到凶器吧。”沈少卿猜测道,“那当年的仵作,现在还找得到吗?”也许他还能记得一些这卷宗上没写的东西。

    “仵作的年纪太大了,两年前就卸了任,听说是去外地投奔儿子去了,至于去了哪里,倒是没有仔细打听过。不过,找人问问,应该是能打听出来的。”

    “这个就交给我吧,我这就回去让我爹派人去找,一定把人给你们带回来!”

    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白小少爷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要是人死了呢?”赵玉昆似乎很喜欢和他较劲。

    “呃……,应该不会吧?”白小少爷一下子又被难住了。

    “先找找看吧,这个就麻烦白兄了。”沈少卿倒是没有跟他客气。

    “跟我客气什么,本来就是我引起的,你放心吧。”

    “算他还算识相!”

    目送白小少爷离开,赵玉昆哼了一声。

    “表哥你有空和他置气,还不如给我详细讲讲当时的情形,难道这么惨烈的案子,当时连个怀疑对象都没有?”

    沈少卿将卷宗收好,抚着额头道。

    “倒不是没有,只是最后都被排除了,反正,这个案子处处都透着蹊跷。”赵玉昆重新坐了下来,想了一会,理了理头绪,开始说道,

    那个妇人原本也是这里的人,直到他死后,她的娘家不能忍受人们的各种议论和猜疑,才举家搬走的。

    据说她因为生的粗壮,到了二十几岁才嫁出去,陪嫁相当丰厚,再加上男方是个穷光蛋,当时人们就猜测,那个男子是图财才娶她的。

    婚后夫妇两人经营的干货铺,就是嫁妆之一。但出人意料的是,两人看上去极为恩爱,她的相貌虽差些,可勤快本分,不仅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在男人外出进货期间,还能兼顾干货铺,日子过得很是美满。

    可就这么过了十来年,她却一直没有生下一儿半女,就是这样,男人也没有半句怨言,甚至拒绝女人劝他纳妾的提议,为此,还有不少人羡慕她,说她好福气。

    就在出事前,女人还在私底下替他张罗纳妾的事,可惜,还没等到她男人进货回来,她竟然惨死在柳树坡上。

    你说,这么一个老实本分的妇人,能和谁有深仇大恨,竟下这样的狠手?

    当初被怀疑的,是替她物色妾室人选的媒婆,因为据他男人说,家里还少了一笔钱财,大约有五十两。

    因为这妇人一向深居简出,若不是认识的人,不可能带着这么大一笔钱出门,所以才怀疑是不是媒婆以看人为借口,将人骗出家门,然后杀人劫财。可那些跟她来往过的媒婆,都有不在场的证据,也没有在她们的住处搜出赃物,只好将她们的嫌疑排除了。

    卷宗上也写了,凶手心狠手辣,一锤致命,既没有留下什么证物,深更半夜的,又没有人看见,所以就成了悬案。”

    “难道就没有可能,是入室作案,劫财后再杀人抛尸么?”

    “当时也有这种说法,可屋里除了那五十两银子,其余的金银首饰等贵重物品都在,若是入室抢劫,不可能不拿吧?而且邻居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听到,死者身上也没有一点伤痕,房门还都锁的好好的,怎么看,也像是她自己走出去的。”

    “这倒是奇怪了,照你的说法,能让她半夜独自出门的人应该不多,怎么会一点线索也查不出来呢?”

    “能让她出门的,恐怕也只有她的父母兄弟和他丈夫,再有,勉强就是那些媒婆了,可这些人怎么可能会去害她呢?”

    “那也不可能是她自杀的吧?”季宣怀听得满头雾水。

    “这怎么可能,她男人对她那么好,宁愿无子送终都不纳妾,她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的确很奇怪。”

    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沈少卿也不由叹了口气。

    “他丈夫半年后又娶了一个寡妇,实在街上开小酒馆的,两人成亲不久,就变卖了干货铺,齐心经营酒馆,你若想去问些什么,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们。

    不过,我觉得哈,还是少去为好,毕竟都过去三年了,平白接人伤疤,总是不太好。”

    “若是能破案,我想他们还是愿意配合的吧。”沈少卿似乎正有此打算。

    为了不妨碍他家的生意,沈少卿特意选了清早去,酒馆里除了掌柜夫妇,连个人影也无。

    但令他们失望的是,他们几乎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夫妇两人既不热情,也没有表示反感,男人只顾埋头吸着旱烟,妇人虽说了不少,可和赵玉昆说的差不多,并没有什么格外值得关注的。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若是真有什么,也不会等到他们来问了,尤其是那个妇人,当时也完全是个局外人而已。

    见问不出什么,沈少卿也不想多做逗留,向两人道过谢,便向店门外走去。

    “哎呦,抱得罪得罪,瞧我这什么眼神,没梦疼你吧?”

    三人情绪失落地往外走,忽然有人往里闯,和赵玉昆正好撞了个满怀,来人连忙上前赔礼。

    “没事。”没心思和他计较,赵玉昆随意挥了一下手。

    “李家兄弟,我家的床腿被老鼠啃断了一根,你家有没有锤子,借我用用?”来人进了酒馆,大着嗓门喊道。

    “对不住,我们家从没有什么锤子,你去别家看看吧。”妇人好声好气地回应道。

    “哦,那打搅了。”来人好像有些失望,“都连问了三家了。”

    “唉,遇到那样的事,搁我估计也不会再用锤子了。”赵玉昆闻言感慨道。

    沈少卿没有说话,却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